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超额完成的营救任务，应该是成功的吧。李懂总是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失去两位战友的痛苦却远比任务成功的喜悦要来的猛烈。还好，他的身边一直还有一个桀骜而又坚定的身影，不管是在战场上，枪林弹雨中，亦或是此时此刻。坦白的说，李懂起初是打心眼儿里不太待见顾顺——好像永远不会吐掉的口香糖，还有墨镜后面仿佛藐视一切的双眼。可是在战场上，他的沉着、冷静，以及无人能及的超凡实力，仿佛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就是他傲气的资本吧。
顾顺，这个骨子里都带着傲气的男人，就该是被仰望的吧，在李懂的心里，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刚才表现得不错。”
可对这个初次见面就欺负自己的男人，他着实是没法抱有像敬仰罗星一样的心情。所以面对顾顺的赞扬，李懂很矛盾。心里确是有些小小的激动，但也有反叛。“又不是表现给你看的。 ”
矛盾了半天，李懂最终还是扬起下巴怼了回去。
“但我看到了。”
顾顺笑了笑。——战场上子弹是躲不掉的。一起在生死边缘游走过的人，或许真的会生出更深的羁绊，这场救援的战争，真的慢慢让李懂改变了对顾顺的看法。他的教导，他的强大和优秀，终于是把他的身影砸进了李懂的心里，拔不掉了。指挥室被炸后的那个瞬间，李懂从废墟里爬起来，脑海中冲出的第一个词就是：
顾顺。
“顾顺！！”
看见伤口直冒血的顾顺，李懂心疼了。
——用我的枪。
握着顾顺心爱的R93，挟持战友的敌人的脑袋与瞄准器准星合二为一的那一刻，李懂终于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其实不讨厌他，或者，已经不讨厌他了。
——战胜压力。
沉稳的声音一直回响在李懂的耳畔。
临沂舰上，所有人一起为牺牲的战友举行了隆重的送别仪式。结束后，李懂追上了手臂上仍旧吊着绷带的顾顺。
"顾顺！"
"怎么了？"
顾顺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依旧是不变的傲气，但多了一丝温柔。
"你…伤没事吧。"
李懂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心的问。
"没事儿，小伤而已。"
顾顺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那就好…"
李懂松了一口气。
…沉默… …
"李懂…"顾顺突然开口叫他。
"啊？"
“记得我说过的吗？你可以去参加主狙击手的训练。"
李懂一愣，有点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明明一起配合的越来越默契了，他突然这是…要赶自己走吗？
顾顺似乎看出了李懂的心思，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开口说：
"你挺有天分的，不应该被埋没，"他看着李懂，"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李懂有些震惊，他也看着顾顺，在这双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似乎还有一份他不明缘由的隐忍的痛苦。
顾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开了。他其实是舍不得这个优秀的观察员的，可是，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
“你会来看我训练吗？”
李懂在顾顺身后喊道。
“你想我就会来。”
顾顺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
返航的这几天，舰上没有安排什么常规的训练。舰长说，大家都太辛苦了，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回到训练营，李懂应该就要开始参加主狙击手的训练了，就不再是顾顺的观察员了。要是能再一起训练一次就好了啊，李懂这样想着。
训练开始之前，李懂去看过一次罗星，看见病床上的罗星，李懂眼眶有些发红。
“别这样嘛。”
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罗星哥，”李懂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笑容，“顾顺说我可以成为主狙呢，过几天，我就要开始训练了。”
“是嘛，”罗星微微垂下眼帘，抿了抿嘴，“挺好，挺好。”
… … … …
主狙的基础训练的确是挺累的，有时候李懂在想，顾顺应该也曾经像自己这样，‘沐浴’在这火辣辣的阳光下吧。可是训练快一个月了，顾顺却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原本他们是住在一起的，可后来李懂参见了主狙训练，便从宿舍搬走了。
——不是说我想你就会来吗，顾顺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
在出色地完成一组射击训练后，李懂握着枪趴在狙击点愤愤的想。
“想看就去看呗，”和临沂号一起休假的高云拍拍顾顺的肩膀说道，“老窝在树后面看什么，喂蚊子啊！”
“舰长。”
顾顺给他敬了个礼。
“好几次看见你在这儿了。”
高云把手插在兜里，跟顾顺一起看着训练场。
顾顺闻声，只是笑了笑。
“后悔吧，”高云看看认真训练的李懂，又看向顾顺，“放走了一个这么优秀的观察员。”
“呵，总不能一直圈着他吧，”顾顺笑笑，“而且我现在…”
“你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
顾顺笑得有些无奈。
“你这样做，对李懂真的好吗？他知道了怎么办？”
高云皱着眉头问。
“我不知道。”
顾顺收了脸上的笑意，又默默的看着训练场。
“去看看他吧。”
高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顾顺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除了训练和必要的交流，大多数时候李懂都是沉默的，没什么心情跟战友们玩笑打闹，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李懂每天的训练量都比其他人大得多，似乎只有不停的训练，把注意力集中在准星和目标上，他才能不去想那个说话不算话的男人。
又是炎热的一天，李懂一如往常的训练到傍晚。收拾完自己的枪，他竟然靠在树上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
顾顺悄悄地走近，看见李懂窝在树下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些日子不见了，李懂晒得黑了，也有些瘦了。
“...顾顺...”
“啊？”
顾顺在他身侧蹲下，凑近些才发现，李懂这是在说梦话。
顾顺嚼着口香糖，忍不住又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