【说实在的，兔子虽说上次平静了下来，但不代表那破碎的心境能够复原，因此心魔作祟让少年有些烦躁异常，而原因便是上次轩辕所说的话，那个人是轩辕家的，既然这样，轩辕家应该会有些蛛丝马迹，少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查一查】
【少年虽说没有任何攻击力，但怎么说也是一只几千年的妖，能活到现在必然有一定资本的，至少少年的幻术极强，因此靠着幻术很轻而易举的溜进了轩辕家中，甚至深入到了藏书地，自己要在这里寻找几千年前的文献，却不想有本文献上居然下了术法，而那术法应该是几千年前的人所为的，少年一不小心便受了伤被轩辕家的人发现了】
【少年一旦被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连逃跑都做不到，干脆乖乖巧巧被抓了，那些人大致是看自己身上妖气纯净所以也没伤自己，自己只是被关了起来，可是这也让少年觉得有些害怕，有些怯懦的缩在房间角落里一个人悄悄的哭】

轩辕府宅隐匿与世间一处，经数十代的发展，轩辕府宅已经不能称作“府宅”了，而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但府宅中的人却不多，大多是些看守的人和在此处修炼的直系的小辈弟子
无论轩辕家的人如何更替，轩辕府宅中有一个院子只属于一个人，这个人不常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在轩辕家到底是什么地位，只知道就连轩辕家的家主，也要尊称他一声兄长
少年本来不打算回来的，他常年在外，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导致府宅里的人也都不认识他。不过这没有关系，少年身边监视少年的人，对少年的身份可是清楚得很，因此少年此次回来，要做的事也顺利得多
他只是想查一查轩辕家的族谱而已，轩辕家的人，无论直系旁系，弟子门徒，都在此列，因此，轩辕族谱上的人，不是只有姓轩辕的 但是他们都会有一个姓轩辕的名字
不消半日，便有人把轩辕家的族谱送到了少年院子里
少年看了很久，但是却没有头绪。上面的名字他都不熟悉，除了百年之人的人，有些人名他是有些印象的
查不到什么的少年叹了口气，便打算离开轩辕府宅，但就在他走到庭院时，听到两个打扫的人闲聊，说是真有胆大的妖怪竟敢来轩辕府，不过好像没有杀孽便给关起来了
少年莫名的眉头一跳，不会是他吧
他不放心，便要去看看。轩辕家他不熟悉除了，便直接叫了那两个打扫的人带路，那两个人哪敢带路，也不敢惹这位看起来地位很高的人呢，只好请来一位能主事的
最终的结果是，少年站在关押那妖的房间前，看守的人毕恭毕敬的给他打开了门
当少年的墨镜上反映到了那个哭泣的人影时，少年的嘴珉的更紧了

【门被打开的瞬间少年惊慌的抬起头来望向门口，那样子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直到见到门口的人才从慌张流泪的状态变成了错愕，少年伸手揉了揉眼睛，导致袖子都被泪水弄湿来，这才开口说话，只是大致由于哭了的缘故，少年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感觉】
呜……轩辕……
【少年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身上极度惹眼的红衣，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随即才小步的跑到对方身边用手拽住对方衣服袖子，开口慌乱的给对方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跑这里来的……只是……我想找那个人……呜……那个……
【少年都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来，毕竟自己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偷看他们族内的宗卷就是不对的，但是自己又想告诉对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在少年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所以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皱着眉抬眸看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轩辕家抓了什么妖，除了什么妖，或者是在普通人的世界混的风生水起，这些都跟少年无关，与少年有关的只是除妖而已，其他的，少年管不着，也不想管
所以，在看到那个妖哭哭啼啼的道歉解释的时候，少年应该淡然的转身离去，或者是出手除妖，这才是少年应该做的，而不是站在这里耐心的听他解释完，虽然他的解释前言不搭后语，让少年一点都没听懂
【轩辕先生，他偷偷潜入了府宅，但并没有罪孽恶行，不便处置，所以……】
少年安静的听着那人恭敬的跟他解释，少年的唇珉的更紧了，他其实想要救对方，不知为何。或许……还是因为对方的长相？上一个拥有这般长相的人，究竟与他什么关系……
少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他想不出来能说什么为对方开脱，纵然他没有杀孽，但身为妖孽却潜入轩辕家，这也算是大罪，他……能说些什么？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少年眼眸略略低垂了一下，手指一滑便在空气中写出一行潇洒俊逸的字来
【他是我的妖仆，我让他来取东西。】
【请禀告家主吧，他我先带走了】
那人看在眼里，但却又不敢放人，但又不敢不放，毕竟他不清楚少年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最终，他做了一个折中的做法，请少年和这个妖不要离开府中，少年答应了
少年一路拽着对方来到了自己的院子，然后似乎是生气了，狠狠地把对方掼到了地上，指了指对方 张口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最终，少年珉了唇，独自进了屋

