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爱六组】倘若(白羚×季洁)

(一)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白羚！”
略有些嘶哑的呼喊声似乎言犹在耳，隐约的哭腔混杂在其中，却显得格外分明，是谁在哭来着——白羚也有些搞不清了。
只记得胸口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漫漫长夜后东方是泛白的天空。她原本以为自己撑不住了，却模模糊糊地看到有几个人逆着晨光熹微向她跑来。
她记得冲着他们笑，那天真的好冷啊，冷到嘴角都僵住了。
“……还没醒么？这都三天了。”
“咱们能做的只有等了。”
说话的声音很小，仿佛就在耳边，可白羚仍觉得有点儿听不大清。
“是我的疏忽……我不该让她一个人跟着我季然，她还这么年轻……”
白羚认得这个声音，她喜欢听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带着点儿纵容地喊她“小白菜儿”，可现在这个声音沙哑而黯淡，寻不到半分往日的轻快干净。
不，不是这样的——白羚想要这样告诉她，可眼前的黑暗仿佛是固执的枷锁，让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白羚拼命地想要睁开眼，而这在外界看来，却只是眼皮微动。可即使是再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季洁的眼睛。
“老郑！”季洁猛的站起身来，“你快看！”
顺着季洁手指的方向，郑一民的目光再度投向了病床。几乎是同时，白羚的眼前也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刺眼的光亮透过眼睛微微睁开的缝隙，让她有片刻的无所适从。
“白羚！”
眼前仍是模模糊糊的光影闪动，可身体一侧的右手忽然被另一双手轻轻握住，触感柔软而温凉，就连那掌心里的几处薄茧白羚都熟悉至极。
仿佛只是睁开眼睛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白羚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她略微想了想，最后只能选择了一个几乎不怎么费力的方式——她牵动嘴角，依旧苍白的面容上绽开了一个格外好看的笑。
“我去叫医生。”
白羚分明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季洁微红的眼眶，可下一秒，这个人就找了一个最合情合理的理由离开了病房。
“小白羚啊，你这几天可把我们吓死了……”
郑一民在白羚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整组人的担惊受怕，或者是刚醒来的缘故，白羚依旧听不大真切，但视力却已然恢复了大半。
医生进来时，郑一民感觉自己似乎看见病床上那个小姑娘的眼睛都亮了几分，可也只是一瞬间，再看过去时却发现，就连那笑容都看着勉强了不少。
“我们要给病人做全身的检查，请您暂时回避一下。”医生开口下了驱逐令，郑一民提了将近三天的心也终于堪堪落了地，轻轻拍了拍白羚的肩膀就转身走出了病房。病房门口迎接着他的，却是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的季洁。
“你怎么在这儿呢，我刚还在纳闷儿你去哪了。”郑一民多少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粗枝大叶惯了，季洁的心思又重，他从来都琢磨不透。
“我……”季洁低着头，视线里只有自己穿着的那一双女士皮鞋，季洁依旧记得白羚有一天指着她的皮鞋笑着说她老气，季洁气得伸手去掐小姑娘腰上软肉，手上不自觉地就泄了力气，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笑作了一团。
“我没法面对白羚。”右脚不安地在地上划着一个又一个圆，季洁感觉自己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患失患得的心情，她一想到病房里那个刚刚23岁的小姑娘差一点就要离她而去，慌乱就几乎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
“别啊，人家小白羚儿都不怪你。”郑一民胡乱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老郑，你看看她。”季洁和郑一民顺着一旁百叶窗的缝隙中看过去，病床上的小姑娘有着格外苍白的一张小脸，仿佛和惨白色调的病房融为了一体，“她差一点就死了，就差一点……”
“这……这不是都好好活着呢么！”郑一民似是气急了，一把拽住了季洁的胳膊，几乎是不容反抗地就她重新拽进了病房，“有什么事儿，你们俩自己聊。”
“白羚儿刚醒，需要休息，需要休息……”季洁突然很佩服自己找借口的能力，每一个借口看起来都光明正大合情合理。
“季姐！”还没等郑一民开口说什么，白羚先一步叫住了她，“我不累，你陪我说会儿话。”
病床上的姑娘目光灼灼，视线交织到了一起，季洁在看进那双眼睛时，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那个固执的自己。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可季洁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
“好。”
季洁最终还是妥协了。
「TBC」

喵呜

(二)
“季姐，你没有做错，也没有人会怪你。”
白羚的声音不大，隐约还透着重伤后的虚弱，即使止疼药一刻不停地输进她的静脉，可胸口处的枪伤依旧随着每一个呼吸的起伏隐隐作痛。
“嗯……”季洁含混地应了。
没有人会怪她，可她却不能饶恕自己。
