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漫天纷飞。
碎乱纷繁的冰白色雪粒,裹挟着呼啸而过的北风,于白雪皑皑的雪色山景中舞动着凌冽的刺骨寒风。
几行零星的凌乱脚印,坑坑洼洼,参差不齐地印于雪地。几分钟的间隙,越渐狂暴的雪花混杂着细小冰棱,将三人的脚印,毫无声息地悄悄抹去。
白汽,自口中呼出,片刻温热后即刻凝化作冰寒于纷乱雪花中飘散而去。
沉重的呼吸声紊乱于越渐肆意狂乱的飞雪,黑眸静静凝视着即将演变作鹅毛大雪的飞舞雪花。
几小时未曾歇息的步伐更似陷入了深沉泥泞一般,踏入雪中不稳的步伐忽地一个踉跄。黑发青年被厚厚衣装包裹的身躯重重地摔入了雪中,刺骨的冰凉顺着裸露在外的通红面颊直渗入骨髓,激得黑发青年浑身一个激灵。
“王耀!”稍带着聒噪的嗓音于寒冷空气中突兀地响起,本行走于王耀身前的M国金发青年似是听到了响动,随即转身向摔倒的青年快速跑来。
“喂,笨蛋!慢点!”同行的另一Y国男子背着小山般的包裹呼叫出声。
“哈哈,没事没事!即使是在大雪中奔跑,对hero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语音未落,M国男子身形倏一歪斜,不偏不倚,沉重的身形正砸压在王耀的后背上。
本已精疲力竭的王耀,被美国人吨位的体重砸得一瞬眼冒金星。而将人当肉垫压的M国人仍后知后觉地坐在黑发青年的身上,久未动弹。
“阿…尔…起来,你好…沉。”气若游丝般的声音飘荡于空中,阿尔这才猛地站起身,随即开始一连串连环炮轰一般的道歉。
“啊,抱歉抱歉…!”
“真是的…你没事吧,王耀?站得起来吗?”Y国男子缓缓地走了过来,见王耀稍显虚弱地摇了摇头,随即轻俯下身向人伸出了手,“把手给我,我来扶你走。”
王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默许,随即伸出了早已冻僵的右手,却是行动僵化了一般颤颤巍巍地悬于半空。亚瑟见状放下了背上丘陵般的背包,直接握住王耀伸出的手腕,蹲身让王耀稳稳当当地半倚靠在自己的背上,另一手揽住王耀的腰侧,就这样搀扶着王耀缓缓起身。
大雪愈加肆意猖狂,亚瑟望着一边拎着自己刚刚放下的背包悠哉悠哉的阿尔,不觉皱了皱眉,沉稳的声音让人不禁产生了一丝可靠感,“这雪怕是会成暴雪,快找个地方落脚吧。”
M国人轻啧了一声,小声的嘟囔被弥漫天际的雪花掩去了声息,“说的容易,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上哪儿找去啊。”
在无边无际的白雪中,时间似是凝结沉寂。在走过漫漫一个钟头后,M国青年忽地一声欢呼雀跃。
“看,世界的hero发现了什么!”阿尔指着前方白花花无异的一片,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训,阿尔这次大跨步缓缓向前走了过去。
“喂,笨蛋!别走那么快…!”亚瑟稳了稳脚下差点踩偏的步伐,缓慢地沿着阿尔的步伐走了过去。
渐渐向前走近,一座不算太小的深棕色木屋静静座落于白雪之中,几棵松树散于木屋边安然寂静。
“咚咚咚咚——”一串疾速吵闹丝毫不带停顿的敲门声瞬间捅破了寂静异常的空气,配合着M国人聒噪的嗓门更是让人忍不住掩耳闭目,“喂!有没有人呐!——喂!”
“喂,你这个家伙…”亚瑟搀扶着王耀努力加快步伐走近木屋,试图阻止阿尔明显制造噪音更有些粗暴的行为。却于下一秒止住了步伐。
“吱呀——”伴随着深棕木门一声微弱的呻吟声,木门微掩了一条缝。
一名男子于门内微微探出身,浅金色的软发于漫天的冷白折射中泛着冰白般淡淡的光晕。一双血色赤眸中隐着些许愠怒,男子浅浅开口,低沉醇厚的嗓音好似酒般醇润的大提琴,“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借宿一……”
“不行。”未等阿尔说完,男子瞬间出言打断。
“抱歉,先生,他不太懂得礼貌,我为他鲁莽的行为向您道歉。”亚瑟向男子微微躬了躬身,礼貌性的浅笑勾于唇边,“能否允许我们借宿一晚?”
“不行。”男子的神色丝毫未变,淡漠与疏离似是寒冰一般盘于血色眸底,逐渐凝滞沉降,“我说不行。”
一旁的阿尔却忽似是忍无可忍一样,张口出言讽刺,“哦,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你真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变作——”
“够了…!阿尔。”一直一声不吭的王耀忽然出声制止,阿尔识相地闭上了双嘴,“够了,阿尔…亚瑟,我们再去找其他的地方……”
阿尔怪异地瞧了一眼王耀,亚瑟则向阿尔狠了狠眼色,示意了一下来时的路。
“哦这种大雪天……上帝保佑!”M国人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气呼呼地从男子面前一掠而过。
男子的血色赤眸静静凝视着黑发青年,一瞬之后缓缓开口,“等等。”
一行人停住了欲离去的步伐,转身望向这位身形高大的斯夫拉人。
“等等,”男子继续道,“…你们可以留下。”
寒冷的空气中凝滞了片刻的寂静。
“……怪胎。”许久,阿尔出声打破了这瞬间的寂静。话虽如此,阿尔还是调转脚步走向了木屋。
“多谢。”亚瑟轻声道谢后,搀扶着王耀缓缓走向木屋。
“…谢谢。”王耀稍有些怯生生地回应高大男子忽然的好意。不经意间抬眸,正撞上那双鲜血般艳丽深邃的赤眸。
赤色眸底印着稍显瘦弱的黑发青年,饶有兴致一般,斯夫拉人淡淡启唇,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浮于人的唇角,似是轻笑,“黑发黑眸……是东方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