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营地燃起火焰,在山路上的后续部队也注意到了。
见到自己的指挥官所在的宿营地燃烧起来,发出了惊呼。
但是,那马上就变成了悲鸣。
不仅是宿营地,从自己站立的山道的两旁也开始起火了。不仅是左手的树林,在右手的斜坡上,在落叶下被隐藏的柴和枯草束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
右手的斜坡上,一下子出现了兽人们。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点燃用枯枝和枯草做成的大球。已被油浸泡的球眨眼间就燃烧起来,兽人们把它逐个滚到眼前的山路上。
从斜坡上滚下来的火球,令士兵们陷入了恐慌状态。
若是稍微冷静一点,就能踢飞,用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抓住在烫伤之前,就可以扔到什么地方吧。但是,在密集的队伍中因火球吓的跳开,就会撞到旁边的伙伴,反过来又会被推回来。这样的事情在各处都发生着,简直就像是一窝蜂似的挤在一起,谁都想从火中逃脱,发生了很大的混乱。
然后,兽人们开始了投石。
同伴们纷纷被投石打倒,虽然其中也有果敢地用弓箭反击的人。但是,陷入危机状态的伙伴们为了逃避而互相推挤将其卷入,也没法认真地架起弓。兽人们,发现了这样的士兵,也会会集中起来如雨般投石,不允许反击。
其中,一头因士兵们的恐慌和燃烧着的火焰而恐惧的荷龙,吼叫着跑出了山路。虽说动作迟钝,但是如果要保命的话,荷龙也能以相当的速度跑起来。荷龙把在眼前的士兵们踢散,用脚踩碎而暴走着,但是碾到倒下士兵身体上的荷车大幅度倾斜拖住了它,就这样倒向了左手边的林中。被翻到的荷车压住,不能爬起来的荷龙被火点着,用悲痛的声音开始鸣叫,但是谁都无法帮助。
兽人们的投石激增,左右又有火焰燃烧起来,前后阻塞着同伴和火球,士兵们没有逃避的场所。
在此之中,知道这一带地形的士兵之一喊叫。
“河川!左边的树林对面就是河!”
对于想要避免被火焰卷起来的士兵们来说,河川这句话听起来有如天启。
但是,为了前往那条河,必须要突破燃烧的树林。在众人都犹豫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士兵做好了觉悟,跳进了燃烧的树林中。
以此为契机,众多士兵们寻求河水而紧随其后。
在燃烧的树林里,因为热气和烟,无法好好呼吸的状况中。露出的脸面对着灼热的空气,火辣辣的疼。但是,这里忍耐住,逃出河滩就得救了。抱着这样的一丝希望拼命地跑去河原。
比谁都最先跳入的那个士兵,在林中奔跑的时候,踏出前面的脚突然踩塌了地面,又盛大地跌倒了。没能受身地摔倒在地的士兵,硬撑起身体,知道了自己跌倒的原因,惊愕了。
那是被挖掘在地上的洞。深度只到小腿,刚刚能踏进脚的小洞。脚踏进那个洞就摔倒了。仔细一看,那个在树林里到处都有挖着。
这个,只是拖住脚摔倒的小洞,在这个时候摇身一变成了凶恶的陷阱。
随他之后跳进树林里的士兵们,以汹涌的样子向这边跑来了。在这前面的两、三人发现了跌倒的士兵,总算是躲开了他,但后来的士兵们发现时已经迟了,就这样踩着倒下的士兵身体跑过去了。然后接二连三地同伴们就把那个士兵的身体踩碎了。被同伴践踏,体内的骨头全部粉碎,内脏破裂,一个士兵瞬间变成了血肉混合的泥块。
这幅光景,在燃烧的树林到处都发生着。
一边踩着同伴,一边穿过燃烧着的树林,在没有可燃物的河滩上现身的士兵们,在这个时候因为得救而安心了。
然而,在急流对岸的河滩上,向这边拉紧箭矢相向的兽人等待着。
“放!”