【其实少年也知道这样会让对方很为难，毕竟轩辕家是除了名的除妖世家，被一只妖潜入进去绝对是打脸的行为，若不是自己的妖气太过纯正早就被当场击杀了，只是自己不自觉的就向对方寻求保护了，因为自己在这里只认识对方，而自己害怕】
【而在对方与他们交流的时候少年已然是惶惶躲到了对方身后，就这么拽着对方袖子露出一双凤眸惊慌的望着与对方交流的人，直到对方突然拽住自己气冲冲的走出房间少年才反应过来，只是少年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巧巧的努力跟上对方的步伐，对方走的好快】
呜……轩辕……你生气了？
【等少年被拽到院子里扔到地上的时候又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眼泪，等自己哭了一会才想起来对方的不高兴，才又爬起来跑到对方身边，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小心翼翼的伸出修长的指尖期期艾艾的点了点对方的手背，大有想拉对方袖子又不敢拉的样儿】

少年不说话，他一直珉着唇，走到桌岸边静静的翻看了一下桌案上的东西，墨镜遮掩之下的面庞不变喜怒，只是那唇 都珉成一条直线了
对方点了点少年的手背这个动作似乎是往少年的怒火上浇了点油 少年抬手把对方拂开。这里可是轩辕家啊！传承至今的除妖世家 就算是修为高深法力高强的妖都不敢轻易靠近 对方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兔子来这儿，岂不是找死吗？还是对方太过自大觉得自己能够轻易进出轩辕家？
少年不发一言，面色也无甚变化，但却让人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怒火 很显然少年的怒火是对着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的
他几次三番的妨碍少年的事，少年看在对方长的面熟便放过了他，可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如今对方的行为已经是在明晃晃的挑衅了。若是以前 别说挑衅 就算是一个妖稍稍妨碍了自己办事，他都是将其挥剑斩杀的，没有罪孽的亦是如此，他不管他们究竟是好心还是坏心，自己只知道，他们是妖，妖孽，生来便是恶的

【对方拂开少年手的动作把少年吓了一跳，少年收回手期期艾艾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只是眼中的泪根本停不下来，导致少年根本看不清对方，但偏生少年就是知道对方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但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让对方能不那么生气】
呜……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我欠那人几千年的恩，而且还是启灵挡劫之恩，我欠不起。轩辕……你认得这容貌，我真的怀疑他就是轩辕家的人，毕竟他用的术法是纯正的捉妖师的传承，我没有办法……除去潜入这里去查千年前的宗卷完全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致是少年惶惶无措到了极点，反而不像刚开始那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而是清晰的把自己所想的说了出来，只是少年越说也就越伤心，千年的执着，破碎的道心，还有那随时随地可能会破封而出的心魔都压得少年喘不过气来】
轩辕……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擅闯这里是我的错，实在不行就杀了我好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我都命，渡不了这次的劫，怪不了任何人

“你……只能……欠……着。”
少年终于买了口，他依旧是费力的一字一字勉强说着话，短短的五个字他用了好半天才将将说完
既然对方知道千年前那人用的是纯正的除妖术法，可能是轩辕家的人，那么现在十有八九也是不在人世了的。轩辕家的人皆非凡人，但也不是像妖一样有很长的寿命，他们往往多也只有两百多年的寿数而已，千年过去，那人根本不可能还活着，对方如何报恩？
少年靠着桌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生气了，毕竟他已经没有情绪太长时间了，这样会生气会担心的自己，他太陌生了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书桌前，指了指桌上摆放着的轩辕家的族谱 示意对方去看
“你……罪……罪不……致死。”
少年看着对方费力的说着，随后便绕到了屏风后面不在理对方