病床上的这个小姑娘成长的太快了，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和高傲。老郑总说他一打眼看过去，就好像看到了年轻了好几岁的季洁。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快忘了，这个看起来已经很像是一个女刑警的小白羚，也不过是刚刚23岁的年纪。
“我应该亲自去保护季然的……”
“那你现在就会是躺在这里的那一个。”
“那也比你躺在这里好！”季洁猛的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你才23岁，你要是就这么牺牲了，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季姐，我也是个刑警。”白羚似是有些累了，却依旧固执地看向季洁的眼睛，“在我眼里，季然只是一个掌握了关键性证据的证人。”
“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季洁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白羚，是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白羚保护的是季然，是梁斌公司的出纳，是他们关键性的证人，可也是让她日思夜想的妹妹。
“可是……”话说出口时，就连季洁自己都不知道往下该说点什么，十根手指在腿上交叉到一起，一如她内心无法解释的症结所在。
“我和季然我们都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白羚将自己的右手轻轻覆在了季洁的两只手上，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掌心处传来的，透着不安和挣扎的颤抖，“别再为难自己了。”
“好。”
可不能哭啊——季洁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一个“好”字才刚说出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哭吧哭吧，哭完就好了。”白羚安慰似的拍了拍季洁的手，怎么看都带着那么一点儿强装出来的成熟和稳重。
眼泪落在手背上成了一片湿润，被小姑娘这么安慰了一次，季洁也没想到会发展的如此戏剧性，一时也久违地笑了出来。
“你倒是安慰起我来了。”季洁伸手掖了掖被角，面上的三分愁容也终于烟消云散，“你才刚醒，别太累了，我一会儿得回趟组里。”
“季姐，你多陪我待会嘛。”白羚伸手拽了拽季洁的衣角，眼睛水亮亮的。到底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受了伤躺在床上，便就不自觉地恢复了几分少女的心性。
“乖，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就回来了。”季洁熟门熟路地哄了两句，看着刚还故作成熟安慰她的小姑娘转眼又变了个样儿，就连笑容不由得也扩大了几分，“开枪打你的那俩人昨天晚上抓到了，我得去会会他们。”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白羚找不到挽留的借口，也只能松开了拽着衣角的手。
“也就几个小时，一会儿你爸妈也该来了。”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季洁不由得又心软了几分，“我晚上吃了饭就过来。”
“好！”嗓音清脆又好听，老郑总说听着小白羚儿的声音心里都觉得亮堂，季洁原先是不信的，可这声“好”直直地打在她心上，季洁只觉得自己很少这样欣喜过。
病房里忽然又只剩了白羚一个人，苏醒后的疲惫终于席卷而来。季洁身上总是带着浅淡的草木香气，病房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香气在这一刻还未来得及消散。
白羚自己还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季洁产生留恋的感情。只是这个曾经引导她，陪伴她的人物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给了她别人给不了的安心。
真好呀——困意逐渐占领了理智的高地，白羚在心底暗自想着，熟悉的香气让她肆无忌惮地陷入了沉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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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季‖倘若
「她想要的不多只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三)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几天，每天都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小片天空由亮变暗。季洁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没来过，只有老郑匆匆地出现，说是又有新案子，大家都忙得四脚朝天。
在这一片寂静的空闲里白羚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季洁。想起她说话的声音，想起她对着自己笑的样子，想起那天下午季洁哄她时眼睛里温柔的神色。
白羚自己其实也想不太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夜深人静来临的时候，眼前闪现的全然都是季洁的身影。可自从加入重案六组以后，似乎还没有这么久没见过她。
