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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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个人小短篇。原创角色和原创故事。

仅仅有关贾斯汀·孔奈尔和伊沙亚·布尔斯特罗德。

【一】
让我们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这个故事是怎么发生的，还是先介绍一下两位不得不说的主角？
我觉得，混在一起讲似乎也可以。
请允许我为你做介绍，贾斯汀·孔奈尔和伊沙亚·布尔斯特罗德。
贾斯汀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在外交部当司长助理。他在乎每个人说的话，但是他不在乎社交活动，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当上某个办公室的主任。他说话也许不多，但是他说话时傲慢又刻薄。
贾斯汀的父母亲都是智商高的普通人，包括他的妹妹。他和她势不两立。
他相信自己有政治才能。他在学校成绩全O的时候就开始相信了。
对于伊沙亚来说，这些都是不可理解的。
伊沙亚几乎可以说是在安乐窝中长大。他出身于魔法界最体面的家庭之一，外表俊美，性格活泼，成绩优秀，从来不为任何事情而烦恼，但其实，他在这层虚伪的外壳之下，也有一颗沉默又内向的心。他并不喜欢应酬，不喜欢灯红酒绿，有时候他和父母聊不上话，虽然他们都很好，他们一直那么完美，但是要怎么样才能告诉他们，他其实不是个完美的儿子，只是他可以伪装成那样？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一直被期望是个那样的孩子。但是他已经累了。父母没那么要求他，是这个世界这样要求他的。
他们相遇了。这句话太俗，让我告诉你点不俗的吧。伊沙亚混进了魔法部。这当然是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伊沙亚进去逛了一下，并没有在那里工作。他在路过那些办公室的时候，突然玩心大发。
他敲响了其中一个的门。门自动开了，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瘦削的绅士，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
这就是贾斯汀。他机械而又冷漠地看了伊沙亚一眼，伊沙亚回以不为所动的眼神。
连“有何贵干”这句话他也不说了，随手一挥魔杖，帮不速之客关上门，接着快速移动来了一张椅子，伊沙亚坐下来。这一切发生在一秒钟内，速度极快。
“我在这里有事找您。”伊沙亚开口。
贾斯汀放下羽毛笔，透过他那副眼镜毫无感情地看着伊沙亚。他的耳朵好像不耐烦地准备听。
“事实上，我来自约克群巫师自治委员会，我们受到了一个来自美国的巫师协会的邀请去波士顿访问。这是去年七月的事。但是有一个巫师失踪了。他没有再回来。所以我来找您。”
伊沙亚花了几秒钟编了一个故事。他早上看到报纸上约克群巫师组织游行和美国波士顿巫师学院的招生简章。以及，他的一根牙刷失踪了。他忽然之间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他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该先问问你，无名的先生？”黑西装扔给他一个呛人的问句。
“伊沙亚·布尔斯特罗德。”他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
黑西装就好像听到“我早餐吃了蛋”一样疏松平常，丝毫不理会在英国巫师界交际圈里这个姓氏的分量。他继续消耗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耐心:“那个失踪的人叫什么名字，布尔斯特罗德先生？”
伊沙亚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查尔斯·格雷。”
黑西装大力一挥魔杖，从那一丝不苟地整理过的书架上一下子飞过来一本黄色册子。
这本子好薄。伊沙亚第一反应是这个。接着他观察它。
很薄，但是翻开的一瞬间看到是空白的，完全是一个字也不曾有。
但是，贾斯汀，也就是这位黑西装的政府官员，慢吞吞地说“C·D”。
伊沙亚明白了。他在翻一本档案。每一个英国巫师生来就被记录在案的档案。
伊沙亚感到脸像被火烧一样的红。玩笑开不久了，他想，尴尬地环顾四周。这是个整洁的办公室，但空间比较小，也许这能解释为什么他的胸膛感觉压抑？
那一页终于翻到了。纸服服帖帖地露在空气当中，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名字浮现了出来。直到，黑西装看到一个名字，查尔斯·格雷。
两个人一瞬间都停滞了呼吸。
“人口失踪在英国魔法部是严重的事情。”黑西装慢慢地说。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了。”伊沙亚有些慌张。
“你确信他失踪了。是吗？我会去报告相关部门处理，布尔斯特罗德先生。”黑西装说。
但是这回伊沙亚没再说话。
时间长得就像过了一两分钟，贾斯汀抬起头来，他看到对方脸色很差，“布尔斯特罗德——”
“我撒谎了。那都不是真的。我不认识任何一个查尔斯·格雷。很抱歉，司长助理先生。”伊沙亚说。
“哦。”贾斯汀原本想骂人，但是看到伊沙亚黯然失色的脸，他忽然收住了嘴，只是吐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呆愣的“哦”。
伊沙亚意外地看着他。他们俩都有些感到惊讶。
好一会里，他们没有彼此发话。贾斯汀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他其实早就做完了工作，只是想享受一下这种坐办公室的感觉。他不是没有碰到过想和他开玩笑的人，但通常都被他挡回去了。他情绪波动比较小。
而伊沙亚，伊沙亚哭笑不得。他该怎么办才好呢？他原本只是太无聊了，想开个玩笑。可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太压抑了。他自己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一点。于是他沉默不言。
“茶？”突然，贾斯汀生硬地开口。
伊沙亚突然敏感地发现，贾斯汀并不那么规规矩矩。至少他一直都是那么傲慢而又严肃。
他说他想喝茶。然后贾斯汀自己去泡茶。

