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山楼的少掌柜，盖乌斯是认识的，只是不太有什么交集，一是盖乌斯虽管着一城安防的重任，但财政支出人事任免，都被石、蒋二人瓜分殆尽，对于这样人，少掌柜虽然不吝微笑，但真正贴脸的巴结是不值得的，二来盖乌斯为人清廉严苛，没什么灰色收入，除了自己花销，对待手下人也颇为大方，所以每个月所剩余钱也不多，也就少有机会来擎山楼。于是虽然少掌柜有时候在衙门口忙进忙出，但对于盖乌斯来说也就顶多算是个熟人。
所以此刻见少掌柜热络地奔下楼来，盖乌斯也不觉得是冲自己来的，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里走，寻了一个干净的桌子安排夫人坐下，此时少掌柜已经急吼吼的奔到眼前来了。
“盖县尉，大驾光临，怎么能坐在底下，这不是骂我们嘛，快快快，县尉、夫人，随我上楼。小二，把雅间收拾出来。”一边招呼着小二，一边像个久别的老友一般亲亲切切的挽过盖乌斯的手，恭敬的向楼上引。
掌柜的如此热情，让盖乌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被拽上楼，回头看了看妻子，妻子也在伙计们的簇拥下紧随其后，露出有些惊讶的笑容，本以为盖乌斯不懂变通不会交际，还总是担心在外面会惹得同僚们不愉快，但今天看老板热情的样子，她便彻底放心了。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盖乌斯当看见妻子的样子便知道她此时的所思所想，不免摇头苦笑。但他也理解，没有哪个妻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外边有面子，吃得开，即使温顺贤惠如她，也不能免俗，也罢，今日刀柄会的那几个败类都暂且放过了，不管这擎山楼的少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就随他去吧，于是也没有挣脱且随着少掌柜，只是这少掌柜步伐实在有些急切，一脚三四个台阶就上去了，半拉半拽的把盖乌斯带上了楼。
还没等头刚露出二楼的地板，盖乌斯就听到桌子轰然倒地的声音，又闪身躲过几个飞溅而来的酒杯，盖乌斯心里有数了，原来是有人闹事，怪不得少掌柜这样急切，想了想，也罢，既然碰见了，就主持一会公道也无妨，于是整了整衣服快步上前。
此时少掌柜已经上了二楼——看见蒋子翼又气急败坏的掀了一张桌子，他哪里还顾得上盖乌斯，之前蒋子翼见少掌柜没了踪影，以为他躲出去把自己晾在这了，心里又急又气：都说这个少掌柜八面玲珑，怎么如今这般不通人性，你躲出去了，我怎么下得了台！气得他见桌子就砸。
正砸着一抬头见到走在前头的少掌柜，蒋子翼赶紧上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伸出手去薅住少掌柜的衣领，结果手刚伸一半，就看到了紧跟在后头一脸诧异的盖乌斯夫妇，这让平时以风流才子自居的蒋子翼异常尴尬，他和石勇本就与盖乌斯不睦，城东的正衙门和盖乌斯另辟蹊径的理刑司也相互较着劲，一个是盘踞本地的地头蛇一个是又臭又硬的外来户，怎么可能没有争执。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而在于他们在盖乌斯身上感到了一丝不安，这种不安让他们在雨夜里惊醒之后，久久不敢入睡，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盖乌斯仿佛就是那个在夜半拷问他们良心的阎王。
在十几年的官宦生涯中，他们自认为是自己的成熟务实才是人生坦途，可盖乌斯的出现，告诉他们另一种坚韧而坦荡的为官之道，像阳光一样刺眼，照亮了他们的污秽，这让他们无法忍受。所以，既然不识时务又非我族类，那么党同伐异也在情理之中，与盖乌斯相交，虽然背地里一直扇阴风点鬼火，也想尽办法的结党倾轧，越是如此，在平日里见面蒋主簿却越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因此让盖乌斯碰见如此狼狈的自己是蒋主簿怎么也无法忍受的，于是瞬间回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伸出一半的手轻轻落在少掌柜的肩上拍了拍，“少掌柜平时迎来送往，仪表该多注重才是，你看这衣襟都脏了。”