小白羚儿，永远都应该是季洁的小尾巴才对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按下床头的开关打开了房间的灯，却关不了窗帘——等一会儿护士过来再请她关吧。白羚这样想着，心里突然浮现出季洁在六组办公室拖地的场景——是难得没有案子的上午，她笑呵呵地拖地，还使唤自己给她换水。
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想念她呢——白羚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大约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但是季洁……到底是不一样啊。
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该睡觉的点儿，今天似乎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第二天早上白羚的父母来过一趟，送了些东西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毕竟也都是身居要位的人，白羚一向能够理解。
只是空荡荡的病房始终有些孤独。
把床摇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报纸，就连被子上的线头都成了她手里摆弄着的玩意儿。
病房里实在是有点过分安静了，白羚最终还是没能按耐住心里疯狂生长着的野草，拨通了六组的电话。
“喂您好，重案六组。”这句熟悉的话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响起，是黄涛。
“喂，我是白羚，这几天你们忙吗？”
“哎呦，都快忙死了，上次老郑不是跟你说了一嗓子那个在东郊发现的尸体么，这儿又来了个入室抢劫的，昨晚组里忙了一宿。”
白羚本来还想问问季洁在干什么，可听着黄涛的形容，她就已经能够大概描廓出季洁忙碌的身影了，还没能聊两句，电话那头就有人在叫黄涛的名字，黄涛匆匆挂断了电话。
急促的忙音透过话筒填满了所有的安静，季洁又在做些什么呢？白羚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几乎记得季洁每一个样子，她似乎只要一闭眼，耳边就能响起季洁说话的声音。
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了房间里。那一天的阳光好像也很好，只是冬天的风实在是有些冷了，她那时躺在石头旁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季洁，见不到六组的兄弟姐妹了。
后来她依稀分辨出是大曾率先抱起了她，老郑的大嗓门在对着手机喊着快派救护车，几个人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让她不要睡，隐约还听见了季洁训斥季然的声音——应该是为了她……
这一切像是一个终于醒来的噩梦，只剩下胸口隐约作疼的伤口和手上针头输送进体内的冰凉药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梦境。
快要到中午了，只有护士进来换了一次输液的药水，今天应该也和昨天一样，什么都不会发生，所有人今天都很忙，季洁也是。
不知不觉地又想到了季洁，白羚索性不去思考原因，只任由思绪奔腾。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羚的思绪，“白羚，我进来了？”几乎不用什么分辨的功夫，白羚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诶，好！”万万没想到季洁会来，连白羚都感受到了自己应声回答里的雀跃和欢欣。
季洁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红色的保温桶：“这两天又有个案子，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你。这是大曾妈妈煲的鸡汤，炖了一天呢，快趁热喝了。”
白羚看着季洁把床边的小桌板拿出来又把保温桶放好，拉了一把椅子正坐在她身旁，在她面前打开了那只红色的保温桶。
熟悉的中分短发，穿着那件白羚觉得她穿起来格外修身的黑色长风衣，即使季洁此刻低垂着头，白羚也依旧能看到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疲惫，和眼睛下面若隐若现的青色——应该是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吧，六组少了一个人，她肯定更忙了。
“还愣着干嘛呀，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季洁没发现白羚在看着自己，摆好了碗筷一心招呼白羚喝汤。
大曾妈妈炖的鸡汤是老一辈人最传统的做饭，几乎不放什么调味品，一只整鸡炖到皮烂肉软，老人家念着白羚重伤未愈，又特地加了几味补气血的中草药。
“一定得喝完呀？”白羚闻着那一股子实在算不上是好闻的味道，又看了看保温桶里鸡汤至少有两三碗的样子，不由得也心里发怵。
“一定得喝完。”季洁斩钉截铁地断了白羚的后路，“大曾妈妈特地把油给撇了，你现在伤还没好，喝点儿鸡汤补身体。”
病床上小姑娘耷拉着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的样子，季洁看着，只是觉得可爱又好笑:“刑警队的盒饭不比这个难吃啊？多大的人了，还挑食呢。”
“我喝还不行嘛。”白羚伸手端起了季洁面前白瓷的小碗，鸡汤还是温热的却并不烫嘴，白羚小口地抿着，也不忘抬头瞄两眼床边正看着她喝汤的季洁。
“季姐，你明天还来不来呀。”汤刚喝了半碗，白羚就没忍住地把最想问的问题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