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为着置办新年的各样物件，底下奴才们跑得愈发勤快。才在窗边坐了半刻，佩琪就在眼皮子底下转悠了三四回，一会儿嚷嚷着贴春联，一会儿嚷嚷着剪福字。探头看一眼这无头苍蝇，扬声道：】
贴什么贴，剪什么剪？先带几个人把门前扫扫干净才是正事儿。好好儿干，到时候赏你个大红包。
【佩琪一听这话，更积极了，大声应了话，拿着扫帚就开始哗啦哗啦地扫，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儿似的。不再看她，拿起了小剪子，琢磨着窗花的样式——嘿，红纸还没拿起来，外头又有响动了。头也不抬：】自个儿进来吧。

来，让我瞧瞧，你做什么呢~
（几日不见小丽，架子倒大了许多，也不来迎我了，一句话就要将我打发了。转身进了屋，看我进来了，头也不抬一下。看她且拿着张红纸，却是没头脑般的，不知如何下手。立时往她跟前坐下，信手就拈了颗果脯往嘴里送，又趴下肩来，下巴颏儿抵在手臂上看着她。）
不会剪了吧——

快过年了，你宫里的窗花贴上了？
【小穆这人，做事不说拖沓，也绝算不上勤快。虽说嘴上这样问她，但猜测她多半还没顾上这事儿。听她说话含含糊糊，抬眼一望，正把这个偷吃的捉个正着，放下剪子，毫不留情地一拍她的手：】一来就偷吃。
我这儿剪个什么还没想好，但你屋里就剪个老鼠娶亲好了。瞧瞧你，贼眉鼠眼的，一来就顾着偷吃我的果脯，依我看正合适。

（正扒拉着一旁的瓜子盘儿呢，就被她一打，嘴里头的核都差点要咽下去，忙缩了手回来，一个劲儿地拍胸口。）咳咳……你干嘛吓我，差点噎……（一个“死”字冒了个头儿，险些脱口而出，又拍了拍嘴儿，一边道：）呸，呸，不能说，不能说。
（听她噼里啪啦一顿说，偏偏还要拿我作“彩头”，那怎么成。赶忙坐直了身子，盯着她，义正言辞。）不行不行，大过年的不剪个好看的，剪什么老鼠呀，丑死了~（一边嫌弃，一边又拿了个果脯往嘴里塞，道：）我这儿哪是偷吃，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吃好不好。

你怎么在我屋里吃那么勤快，难不成内务府还短了翊坤宫的果子不成？——诶呀，这话可是冤枉内务府当差办事的公公们了，我记着前两天去翊坤宫，还见着你屋里的瓜子杏仁都要堆成小山了，我看你就是馋我的。【伸手，要把果盘挪过来：】不准你再吃了。
【正事儿不说，只知道吃。】你还没说呢，到底你宫里贴了没贴啊？要是贴了，也告诉我到底贴了个什么，省得我想破了脑袋。

唉，怎么这么说嘛~到了你这儿，自然是要吃你的东西的，难不成还要再跑一趟回去拿了我的吃的再来？哪有这样的呀。再说了，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还想再拿一个，结果扑了个空，果盘被她收了去，就鼓了嘴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不要嘛~
嗯？没贴没贴。这不是想着到你这儿来顺一个花样儿走嘛，也省得我费那功夫。不过我看你这么小气，肯定不会给我的，我看我还是——（手上还沾了些糖粉，就往边上拍了拍粉，作势起身要走。）打道回府吧~

那我到了储秀，也没见你给我抓一把开心果儿分着一起吃呀？【盯住她，颇有些不忿地下了定论：】你总是吃独食儿！在储秀宫，你就嗑着瓜子听我叽喳，在长春宫，你也还是这样！
【还说我小气？小穆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一等一的好。】理亏说不过我还想跑？我立马让佩琪他们把门关了，你今儿想不出窗花样式，就别想出长春宫的门了。

（非要让我说的话，我只能说小丽越到过年边儿上，就越发得理不饶人起来了，不管我说什么什么都能揪住我不放。一下子拍了桌儿，轻哼一声。）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眼看着佩琪像听见了什么似的，巴巴儿地跑进来还喘着气，又挥了挥手让她出去。盯着那张红纸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改剪什么……）要不，你剪个雀儿吧，雀占枝头，再在枝上剪多花儿出来。就剪……芙蓉~

【抬起眼看她，很是嫌弃地道：】你可真敷衍啊。【我还以为小穆想半天能想出什么好东西，结果磕磕巴巴地就说出这个。也不多和她争执，拿起剪子和红纸就按着她说的剪起来。剪好了，给她看：】喏，就这样，你觉得好不好？
【不等她回答，又继续说：】不过我可不管你觉得好不好。【把窗花往她面前的桌上一摊，再一送：】这是你的提议，所以这个给你了。【两个人又嬉闹半天，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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