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笑话
路灯下的雪花一片片飘落,但我紧紧地揪住出门前加上的大衣,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了上去。雪呻吟着死去了,被覆盖着的路面上留下血迹,星星点点的没有人在意。
平常吃烧烤的小摊子依旧静静地立在雪里,只不过带着蓝色医用口罩的摊主似乎要收摊了,我赶忙跑了过去,身后留下一串带着些铁锈味的脚印。
大风裹挟着愤怒的雪花给了我一个又一个冰冷的耳光,但是谁会在意呢?不过是死物罢了。
“大叔!大叔!”我急急忙忙地叫着,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长相,只知道他有一双狭长的双眼,总是幽冷地笑着。
“嗯?”他停下动作,身旁的狗对着我小声地叫了几声又窝回摊主脚边去啃它的骨头了,“这么冷的天还来吃烧烤啊!小家伙。”
他总是幽冷地笑着,此刻也不例外,虽然脸上那只口罩似乎从来没摘下来过。
“**,大叔!我高中都毕业了!还小家伙!”我不满地大叫,“老规矩来二十串,就在这儿吃。”
“今天恐怕不行,”他蹲下身子,在低矮的冰柜里把羊肉串儿扒开来,“家里出了点儿事,要赶快回去处理一下。”
“哦,那好吧。”我在摊子前站定,炭火释放着灼眼的红色,他高大的身子站在炉前,把肉串放到炉子上,看了我一眼,“还是加一点点辣?小朋友?”
他依旧笑着,戏谑的,得意的,甚至是愉悦的。
我白了他一眼,“我明天还想说话。”
“行吧,”他把手里的羊肉串儿翻了个面,在炉子上敲了敲,羊肉上化开的水滴到炭火里,发出嗤嗤声湮没在风声中,“我说个笑话,你听不听?”
“听!”我爽快地答应,“不过你那个帮工去哪儿了?”
“啊~”他仰起头,扭了扭脖子,“他看我的摊子没什么钱赚,就走了。”
“**!”我愤愤,“真不要脸!”
“是啊,”他低下头在羊肉串上撒了一撮盐,他喃喃,“真不要脸…”
“唉,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干什么,”他抬起脸,对着我笑,“听我讲笑话吧!”
“从前有个烧烤摊主…”他放慢了声音,哑哑的嗓音像汩汩涌动的热血。
“就像你这样?”我打断了他,他在羊肉串儿上又撒了一撮孜然。
“是,”他头也不抬,感慨似地拉长了音“就是我这样的…”
…
那个烧烤摊主从来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也没有人见过他摘下口罩的的样子。
他有一个帮工,一条狗,和一个老熟客。
在一个很平常的下雪天,老熟客和新室友又打了一架,弄得满身是血地又来了。
摊主的狗只是呜咽着叫了几声,就又去啃骨头了,因为它已经习惯了那种血腥气,摊主依着老规矩给这个熟客烤着肉串儿,不时的踢踢炉子,那个愚蠢的想抛弃摊主另附高枝的帮工蜷缩在炉子下面微弱地挣扎着,却叫不出声。
其实,
老熟客晚来一天,就可以吃到美味又新鲜的肉了。
…
“哐哐!”他用力踢了踢炉子,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哈哈哈哈!好笑吧!小朋友!”他大声嘲笑着,几乎要笑出眼泪来。
“什么呀!”我懊恼地叫出声来,“一点儿也不好笑!大半夜说什么鬼笑话!”
“好吧,看来你不喜欢!”他停下大笑,递过羊肉串,“回家吧!”
我看了他一眼,接过袋子,他没在笑了。
他生气什么啊!我才该生气!好吗!?
我又紧了紧大衣,快步走了。
…
摊主蹲下身子收拾着东西,用力敲了敲炉子,“嘿!伙计!我的笑话真的很烂吗?你看她里面衣服上的血都露出来了…”
炉子里的帮工一动也不动,他早就冻僵了。
你猜这个蹩脚的笑话是不是真的呢?
风大声地嘲笑着,隐隐传来摊主的喃喃:
我可没有在讲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