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银时代”概念的现实价值
现实的社会生活是“白银时代”文学创造的源泉。面对现实、深入现实、反映现实是文学价值的责任。因此,文学表现人、关切人的现实生活,必须在所有重要的生活构成因素中显明自己的立场,给人以必要的满足、感染和教益。人间情怀既是文学世俗价值的形象表述,也是文学现实价值的具体体现。
那么,世纪之交的“白银时代”之总体精神氛围是什么呢?在这个问题的诠释上,有多种不同的甚至针锋相对的界说。有人称“白银时代”的表征为“复兴”;有人则认定这个时代的精神为“颓废”。“复兴论”者看中的是世纪之交的俄罗斯经历了“独立自在的哲学思想的苏醒”、“诗歌的繁荣”、“审美感受力的强化”、“宗教上的激动不安与求索寻觅的热烈执着”。“复兴论”者认为,这个时代“涌现出一批新型的性灵”,“拥有对创造性生活之本源的一些新的发现”,“看到了一些新的曙光”。而这个时代的光辉则“诚如白银时代所应有的那样,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乃是一种映像⋯⋯与其说它是在创造,宁可说它是在复活与发现”。“复兴说”又有“艺术复兴说”与“文化复兴说”之分。这两种观点是由文化学家弗·韦依德列在三十年代、哲学家尼·别尔嘉耶夫在四十年代分别提出的。“复兴论”者看出,这个时代是“日落感、毁灭感同日出感与那种对改造生活的希与那种对改造生活的希冀”“互相交织”的时代。“复兴论”衍生出文化“转型论”。此说主张,世纪之交的“白银时代”是不同的文化大转型的时代。“转型论”者感兴趣的是“多声部的合唱”,是“复调”中的“整一”。“颓废论”者盯住的则是世纪之交的那一代文人对十九世纪时代精神的偏离与背叛,而看不惯那一批文坛弄潮儿所凸显的“新浪漫主义”的思维方式与创作路子,指责他们反实证主义、非历史主义,谴责他们对非理性的高扬,使无意识泛滥,抨击他们对艺术的社会使命、作家的公民职责、文学的生活教科书功能的全面摈弃。“颓废论”者强调世纪之交的精神危机,突出这个时代众声喧哗的“杂语”状态。“颓废论”者难以认可世纪之交的俄罗斯文学与文化是一个独特的时代,而坚持认定它只是一个过渡时期。“颓废论”者倾心于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如何水火不容的斗争态势,感兴趣的是某些现代主义者如何走向现实主义阵营的“归降”情形,钟情的是现实主义在文坛上的“征服”过程。是基于“现实主义还是现代主义”这种“红与黑”的锁定,有人将“白银时代”囿定为“现代主义的时代”,以期凸显这个时代的文学甚或文化高扬“审美至上”,推崇“艺术中心”,迷恋“语言魔力”的思想艺术取向,以期强调这个时代的文学家艺术家的文化视界的内省性、艺术探索的先锋性、创作手法的实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