少掌柜白眼都快翻出眼眶了心想，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但嘴上也连连称是。
　　

　　盖乌斯已然走到近前，蒋子翼装作刚看到盖乌斯的样子，伸手作揖：“呦，这不是盖县尉，也来用饭？真是太巧了。”
盖乌斯抱拳回礼：“刚发了俸禄，也来见识见识咱这朔北城头一号的馆子。”
蒋子翼挑着大拇指说：“哎，这才对嘛，鞠躬尽瘁自然应该，但也要适时的与民同乐嘛。”
盖乌斯看他一身腌臜，却硬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心里好笑，有意地想逗一逗他，于是眉头紧锁的看了看他一身的菜汤，再看看周围一个个强忍笑意的伙计，假装吃惊的说：“主簿大人，这……”
说道这，蒋子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跟掌柜的玩闹玩闹，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额……不如一起坐下吃点吧，今天本官做东。”
盖乌斯本也不是爱落井下石的人，看蒋子翼迅速转移话题，也就不再揭穿，轻轻冲蒋子翼揖了一揖说道：“今天与拙荆一同前来，不便叨扰大人雅兴。”
蒋子翼这一身官场修为倒也不俗，一来一回之间便调整了心态，看到盖乌斯身后的女子，也揖了一揖笑道：“原来是弟妹也到了，怪我，怪我，难得两位伉俪情深，倒是显得我莽撞了，莽撞了，我们来日再聚，来日再聚。只是，我与盖县尉同城为官多年，尚是第一次见弟妹，这次的一定是要做东的。”说罢眼神一递，旁边小厮立即应声而出，朝掌柜递出一封银子：“掌柜的，今日盖爷与大奶奶的一并花销全都算在我们主簿账上。”
蒋主簿笑道：“正是如此”说罢轻轻一摆袍袖，平日里，这蜀锦的袍子随风轻飘，一摆之下声如裂帛，这般做派自然是清雅的很，只是现在蒋主簿满身的菜汤污秽，衣服上皆是油渍，这一摆反倒甩了小厮一脸油污菜叶来，蒋子翼显得十分尴尬。
盖乌斯也装作没看见，拱手道：“那蒋主簿破费了。”，身边的夫人恭敬的冲着蒋子翼施了个万福：“多谢蒋大哥。”算是解了蒋子翼的尴尬。
“二位自便吧，我先告退了”说罢便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赶紧下了楼。

　　最开心的莫属少掌柜了，蒋子翼此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再也没有闲工夫找他麻烦，此时看待这位平时一毛不拔的盖阎王，少掌柜的目光都温和了起来。亲自指引着两位向雅间走过去。
擎山楼的雅间与其它酒楼的雅间可不同，并非仅仅是隔出一个房间那么简单，整个区域都与其他座位划出距离，每一个雅间有专门的伙计伺候，不远不近恰到好处，所以无论是文人墨客的诗酒会还是官员乡绅的宴饮都爱安排在此处，久而久之，这擎山楼的雅间就成了一个人财力与权势的表现。
这等去处，盖县尉是没见过的，那就更别提夫人了，两人紧紧地跟在少掌柜后面，都稍稍有些拘谨，还未进雅间，刚到雅间前的门廊，夫妇二人便被华丽的布置惊了一惊。
往上看只见门廊顶上，金丝勾连，银粉晕染绘出一幅纤毫毕现的醉八仙，八位神仙形态各异，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中间是几根红木的排柱，柱子上缠龙叠凤，精雕细琢，栩栩如生，门廊地上是一张完整的豹子皮做成的地毯，毛发油光水亮，踩在脚下如同腾云驾雾的柔软。
虽说盖乌斯当了那么长时间的县尉，也不是没见识过大场面，但见到如此豪奢的阵势，确实还是有些震惊，本来在前面引路的是少掌柜，可夫妻二人左顾右盼一不小心多赶了几步，走到到掌柜前面去了，等二人穿过门廊才发现走快了，门廊已尽可雅间的大门找不到了，夫妇二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讪讪。
见到此少掌柜赶忙上前一步，拉开一扇藏在墙里的门解释道：“这是仿着东瀛那边做的门，蕞尔小国不登大雅之堂，县尉不识得也是应当。”