与那个声音一起,兽人们一齐发出了箭。最先出现在河滩的士兵们,遭受了那个箭,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呜哇!兽人,有兽人!”
“回去,回去吧!要被杀了!”
“说了快回去了吧!是兽人的埋伏!”
刚出来到河滩上往回跑的人和从林中冲出河滩的人相遇,激烈地对撞。其中也有被推倒在地上的人,以及从河滩滚落进急流的人。
被夹在兽人和火间,士兵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人发出怪声挥舞着剑,有的人哭着坐下,甚至有人亲自投身于急流。
然后,不加区别地,兽人投下了箭雨。
如今,与其说是战场,不如说是疯狂的屠宰场。
◆◇◇◇◇◆
在河滩上埋伏着人类士兵们的,是古尔卡卡率领的兽人战士们。这几天,在夏哈塔的指导下总算是有着能把箭朝向正面射击程度的人。
他们按照苍马所说要面对逃跑的人类士兵们,接受指示射箭。
但是,他们是兽人的战士们,把弓箭作为卑怯者的武器而轻视着。对于他们来说,战斗就是使用山刀打倒敌人的。
而且,人类的士兵们应该会去攀登山路,无法相信会特意来到河原。
有着对使用弓箭的不满和轻视苍马的发言,在那里的兽人的士气极低。本来,是应该纠正的古尔卡卡,也假装看不见同胞们的态度。
但是,火势不断上升,从树林里跑出了人类的士兵们,这样松弛的心情就被吹到不知何处了。
如果那是燃起斗志、呐喊的士兵的话,兽人们也不会害怕吧。然而,来到这里的,是被火追逼恐惧着,眼睛瞪大到极限,一边哭喊一边拼命地跑来的几百个人类。
面对那个异常的景象,即便是兽人的战士们也很恐怖。
人对于超越自己理解的东西会感到恐惧。说不定,是被人类们的恐惧传染了。
不管怎么说,一想到那样不得体的人们,推挤到这里的话,兽人们便全身的毛发倒竖颤抖起来了。
其实,在兽人的战士们中,如果人类的士兵们真的来了的话,也有很多人想扔掉弓箭来用山刀战斗。但是,这种想法,从头脑中彻底消失了。
无论是谁都拼命地,架起不习惯的弓,抓住了箭。
“放!”
随着古尔卡卡的声音一起放出箭。
但是,之后是各自随意地射箭。无论是谁,为了一点点也好都避免那些人类靠近,就这样也不瞄准一个劲地射出箭。
实际上,也没有瞄准的必要。想跑出河滩的人和想从兽人那里逃逃跑的人类在互相推挤着凝滞。只要射箭的话,总会命中谁的。就是那样的状态。
不知多久的时间里,一直在射箭的古尔卡卡自己也没有记忆。
头脑一片白,只是一味地把箭射出去,就那样直到准备的箭用光后,古尔卡卡第一次恢复自我。
使用了不习惯的弓箭,两个手掌的皮都磨破了,滴下了血。
但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到眼前的光景,古尔卡卡等兽人的战士失去了话语。
对岸满眼中,都是由人类的伤员和尸体所填埋的。这真的是自己做的都无法相信,茫然地凝视着这一光景。
填满这个河滩的伤员和死伤者总数不知道,但从那里流下血将河流染作鲜红,过了三天以上也没有消失。
◆◇◇◇◇◆
据说战争之后,经常会下雨。
那是因为乘着战火而产生的上升气流,将运往上空的空气变成雨云,因呐喊和刀刃相交的声音震动大气,从雨云上降下雨。
不知道那是否是真的。
但是,这时雨云骤然笼罩住了天空,不久就在这个季节的索尔比安托平原上罕见地,开始下起了暴雨。暴雨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火不会再燃烧了。
这时,苍马只考虑到把敌人包在火中,忘记了延烧的对策。如果没有这场雨,恐怕会危险地引起大火灾,但苍马到最后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幸运。
就这样,借助苍马自身也没有察觉的幸运恩惠,被称为“破坏之御子苍马·木崎”的初次战斗“霍格纳德丘陵之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