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赫尔墨斯费力的吞下一口蛋糕，觉得喉咙里密密麻麻爬满了甜腻的虫子，蠕动着往小肠里跑。而周围拥挤的像是沙丁鱼罐头，让他回想起午饭罐头里那条咸鱼直愣愣的白眼，和此刻吵嚷会场里的酸汗味，牛奶罐里的乳香，劣质又浮夸的香精味生动形象的结合在一起，让他胃里犯恶心眼睛冒金花，把一个个穿着蓬蓬裙的大姑娘看成移动的大蛋糕。
但是无论是姑娘还是小伙，都个顶个的好看。
赫尔墨斯哈哈的笑着，心里第一次由衷的感谢着这个国家传说中的弗雷和弗蕾雅的生日典礼，能让他有机会混到宫中。他只远远看了公主和王子一眼，小算盘就打的啪啪响，公主活泼可爱，王子温和谦虚，两个都是美人，他都感兴趣。
该怎么约到他们一起跳舞呢？赫尔墨斯乐呵呵的想，还有弗雷身上的胜利之剑，弗蕾雅戴着的那条女神之链，他也很感兴趣呀。
——但现在呢，他得先解决一个小麻烦。
赫尔墨斯转身，伸手一把抓住了一个男孩，那孩子像泥鳅一样灵活，但人又瘦又小，挣扎了几下，反而让一头凌乱的发从黑袍里冒了出来，甚是显眼。
“小朋友，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赫尔墨斯笑眯眯的道：“你没偷钱，想假装是和我一队的混进皇宫现在也可以自个玩去了。”他顿一顿，换上轻佻的口吻说：“说真的，你家里人没和你说过人贩子吗？你这么可爱，也算一个美人胚子，现在挺多老家伙喜欢玩养成的，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小孩儿沉默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是商人？”
赫尔墨斯“嗯”一下，心里也暗自稀奇，觉得这么不怕死的小孩挺好玩，可惜他不喜欢年纪小的。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赫尔墨斯噗嗤一笑，他从桌上随手拿了块甜蛋糕想堵住对方的嘴，却无意间对上了眼睛。
那是一双像火焰一样红的眼眸，火焰狂野，犹如撕扯的爪牙，但那孩子却是极为沉静的，不如说，火焰依旧存在，只是在火焰上覆盖了一层冰川，掩盖了那之下的滚烫。这双赤红的瞳孔在灯光下却不是纯粹的红，而是混杂着金色——皇族才有的金色。
“交易之神——赫尔墨斯，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谨如您愿。”
赫尔墨斯咬了一口甜面包，觉得这次的味道有点淡。但他只是心情愉快的翘了翘嘴角，胜利之剑和女神之链被摆在一起，已经宣告了他的胜利。
“嘿，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放弃？”赫尔墨斯缓缓吐出一口气，对着虚空调笑道：“哦——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就偶尔赚赚外快而已。”
“我与你还有一笔交易。”虚空中兀的出现了一个声音，赫尔墨斯却并不惊恐，他只是笑眯眯的翘起嘴角，回道：“谨如您愿。”
“不过注定的死亡注定将在那刻发生么……我还真好奇呀，究竟你们谁才会是那个注定打破僵局的人？”