其实，若是平时看到盖乌斯这番的模样，少掌柜怕不免暗自笑一句土包子，只是就怕人比人，蒋子翼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可撒起泼来，要多不要脸就多不要脸，比起来还是木讷的盖乌斯可爱多了，况且今日脱困也全凭盖乌斯，因此今日对盖乌斯，少掌柜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见盖乌斯两口子还在门口犹豫，知道这穷官吏许是心疼钱了，连忙上前说道：“蒋主簿临走时吩咐，今天盖爷和夫人在小店的一应花销，全都算在他账上，您二位权且放心吃喝。”
盖乌斯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夫人轻轻的说：“这不太好吧，毕竟平时蒋主簿也没来过家里……我们还是去楼下吧，在大厅里也挺好的……。”
盖乌斯笑了笑对夫人说轻声说：“难得来一次，就随遇而安吧”而后转过身去对少掌柜说：“收的银子还烦请掌柜的给蒋主簿退了去……我这有五两银子，就照着五两银子置办吧。”
少掌柜笑了笑对后面的伙计说：“照办。”
伙计愣了愣，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想这外邦蛮子是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嘿，上赶着的便宜不占，吃五两银子的席面？要不是掌柜的看他在给解围的份上，五两银子说句实在话，平时都没资格进雅间，不过想了想管自己什么事，把银子向上轻轻一抛抓在手里说了声：“您稍候”就退出雅间。

第九节
小马
　盖乌斯与妻子在少掌柜的指引下落座，坐在檀木掐丝的椅子上，盖乌斯和妻子都有些不自在，盖乌斯倒还可以掩饰，但妻子的那份小心翼翼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盖乌斯笑了笑凑到妻子耳边轻轻说：“这红木椅子可真硬。还不如家里的马扎软和。”
妻子笑着点了点头：“是咱享不了福，下次可别来了，这一顿饭快两个月的俸禄了。”
见妻子慢慢放松下来，盖乌斯也逐渐不紧张了对掌柜的拱了拱手：“少掌柜，没什么事您先忙吧，有伙计在这招呼着就行了。”
少掌柜也抱拳行礼，半弓着腰慢慢退出雅间。
没了外人夫妻俩也就更自在了一些，妻子轻声问盖乌斯：“没说错什么吧。”
盖乌斯笑着摇摇头，妻子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官宦人家，但也是自幼知书达理，更况且他这官做的与别人不一样，从不靠巴结逢迎过日子，接人待物反而没有妻子那般妥帖。
妻子放心的说：“没有就好，蒋主簿和这少掌柜看起来都很厉害，你这般倔强，在衙门里还是要谨慎些。”
盖乌斯看妻子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不碍事，盖阎王又不是我自封的。”
妻子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也没关系，还是随你开心，大不了回乡下织布养蚕，我的手艺倒是也能卖几个钱的。”
盖乌斯哈哈大笑起来：“对对对，娘子的女红巧夺天工，倒是能养起我这个闲汉。”妻子轻轻的白了他一眼。
两人不再说话，盖乌斯扬起头看着这一屋子的金碧辉煌，心生感慨，有金玉满堂绫罗绸缎又如何？得妻如此，已是天大的运气了，想着轻轻的握住了夫人的手，夫人娇嗔的又白了他一眼，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和他一起把头靠在椅背上，扬起来看头顶的雕梁画栋。
无言之际，盖乌斯难免犯了捕快的老毛病，看着这屋，不由自主的就想，这么大的屋子若是有杀手应该藏在什么地方更隐蔽，更容易得手，门内旁的花架子就不错，上面的芭蕉树也够大，可以藏人，若人从门口刚进来时能出其不意将人杀死，但难免动静大了些……嗯……桌子底下也是不错的，虽说老套了些，但这桌子那么大，又有锦缎的桌围，也不易被发现，但难免风险太大……若我是杀手，就将自己涂抹得和天花板一个颜色，从天而降，即可杀人于无形，事后也可安然离开……嗯，不错，想到这，盖乌斯悠闲的扬起头，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画着一幅“福禄寿三星贺喜图”人物逼真，画工甚是精湛，可是盖乌斯突然发现，那骑着梅花鹿的大头寿星，宽大的脑门上有一滴汗！

