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
戚氏灼尘，小字玖玖。祖承江东，父从商，母系温都氏，上有一兄，故甚娇宠，奉掌上明珠。宣德二年，母病故，遗令尘奉旧物入京畿温都府。逾三月，父因商市举家迁京。
傍邻四九金海择戚府，仿故园规置，遍植桃花、海棠、翠竹如许。尘仍居西苑轻舟。似，
“轻舟一长啸，四面来清风。”
（喑哑无言。）
灼尘容姣，貌肖母，奉明珠。性本敏慧，玲珑心思，人许三分娇纵，七分沉稳。承温都家风，熟习内经，遍识药草，犹善医学，通中医养生之道。故不论神佛。由是言：
“世事无常，缘在于人。”

（无问西东。）
“阿尘，阿尘……等我！等我！”
“别走……”
是夜。
夜深，薄雾蒙蒙，辽阔楚天，浓云遍布，不见月光。
四周寂寥。
忽而起东风，吹落一树海棠。恍惚间，是风声，是落花声，夹杂着淡淡的香，从微开的窗隙而来，长衣微凉。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是梦吗？
是梦，恍若是梦，是深深爱着的人，是许久不见的你，是亲近却疏离，是想念却逃避。
是你。
是你。
是刻骨的相遇。
是依依目光，此生不换的你。
夜色沉沉，晚风阵阵。
方寸已乱，良久未眠。遂合衣移步至桌旁，约莫窥见你与烟雨江南赠予的小笺。
笺纸边缘微皱，墨痕干却，是轻轻抚过的印记，是千千万万遍的临摹，是你的笔迹。
是念你。
再回神时，却见外头浓云消散，薄雾退去。又有明月当空，朦胧间，好似有白月光洒来，不偏不倚的落在笺上，我瞧的分明。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花痴脸。）
(为蔡徐坤，陈立农，王子异，小鬼，卜凡递花花。)

静看时光荏苒，借我喑哑无言。

“阿尘的笔体最是隽秀，怎么偏偏这画就像是鬼画符呢……”
（往前儿在江南时，他总是这般笑我，却极有耐心教我，月余得空便带我去阿蘅家的天然居，寻着二楼阁间视野最好的位置，叫我瞧见什么便画什么。）
——逢着天晴时，西子碧波粼粼，亭台楼阁掩映，时有飞鸟掠过，论景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我素来没什么耐心，看一会儿也乏，挨不过一柱香便觉着无趣儿，画的也不甚用心。
（如此贪懒，画个小物件儿也要磨上良久，却乐意在他与阿蘅品茶时，偷偷在藏起来的宣纸上画他。又时常装着思量布局的样儿，实则细细打量，若觉着不像便反复的改，直到像了才作罢。）
——如此，整整一年。
（直到阿蘅考我时，才知晓我旁的没什么长进，而他的丹青却七八分相似。我自然乐见，不料惹得阿蘅怨他，笑他教不出个像样的徒弟来。）
他却不恼。笑答：
“我瞧着阿尘这丹青比你可是却强多了，至于别的，我在教她。”
……
……
（而现在，我已身在四九，阿蘅与我远隔千里，他也不知所踪，怕是早已成家，举案齐眉，又怕是天人永隔……物是人非。）
（唉——我这般想，我又想他了，好想。）

（我永远记得，你掌心的热。）
——春霁，薄雾冥冥，云烟缭绕，山溪清涟，层峦叠嶂。
如昨，
我与希尧同去灵云采药，路上还不忘同他问阿蘅的婚事。他未答我，只是转身来牵我的手。掌心温热。
未有言语，我亦瞧他。
依旧东风。由晴作霖。
朦胧间觉得他离我甚远，渐渐在云海中消失，望之不见，最后空留我一人。
“希尧！希尧！”……我喊他。
却未得到应答。
——
“玖玖……玖玖。”
恍惚间，有人唤我，仿佛那是兄长的声音，我才晓得是梦。
“小姐又梦魇了。”
‘又’这一字，仿若一把刀，直指心口。是啊，又梦魇了，又想他了。
红袖予我了一杯雨前龙井，亦是我与希尧都喜欢的。不知何时，竟连喜好都与他一般无二。我自嘲无用，轻轻摇头。
“你还是放不下吗？”兄长如是问。
我笑。
自入四九，曾数度从梦中惊醒，皆因他。情深至此，谈何放下呢？
又或许，未曾想过放下。
——我永远记得，你说的爱我。
——而我，而我也深爱你。

(自江南来，初至京城时，瞧着四九城里什么都是新鲜的，却又都是陌生的。好在我常常求着兄长带我去大栅栏逛逛，现今总算是熟悉了这儿。）
(今儿天晴，特地诓了红袖出府。先是往城东逛了两三圈，往杨记生煎那买了些早点，而后往百草堂买了些川贝粉，罗汉果，杭菊一类，回府为兄长泡制药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