沙发！情节非常棒！加油，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纯粹的童话了呢。

故事背景越来越宏大。赫尔墨斯是交易之神，好奇男孩和他会是什么交易。

14.
弗雷侧过身摸了摸妹妹的头，温声道：“你先回客房休息吧，晚上等我回来，我会去端你喜欢吃的草莓蛋糕，草莓是我们在种植园种的，又大又红，你肯定喜欢。”
弗蕾雅伸手搂住对方的手臂，说：“可现在我不累了，我想和你去登船游行，听说一路上都是灯，印照在河面上，特别漂亮。”她凑近了弗雷一点，用柔软的，像蜜糖一样稠密的声线撒娇：“我想和哥哥一起去看。”
她这次不想再赌。
弗雷笑了，他说：“好呀。”
弗雷是这次生日宴的大主角，准备起来比她还慢。弗蕾雅被收拾好了先送到船上，她微笑着深吸一口气，想要舒展舒展筋骨，余光却瞥到了一个并不想见到的人。
但那个人已然看到了她，举着红酒杯走到她跟前，调笑道：“一眨眼，你就长到这么大了。”
弗蕾雅道：“嗯。许久不见，汤姆叔叔。”
汤姆哈哈大笑，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那张脸上依稀的清秀早已被胖和不良习惯摧残到不像样子，连同猫一样灵动的金眸都变得浑浊。他笑够了，伸手揽住身旁一个红发红眸的娇小男人，轻佻道：“嘿，honey，这就是我的小侄女，是不是和传闻一样漂亮？”
红发男人笑了笑，他声线沙哑，是那种长期混迹于的烟酒嗓，听起来却很舒服，带着点性感：“你好呀，公主殿下。我叫哈尼。”
“哈尼就交给你了，小公主～”汤姆哈哈大笑道：“我还得去和哥哥请安呢。”
哈尼含笑不语，只是从包里抽出一只烟，侧身轻声问道：“介意吗？”
在灯火下，弗蕾雅看清了那张脸，染上了风尘却依旧漂亮至极的脸，那笑容也又柔又媚，像红玫瑰的小刺，扎的人流血却又勾得人心痒。
“介意。”
哈尼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汤姆的情人？”
“或许吧。我只知道，父皇不久后退位，而我和哥哥只认小托尔。”
“汤姆是个不错的情人，只可惜他不是个好父亲。”哈尼说：“但弗雷殿下是啊，我今天远远看了他一眼，他姿态英俊，眉眼谦和，将来会是不错的情人，不错的丈夫，不错的父亲。”他一顿，目光投向女孩，赤红眼眸含笑，带着促狭：“小公主，到时候你会不会吃醋？”
“哈尼先生，你的说法有些逾越了。”
“是啊。”哈尼微微一笑，道：“我要去找汤姆了，小公主，后会无期。”
弗蕾雅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哈尼的背影，他身姿柔美，小腿纤细，像一个女人。
假如他是女人，他就将会是最明事理的完美情妇。
“阿雅。”远处少年微笑着唤了她一声，轻声道：“还有一会儿开船，要不要来吹吹风？这里还看的到那一片你喜欢的森林。”
“嗯。”弗蕾雅笑了，她眯着眼，看着夕阳将对方的身影模糊成了温暖的一小片，让自己想起了曾经历的所有美好的东西，草莓，缀有蕾丝的长裙，闪亮的长剑，微笑。……五彩缤纷的，像被打翻的颜料盒，在白纸上肆虐流淌，而执笔的人眉眼低垂，眼眸像盛满了金色的朗姆酒，甜又辛辣，呛的她快哭了出来。
原来我这么喜欢你啊。
弗蕾雅笑着，温柔的凝视着远处的弗雷。
“是，哥哥。”

至今为止所有角色都已出场，大纲已列好，剩下的只是细节。
文大概会有第二部？暂定第一人称，主角不是弗雷弗蕾雅，但他们会打酱油。赫尔墨斯我也打算写成一个系列，就是他替别人实现愿望的故事，也许以后有灵感也会写赫尔墨斯本人的。
最近写文写得有点累了，先调整一段时间再写。
最后感谢一下之前支持我的读者们！就不每楼感谢啦qwq

15.
“这不是弗雷吗？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汤姆伸出了肥厚的手掌，亲昵的摸了摸王子的棕发，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哈尼就拜托你了呀。”汤姆身旁的男人穿了舞服，外面披上一件黑袍，笑容柔媚。他勾了勾唇角，声音沙哑道：“麻烦王子殿下了。”
“不麻烦。”弗雷礼貌的回他一笑，说：“哈尼先生想去哪里呢？我或许可以为你带路。”
“噗——”哈尼轻笑一声，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您带路了，让未来的一国之主带路，我哪来这么大面子？我先在这儿看看风景，您等会再告诉我怎么去舞厅便好了。”
他虽这么说，一双赤瞳却并盯着风景，而是用余光瞥着弗雷，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在我们国家，风景可没这儿这么漂亮。”哈尼说：“但我喜欢漂亮的东西，假如周围没有，那我就自己去当。跳舞让我开心，因为它很漂亮，漂亮到能让我忽视周围一切目光。”他抿唇一笑，道：“汤姆喜欢我的舞，其它人也很喜欢，王子殿下，我希望你也能喜欢。”
“嗯，我会认真欣赏的。”
“跳完这支舞，不久，我也许要带着弟弟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继续跳舞。”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弗雷微笑，灿金眼眸温和：“想做，就去做。”
“但您将是一位仁慈又果断的国君。”哈尼笑了。他眼眸细长，皮肤光洁，齿如贝唇染釉，一笑一怒，一举一动，像是一位有了点年纪却越加成熟的少妇，挑逗般的扮上了男人衣装。他又凑近了一点，身上隐隐带着高级的香水气息，像是娇艳的玫瑰。他沉默一会儿，坚定却很温柔的说：“等弟弟再长大一点，我就带他走。”
“嗯，最好能如此吧。”
哈尼掩唇一笑，他——不，现在该说是她，褪去了脸上强装的英气，换上一副娇柔的女儿姿态，躬身道：“谢谢您。”
哈尼是汤姆底下最为得宠的一位情妇。
弗雷知道过她的存在，一个在异国奴隶市场上自由买卖的舞女，被闲逛的汤姆一眼看上，他甚至不管怀孕不久的妻子，直接买下了她。弗雷也知道她有一个温顺又聪明的弟弟，那孩子同托尔一般年纪，赤发赤眸，讨人喜爱，甚至包括嫌弃孩子的汤姆。——但当汤姆喝醉了酒，一切就不一样了，他平时不喜欢像小狮子一样鲁莽又稚气的托尔，却也能在国王面前装腔作势的关心几句，一旦喝高了，平日的圆滑谄媚就都在酒精中化作无法登高的愤懑不平，那一条条青紫色的打痕隐藏在孩子的衣袖间，一出汗，伤口发炎发脓，钻心的痛。
哈尼或许和他们心疼托尔一样，在乎着挨打的弟弟，却又不得不依靠着汤姆这座大山，只能在大山倾倒后，再一走了之。
“——哥哥！”远处弗蕾雅喊着他的名字喊个不停，边喊边咯咯的笑，说：“你在想什么？”
弗雷凝视着她，像是一瞬间看见了那个不算年幼的女孩子，神情慌乱却还是屈膝朝他做了一个幼齿的宫廷礼仪，边做边止不住扑闪着眼睛朝他看，小声的嘟囔着，这是哥哥吗？怎么三年不见，他长得这么高了？
他的内心在那一瞬间潮湿柔软的一塌糊涂。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你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哼。变漂亮了吧？”
“嗯。”
他心里在想，我想让你一生平安喜乐，再无烦忧；我想让你能有一日子孙满堂，环绕于膝；我想若你老到在火炉旁昏昏欲睡，也有人能拿了薄毯覆盖在背。——我想让你拥有一份最平淡又最幸福的情感，柴米油盐，爱于无形。
但他却自私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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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传不上去……我再试试吧