　盖乌斯眼睛紧紧盯着那老寿星，手指轻轻的摸向缠在腰间的纤细软剑，拇指紧紧的扣在剑柄的圆环处，只需轻轻一扳软剑便可如毒蛇吐信般迅速弹出来。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哟，不愧是盖阎王，这么快就发现了。”
“传音入密！”盖乌斯内心慢慢下沉，这种可千里传音并且能指定的人听到的秘术，需要不俗的内力方可催动，来者不善，盖乌斯本能的点开软剑，剑尖抖动如蛇，就要站起来飞身向上，那“寿星”突然咧开嘴，伸出手指，指了指下面错愕惊恐的妻子，又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声。
对着妻子勉强笑了一笑：“这破玩意，不灵便了，老是自己弹出来。”
妻子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此时点的饭菜已经做好，小二端着各式各样的菜品进来，虽是最便宜的席面，但一来少掌柜带着些许感激超了点规格，另一个也是因为打听过盖乌斯口味素，素菜多了些，所以整个酒席倒也琳琅满目，不由得让人食指大动，妻子的眼睛里充满了知足的微笑。
“来者何人！”盖乌斯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吼道。有传音入密的功夫，必定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长生殿张大人派来保护你的人。”
盖乌斯松了一口气：“有劳了。”
“职责所在，能那么快发现我，你也确实是个人物。”上边的“寿星”乐呵呵的说，看来对盖乌斯印象不错。
“过奖了，要不一起用点饭吧。”
“别客气了，你能好好活着就行。”
虽然有人监视有些不自在，但是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倒也是有趣，盖乌斯正准备把软剑盘回腰间，突然空气中一丝破风之声袭来，“暗器！”盖乌斯心里一惊，抬头向上望去，那副福禄寿图，已被鲜血染红一大块，且只剩下“福禄”两个人物，那暗中保护自己的“寿星佬”已不见踪影。
“出事了啊……”盖乌斯心里想。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传音而来“盖县尉，我奉命取你首级。”
“祸不及家人！”盖乌斯低声吼道。
“知道，不过这还得看你——别声张，和你媳妇吃最后一回饭吧，吃完再上路。”那声音颇为跋扈。
只是目前这暗处的高手却让盖乌斯怎么也不敢下筷，妻子看到有些古怪的盖乌斯嘴里嘟嘟囔囔，还以为他是在琢磨刚才与蒋主簿的对话，笑着说：“想什么呢，别想了先吃饭吧。”
盖乌斯勉强咧了咧嘴：“等会，等菜上齐，一块吃。”
那个声音又在盖乌斯耳畔响起：“嘿嘿，放心吃吧，我好歹在江湖上也有个字号，下毒这种伎俩，还不屑用。”
盖乌斯低下头来低声说道：“趁我妻小在此，前来袭击，阁下怕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吧”。
耳畔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显得有些无奈“哎呀，我这也是没办法，总不能跑到衙门去杀你吧，而且你这个人也有意思，在衙门一呆就是一整夜，我也不想节外生枝，可你总得让我杀你吧？”
此时对面的妻子看到盖乌斯面目凝重轻轻的说：“心疼了？这菜是点的多了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我算了算，这个月的花销还是足够的。”
盖乌斯一愣，抬起头来笑了起来，原来妻子看他许久不动，以为是他心疼钱了，他整理整理情绪温和的说：“不是的，只是突然想起白天有个案子没搞清楚，所以走神了，来，我先吃。”
盖乌斯拿起筷子，一道菜夹了一点，仔细的咀嚼着，果然没有什么异常，盖乌斯如释重负，对妻子轻声道：“快些吃吧，都要凉了”妻子看他心情好些了这才开始动筷。