贾斯汀在泡茶方面没什么手艺。但是伊沙亚不敢说。
“有点烫。是不是？”伊沙亚说。
“那就先晾一下。”贾斯汀说，“它的确烫。”
他们喝了茶。其实一进来伊沙亚就看到桌上有名牌，写着贾斯汀的名字和职位。
伊沙亚记得他，他们是同一个学院的不同年级。
贾斯汀要比伊沙亚大一岁。
但是贾斯汀好像已经不记得伊沙亚了。事实上，伊沙亚不是自恋，但他很惊讶，贾斯汀连他父亲的姓氏也不了解。
但他感觉很好，因为在这里没人知道他。他就是他。
茶水见了底。伊沙亚没有抱怨，很难得的是他居然没有——照常理说，连鸡蛋煎得太老他都会不舒服，但是他在贾斯汀的地盘，而且他想象不出来如果他抱怨了，贾斯汀会不会直接赶他走。他现在是弱势地位。
“谢谢。”伊沙亚很快放下茶杯。
“不客气，伊沙亚。”贾斯汀说。
伊沙亚愣了一下，贾斯汀叫他的名字了。
贾斯汀注意到他的呆愣。“怎么了？”
“不，没什么。”伊沙亚微笑了一下，他拿起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再见，贾斯汀。”
“Yes？”贾斯汀有点惊讶，伊沙亚叫了他的名字。
伊沙亚关上了那个办公室的门，他回身打量了一下。这个办公室是唯一没有任何装饰或标志的。它只有一个由金色字母组成的字，告诉大家这是外交司司长助理办公室。
“好吧。”他喃喃道。下一秒，他就幻影移形到了广场上。他父亲恰好从里面一面走出来一面和外交部长官闲谈，他们是朋友，当然，没有人和他父亲不是朋友。他父亲是一位高贵的绅士。
“您好，小布尔斯特罗德先生。”长官温和地笑，“我把您父亲还给您。”
“却之不恭，先生。”伊沙亚笑了。他和他父亲一起离开。
“那么，你刚刚做了什么，孩子？”他父亲问道。
“只是喝了杯茶。”伊沙亚说。

