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们之间,怎么就成了这样?”颜绝几步走到冰公主面前,扇子遮住半张脸,却没遮住那焦急与不解的神情。“当年你和水水在一起,不是还好好的吗?”
“……”冰公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合上。她神色映在颜绝一双媚人的眼中,却是一片得凄苦,一片的复杂。
“颜绝……什么都别再问了……好吗?”冰公主声音沙哑,带着一点的破音,在这天地间小的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颜绝闻言,惺惺一笑,手中的折扇一收,那扇骨上雕着极为繁琐的花,他随意扫了一眼,将扇子递向冰公主,语气中夹着淡淡的不满,不甘,和被排斥在外的落寞。
“你和水水都是这样子。什么都不说。扇子给你,也算是份迟到的婚礼贺礼。”
冰公主闻言一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也就算是让我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和王默的婚礼上去,正好。”
颜绝看她做的这事滴水不漏,没有丝毫的马脚和八卦可抓,便也知道今天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当下摇摇头,抬脚走了。
“哎……”冰公主看着颜绝身形渐远,最后这冰晶川的冰晶宫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才长长叹出一口气,落寞的把玩这手头精巧的冰雕。
那冰雕约莫巴掌大小,功夫却是下的很到。雕塑的每一处细节都很经得起推敲,拿捏的极其到位。能将细枝末节精雕细琢,看得出雕刻者的用心,也看得出来,雕刻者观察上下的功夫有多深了。这个冰雕,雕的正是水王子。不过不是现在的俊朗少年,而是多少年前的小男孩。带着一点点的婴儿肥,却依旧极英俊,不难看出现在的影子。
“……呼……”冰公主坐了很久,直到那苍白的天色渐露暗意昏沉,她才缓缓起身。
许是因为坐的时间太长,她起身时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小腿颤了一下。只是那清瘦的背脊依旧很直,没有弯一点。
她最后还是站的很直,没有扶任何东西,完全凭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她身后,冰蓝色的裙摆和影子一同被拖的很长很长。
她的长裙上有几处不太明显的褶皱,被她自己用生疏的双手一处一处抚平,直到它们全部平整。
她知道,以后的前路很长,也很茫然。而这条路,也只能由她一个人走。不会再有一个人陪伴,温柔在她心头。
“……”冰公主缓缓抬起头,额前的冰晶被银白的发丝遮住,只能隐约看到小小一点的蓝痕,纯洁而又光滑。
那冰晶之上,用指尖抚过,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棱角磨人,再没有大片大片的寒意迫人。
好像那个骄傲的她,那个刁蛮而又不需要长大的她也一同被抹去了。
这个偌大的叶罗丽仙境,在找不到了。
无论是冰公主,还是水王子。
都随着时间的湍流而去,再无重来之时日。
“……”冰公主笑了一下,垂下眸子,掩盖住神色深深,颓丧。“今天的冰晶川……还是看不到夜晚呢……不过……”她回想起刚刚看到明显暗沉的天色,还有那苍茫之下的隐约晚霞,笑得越发灿烂。
薄唇上朱红的唇脂显得愈发妖娆,甚至有些诡异。
“怕是……也不会太远了吧……”
哥哥……
水王子……
她怕是也……时日无多了……
她目光落在手中的冰雕上,带着感情有多复杂。
透过冰雕的透明,她纤长的指节之下,掌心正中,一个黑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扩大了足足一圈之后,才停止。
“……哎……”
冰公主也数不清这是她今天第多少次叹气了。似乎从见到颜绝之后,她便开始了无止无休的叹气和伤春悲秋。
“哥哥……你……只是在玩火……”
“自焚啊……”
冰公主再次迈开步子间,她双眸紧闭,双手摸索着前进。
一路上跌跌撞撞,步子踉跄不稳。在她的身后,一串浅浅的,凌乱的脚印带着一点不易觉察的规律,向着冰晶宫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