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年
我还在进行新的哲学探讨,而且被它深深地吸引。这是我不断重复的原因。它将变成新一代的第二本质。重复使他们厌烦,而我感到重复有必要。
好就好在我不轻易受他人影响。
好的比喻重新激起灵感。
为眼睛近视者指引道路是很费力的,因为你不能对他说:“看见十哩外的教堂吗?朝这个方向走。”
和数学相比,没有任何宗教术语承担了滥用抽象符号的罪责。
人的目光具有赋予事物以价值的魅力,但它也抬高了事物的价格。
让自然去说明和认可唯一比自然更高级的事物,但它不是其他的人可以想到的事物。
你的悲剧在于,树不是弯曲了,而是折断了。悲剧有点象犹太人。我猜想门德尔松是作曲家中最无悲剧色彩的。
每天早晨,你必须重新掀开废弃的碎砖石,碰触到生机盎然的种子。
一个新词犹如在讨论园地里播下的一粒新种。
我背着鼓涨的哲学背包,只能缓慢地在数学山上攀爬。
门德尔松不是顶峰,而是高原。他的英格兰性。
任何人不能替我思考,就象任何人不能替我戴帽子一样。
任何聆听小孩的哭声并知道其意的人都明白,哭声中潜藏着精神力量,一种与人们通常想象的事物绝然不同的可怕力量。深深的愤怒、痛苦和毁灭的欲望。
门德尔松是这样的人,当他周围的人都快乐时他才快乐,当他生活于善良的人们之中时他才善良。他没有树完善。无论周围发生什么事,树都执拗地挺立着。我也象树那样,并为它所吸引。
我的理想是沉静。教堂是使情感不受干扰的场所。
我时常怀疑我的文化观念是否新颖,比如,它是现代的还是舒曼时代的。这种观念的延续至少对我是一个打击,虽然它实际上并未延续。就是说,十九世纪后半叶被抹煞了。应当指出,这纯粹是本能的发展,而不是思考的结果。
我们所理解的世界前途通常指的是世界沿着我们目所能及的方向发展就能到达的目标。通往将来的道路不一定不是坦途,不一定就是方向多变的羊肠小道。
我觉得奥地利人(格里尔柏尔策尔,列瑙,布鲁克讷,莱伯)的优秀作品特别难懂,蕴藏着无比微妙的含意。它们阐述的真理从不似是而非。
好的事物同样是神圣的事物。这虽然听起来令人奇怪,但却是我的道德观的总结。超自然事物才能表示超自然现象。
不可能引导人们到达善,只可能引导他们到达此地或者彼地。善在事实的范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