【二】
伊沙亚又碰到了贾斯汀。
这话太来路不明，所以允许我为您介绍起因。
伊沙亚是个有钱人。当然，他有自己的古灵阁金库，里面奇珍异宝并不少于他父亲。
他有自己的别墅。在一个麻瓜居民居多的地方。当然，这房子是一个亲戚传给他的，有保护咒语。
而他这个夏天并不想使用这间屋子，恰好孔奈尔太太——贾斯汀的母亲想聚集一些好朋友和女儿的同学暑假在一起消磨时光。她们需要一个安静又荒凉的地方，有树林和池塘，有足够让孩子们嬉闹的空间。而她们又只需要用一个暑假。
伊沙亚的房子满足所有条件。但他听到这个消息时，有些错愕。
离暑假还有三周，孔奈尔太太和小姐说，但是我们希望早点定下来。
我知道，伊沙亚说，他扫了一眼申请表和一堆手续文件，不过，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位男士叫贾斯汀？
贾斯汀的母亲微笑:“贾斯汀是我的儿子。他会来，布尔斯特罗德先生。”
伊沙亚说:“我想，我可以答应您。不过请给我留个房间吧，我不会打扰你们，只是想偶尔来换换空气。如何？”
孔奈尔太太答应了。他们说定。

伊沙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有很多房间，这间只是其中之一，不过他现在最喜欢这一间。
这似乎是个圆形房间，但又有点像鼓的横截面，因为有四面墙。它有两面墙被极大的玻璃窗户占去面积，剩下的一面做成挖空的书柜，房间里放了半圈原木桌子和半圈环形沙发，拼成了一个完美的一百八十度。
中间铺着厚厚的柔软的地毯，为房间的主人提供慵懒的资本——他正拿了一个布艺枕头垫在脑下，整个人躺在地毯上，舒展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接着打开一本书在看。
这样怎么能说是把自己关在这里呢？
不如说是，把其他人全部关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想到了这个，轻轻地微笑。那笑容像浮上水面的鱼，又很快沉没下去消失了。
他回忆那天的相遇。他知道，贾斯汀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甚至有点死板过头的拉文克劳，他当过级长和男学生会主席。他在四年级之前还没那么死板，伊沙亚听到过他随意吐槽别人，也看过他打魁地奇——贾斯汀是守门员。但是四年级之后，听说他退出球队，不再和别人混在一起，开始独来独往。那以后他只是个全O记录保持者，一个冷漠而若有若无的符号，一个影子，成为拉文克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伊沙亚忽然觉得，贾斯汀的改变，他也许明白。但是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在碰到贾斯汀之前伊沙亚很少没有捉弄别人，谁他都捉弄，但他总是把事情推演到一个差一点点就会使别人不爽的地方，就戛然而止。他看上去那么美好，无可挑剔的微卷的金发，迷人的眼睛和姿态，开口说话和笑的时候令人无法拒绝。他捉弄人的技巧不错，让人觉得只是朋友间无伤大雅的玩笑，不值得动怒。不过一个他的女性朋友，利亚，就从来不吃他那一套。
利亚是个格兰芬多。她在圣芒戈当药剂师。伊沙亚确信她是他认识的人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他们俩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天文学老师让每个小组画星象图，利亚和伊沙亚自己早就画完了，于是他们俩的天文小组成了吃喝玩乐在校园溜达组，每次天文课的时候他们就躲在角落侃大山。所有人都以为伊沙亚要追求利亚而利亚就要答应。但是伊沙亚很快因为课程改动而不再见到利亚，但是他们一直在联系，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有次，伊沙亚说“我恨这个世界，而你也如此讨厌，我不想再活下去了”。那次他和利亚就在他的别墅里聊天。而他突然感到生活的压抑。实际上他已经颓废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扔掉自己。而利亚狠狠扯了他的耳朵:“你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大作家？我劝你清醒点。”伊沙亚哈哈大笑。
利亚总是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伊沙亚。完全清澈，像被阳光照耀的游泳池，像被阳光穿过的自然水晶。
任何人被她看着总会想对她敞开心扉，说说那些被内心最柔软之处包裹的话。
伊沙亚想得入了神。但他又往和贾斯汀有关的事上想。
伊沙亚想，他认识贾斯汀，但贾斯汀不认识他。
贾斯汀看上去是个完全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