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雪是不知何时下的。云层压得低低的。风从四面而来,游荡在偌大的山谷里。
崎岖山路上徐徐行着一行人。
“已无路可退了。”为首的年轻人忽的背过身去,朗声道,“大家散了吧,山林浩大未必无一藏身之所。”
“先生!”众人脸上神情各异。
“诸君听令!散!”他转身错开他们的眼神,扬手一挥,“山高水长,某与诸君就此别过!”
清瘦的身影没入深林,步伐渐渐虚浮,费力解下铠甲,内里的青衣白袍早已血迹斑驳残破不堪,这具身子也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带他们上山,一是山形难以勘探,便于逃跑,二是此地山水甚好,可眠百年。
“江山若为君守,百死不辞。”他笑了,风轻云淡,恍若当年在金銮殿上从容对答。朝堂之上,谁能忘得了当年少年天子与新晋翰林学士的那一番石破天惊的对论。
“诸位爱卿,孤有一事尚不明。”堂上之人侧倚高台,神情散漫,口中的话却让人背脊生寒,“皆道信命者凡,改命者贪,不知堂下诸君要做哪一位?”
一时金殿死寂如水,堂下百官颔首低眉状若假寐,竟无人敢言。
“这有何难,自是最贪那一位。”青年特有的清润嗓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众人闻罢更是冷汗涔涔。
“大胆!黄口小儿岂可胡言!......”久经朝堂的老臣们恍若找到了突破口,言语直指出言之人。
言语未毕,堂上已传来低沉悦耳的笑:“极好,自是极好。望卿铭记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