突然跳戏，好吧我的错。

emmm我想问问大家能看到首页我文章的更新吗 我这儿看不到啊_(:з」∠)_

16.
弗蕾雅想闭上眼，她觉得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但她无法闭上，弗雷的血液溅到衣服上，溅到她脸上。滚烫的血液似乎在提醒她，她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情绪在心中翻涌，是痛苦，是悲伤，是迷茫，是无法喘气的窒息。

赫尔墨斯拿了一块糖糕，丢在嘴里。边嚼边放轻声线，怜悯道：“我可以重来很多次，所以女武神小姐，你不需要这么的……嗯，视死如归。”
弗蕾雅单手捂住眼睛，道：“我知道。”
但那画面完全无法从她心里挥去，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刃，挥舞着飞向她已经结壳的伤口，伤口旁边的肉刚刚生出来，还生嫩发白，就再次被戳伤，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伤口疯狂的跳动，她的心脏也疯狂的跳动，世界变成了红色，那红色是弗雷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是大脑供血疯狂的上涌，是一次次几近于无的吐息，沉重的，急促的，却注定会在下一秒消逝。

赫尔墨斯说：“只要你不放弃，你可以重来无数次，直到拯救他。”
“会有多少次？”
“啊——我怎么知道？”赫尔墨斯狡黠的笑着，用漫不经心到残忍的语调回道：“也许是下一次，也许是下下次，也许永远都不行。这不取决于你，不取决于我，这只取决于命运。也许有一天命运会怜悯你这个小家伙，让你们兄妹幸福的生活下去了呢？”
“……那我救下哥哥以后呢？”
“要不你嫁给别人，他娶别人，要不你们放弃一切在一起呗。”

弗蕾雅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中涌起，她张了张嘴，说：“我可以用别的东西……”
“——但我不需要了。”赫尔墨斯说：“我只对你身上的项链感兴趣，我只会帮你这一次。女武神小姐，这之后的道路，只取决于你自己。”
“那开始吧。”
“不休息一会儿？”
“不了。”弗蕾雅闭上眼，轻声说：“我想再见到他，再见到弗雷，再见到自己的哥哥，再见到……我一生的挚爱。”

第三次，他溺水而死，那双琥珀一样晶亮的双眼，永远闭上了。
第四次，他重伤而亡，那只永远温暖的手，变得冰冰冷冷。
第五次，他因病而故，那张生动鲜明的脸庞，也苍白沉默。
重复，重复，重复，无尽的重复。
赫尔墨斯笑眯眯的看着她，像注视一个愚笨的孩子。
“……你是不是都知道？”
“是啊。”赫尔墨斯说：“注定的人在注定的时间段注定死去。弗雷和托尔，他们死亡的剧本都被神给谱写了，谁也改变不了。”
“你不是交易之神吗？！”
“是啊。”赫尔墨斯淡淡道：“但我谁也拯救不了。”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拯救弗雷——只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