欠？这因果让我如何欠？
【少年摇了摇头，极力反对对方的话，那可不是单纯的救命之恩那么简单，启灵便等于把自个带入这妖道一途，这一欠便是这一世啊，自个哪里欠得起，对方不了解自己所修一途，也只有自己能明白那因果有多严重，若是这心魔不解，这第六次天劫是万万过不去的】
【见对方示意自己看族谱，少年便是努力擦干了泪坐下翻阅起来，少年不比对方忘却了太多的记忆，那相遇的时间自个记得极牢，自个记得那人的样貌，记得那披散飘荡的青丝，记得那身红衣，记得那漫不经心的傲骨妖邪，记得那轻柔若水的嗓音，因此自个很轻易的寻到了那时的族谱】
【族谱上的人名不多，不过是寥寥几人，但自个无法确定谁，少年用指尖点着那几个人名，抬眸求助一般的望向对方，就算对方忘却太多太多，却总是比自个对这名字完全空白来的强吧，所以自个只能试一试对方有没有印象了】
轩辕，这几人你认识吗？若那人真是轩辕族人，大致也该是这几人中的一个

屏风后只有一张木桌，少年将小小的香炉放在木桌上，然后跪坐在木桌前，双眸闭合，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少年除了在人间四处奔波斩妖除魔外，他都会这般跪坐在小香炉前，脑中不知思考着什么
少年不记得这个习惯是何时养成的了
听到对方的话少年不以为然，若是对方口中的那个恩人已经死了，他又要如何报恩？不欠着又如何，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更多的，是无厘头的果或永远都没有结果的因，好比自己，因为自己是妖孽，便努力的除妖想要得到承认认可，但自己终究还是个妖孽，还是个若出一错需群起诛之的妖孽
“忘。”
对于对方的问题，少年只是面、勉勉强强的说出了一个字。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又怎么能记得别人的名字，那族谱上的名字，除了百年间的一些人，自己都没有印象，对方问自己，就是白问

算了
【听闻对方的回答少年垂下眼眸轻叹一声便把那族谱关上，这样根本没有用，一次又一次不过是陷入一个死循环罢了，但是自己当真是不甘心，可自己却偏偏无可奈何，这让少年觉得有些郁闷】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若是再这般下去，自己实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压制的了这心魔了，少年站起身来，走到对方身边跪坐下来，轻轻的歪头打量着四周】
【刚才自己太过激动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这屋子，现在看来却发现这屋子连一点儿人气都没有，少年的心情越发的沉闷，对方把自己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的又是何必呢？少年直起身子，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发就像给对方顺毛一样】
呐，轩辕，你想当人呢还是当妖？

“啪”
少年抬手打掉了对方的手，显然是稍稍用了一点力的，从来没有妖可以这么触碰他，若是有妖敢碰他，即便只是稍稍的擦过了他的衣角，他也会将其立刻斩杀的，他讨厌妖，讨厌至极
但或许对方是特殊的，少年能容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自己，这……少年也无法解释是为何。可能是对方未造杀孽，也可能是是对方长着一张自己熟悉的脸
想当人还是想当妖？这点少年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少年。但是只要是可以，少年绝对不会选择做一个人人咒骂的妖孽，这也是他一直除妖的原因之一，似乎用那些恶妖的，血就能洗刷他身为妖孽的罪一样
少年闭目，并不搭理对方，而是继续沉思着
良久，少年睁开了眼，从窗外打入的光映在墨镜上
“我……除……妖。”

【手被对方打开少年扁了扁嘴收回手揉了揉，跟对方当真不好交流，还没有那些小猫小狗好交流，对方的脾气真恶劣，但是现在自己也没事做，既然那个恩还不了，那就先还对方的，所以少年这回开始想着法子改变对方】
除妖与你想当人还是想当妖有什么关系？轩辕其实你是想当人吧
【不过少年也不急，耐心的等对方回答后才继续开口，还顺带勾起唇角用一副柔和的笑脸靠近对方，直接侧着身子挡在对方的视线上，让对方只能看见自己，虽说自己不知道能不能让对方纠正这错误的修行路，但想着好歹让对方有点儿人气，现在这般样子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呐，试一试当个人好不好？

少年隐藏在墨镜下的眸微微一斜，若是此时没有墨镜的遮挡，对方就能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
少年手上沾染过无数妖的鲜血，身上背负这无数妖的性命，但他是没有戾气的。他杀妖，并非是他嗜杀，而是单单不能容忍那些为祸人间的妖存在而已，死，是他们活该
但在少年心中，唯独不能被人触碰的一点就是他的身份，他是妖孽，随被人咒骂的妖孽。对方虽没有说他，但那番说自己其实想做人的话已经能让少年很不舒服
当人？他配吗？他只是一个妖孽而已，他所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洗刷自己生来就存在的罪孽，以证明自己的“循规蹈矩，积善除恶”以换取不被诛杀，咒骂的资格
少年深吸一口气，不去理对方，而是站起身来径自拿起了小香炉，放进了挎包中
该走了，还有妖要他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