“真是个好媳妇啊，待会动起手来也麻烦，这样吧，我们出去动手”耳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好，多谢了，不过，明人不做暗事，敢问阁下是……”
耳畔那声音沉吟了一会说道“你这个人真是不懂规矩啊，给了你那么大的方便，怎么还要探我的底吗？我能告诉你吗？”
“我只是不想做个糊涂鬼，怎么……你担心杀不了我？”盖乌斯轻轻的说，配合着咀嚼的动作，妻子并没有觉察到异常，自己夹菜之余，不停的往盖乌斯的碗里添菜。
“激我？不怕，就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死个明白，你是公门里人，风雨楼的名字你该听过吧。”

　　盖乌斯倒吸了一口凉气，风雨楼，盖乌斯当然听过，一个十分神秘的杀手组织，十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江湖豪客，名流富贾不计其数，甚至中枢政要也不在少数，曾有正三品刑部侍郎纠结六扇门全部力量进行围剿，最后却被暗杀在家中的惊人结果，引得皇帝震怒，长生殿、粘杆处，尽出好手，这风雨楼才逐渐销声匿迹，想不到这才几年，又开始死灰复燃。
“我就是风雨楼的十一阶杀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叫我话唠小马，你就叫我小马吧”杀手感觉到了盖乌斯的震惊，话语间有些掩饰不住的得意。
这个话唠的小马，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他透露的信息太多，也太重要了，连自己的身份和风雨楼重出江湖都暴露了，但盖乌斯却并不会因此小瞧这位话唠的小马，反而打起十分的精神。
毕竟作为话唠都能在杀手界生存并进阶十一阶的高位，那就说明所有听过他絮叨的人全都死了，风雨楼杀手共十三阶，除了最高领导“话事人”为十三阶，几位屈指可数的长老为十二阶，十一阶已经是很高的位置了，听他声音绝不过三十岁，但却已经达成很多杀手毕生也达不到的成就。
“何德何能，劳动风雨楼的大驾。”盖乌斯扳开软剑，悄悄外抽，一方面预备随时动手——杀手的话，他是不太信得过，一方面不断的和这个小马聊天，拖延时间，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那个长生殿的人没有死而是负伤逃了，拖延到等他带些人来，这样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实话，我也没看出来你有多贵重，刚刚被我钉死的这位，看起来功夫都比你强，不过有人给钱，我不挑活儿。”小马的话，让盖乌斯一下子掉进冰窟窿，看来不会有人再来了。一镖钉死长生殿的高手，又悄无声息的带走尸体，这人，盖乌斯打不过。
“不知，何人想要我的脑袋？”盖乌斯打开全身的感官，到处搜索这个房间的角角落落，从镖是从下往上打的，那就说明这人此前一直在屋里，在这之后和尸体一起消失，必然已不再屋内，毕竟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抱着尸体再回屋内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凶手的位置，他已经大致明白了。
“再问可就过分了啊，行啦，赶紧吃吧，吃完好上路。”
这盖乌斯哪里吃得下去，对手非等闲之辈，又躲在暗处，盖乌斯很清楚自己连一成的胜算的都没有，唯一的机会便是趁乱逃走，但妻子仍在身边。
这杀手听起来似一个盗亦有道的样子，但毕竟是个杀手，谁能保证他不会愤怒之下，滥杀人？
虽然此前风传，风雨楼杀手的信誉在江湖上还算不错，如非必要尽量留人全尸，甚至有的杀手会帮死者料理后事，但这些都是在任务成功之后的举手之劳，没有哪个杀手会因为这些承担任务失败的风险。
盖乌斯陷入一个极为凶险的境地，五年来缉凶拿盗也见过诸多邪门外道、江湖高手，无论是名震朔北的刀柄会还是称雄西域的白蹄马帮，九死一生的场面不知遇见过多少次，但如此憋屈且实力悬殊的情况尚且是第一次，不由得心乱如麻。
　　

顶

写的不错，比我写的都好

刚开始写，又要追几年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