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曲台
［早早就指一个小毛丫头去打听皇后的喜好，想的是她面生，不大引人注意，打听到后速回曲台禀报，也算了了此事。］
［午间用膳时，正心平气和地往五彩花蝶纹攒碗里夹一块肥美的肉，见七巧领那小丫头进来，刚想开口问时，她直直就扑通一声跪地，整个身子都伏在冰冷的砖石上，活像一记铜钩。定神看去，那小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齐氏隔了一张桌子都能看出她的恐惧。眉心一跳，已经晓得此事不成了，压住心底的怒火，逼问她］到底败成什么样了！？［她支支吾吾道：奴婢为了可靠...就，就去问娘娘近身的丫鬟。谁知……谁知她是极不好相与的，不仅拒了奴婢，还说……要去禀告娘娘……说到后头她的声儿越发小了，哭的越来越凶。齐氏还是屏气凝神听下来，等她最后一字儿蹦完之时，已经气的花枝乱颤，头上插的黄花梨嵌螺钿簪摇得像个拨浪鼓，整个脸庞下半部分都抖得像个筛子。这时七巧已揪住了那丫头的头发，往她脸上猛扇耳刮子，齐氏顺势就将手中的碗筷朝那丫头砸去，只看得见有一道血从她额头渗出，看得触目惊心。窈娘急忙过来搀扶齐氏去榻上，一只手拍背，另一只手拍胸口，顺了好一会的气，齐氏才渐渐平息下来。］
［齐氏穿着烟紫香云缠枝莲纹裙，然而脸上却像抹了红胭脂，从那气红了的眼圈儿到烧热的颧骨。沉闷下来的曲台忽而响起了齐氏的声］娘娘生辰要到了，［指虞仙］去取我里屋那一架十寸长的木马来。［木马是用剔红色做的，模样看来很滑稽，身上的花纹是梅兰竹菊四样，肚子下刻成了草虫纹的样式，整个身子表面上有一层很淡的萤火粉，平素看来并无两样，却在夜间时方看得见那摆动的木马有微黄的暖光，很是新奇。心里其实拿不准小孩儿是否都喜欢这玩意，用盒子装它时手有些抖，深吸一口气，只带了窈娘一人去皇后处。］
栖凤
［撩裙咬牙便是一跪］齐氏请见。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尤是镇的冰瓮边各立有一位宫女儿打扇，这一日到午正也只进了半盏茶，因见正儿八经的端来奶白酥山，才第一回笑了]嬷嬷疼我。[这会儿张嬷嬷又少不得要哄说两句切莫贪凉的慈爱话，是以十分乖觉地趴回凉床，由她另换一方贴背的绸巾。将将掖好小衫的时候，春兰从旁说了齐氏请见的情状，于是悠悠开口]非年非节的，这样跪着，曜光容华请罪来？[将眼闭过去了]领进来吧。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得允入内，仍然是跪在地上的，一双膝盖就在地上摩擦着，衣裳里面的皮肉已是跪的红肿。眉头皱也未曾皱一下，让窈娘将那剔红榆木木马往上头呈去，窈娘从身旁走过时，带起了一阵温风，温风直扑到脸上，是腻滞的腐朽的气味。嗓子眼紧咽一口气，道］妾身有罪，罪不该指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打探娘娘喜欢什么。［加上在门口跪的那一会，现在觉得跪的有点累了，身子有些不稳］原想着娘娘生辰将至，私下里早早教人知晓了娘娘的爱好，还能讨得娘娘开心。谁料那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扰了娘娘的清闲，妾身——［往前一伏］实在有罪。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实则在人告罪时，殿内是丁点儿动静也没有的，因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分神与那架木马，看着便很像是没有要责备的好意思]世人谁不犯错呢？知错能改便很好。[约是咬了两颗樱桃的样子，看她的神情较方才有一些不同，仍慢慢说]但前话是，须拎明白自个错在哪儿。本宫不意训斥些什么，只是容华单想到指派错了人么？[偏了偏头]嗯…曜光容华是什么时候册封的？[春兰当下接道]二年六月里。[又笑得更深些，只消一点下颔，就有宫人去扶]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被宫人搀扶起来，脚底一阵风走得无影无踪，眼里盈盈的］谢娘娘。［拍抚了身上染的一点灰尘，堂屋里本来就肃静无声，现在这肃静无声里更是添了一点沙沙声，贴着身子灌进耳朵里去，像戏台垮裂时候的锈渣。在人面前站定才开口，声音里面带点沙哑］妾身还错在，不相信自个儿。［讪讪的］晓得娘娘生辰临近以后，妾身就在琢磨要送些什么与娘娘，能博娘娘开心。月中就已经做好了这架木马，只是不确信自个儿被冠以的“卿云”是否还担得起，才出此下策，派那婢子去打听您的喜好。［声音软下来，抬高了眉毛］妾那日知晓了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这木马需沾一把娘娘的光。娘娘若要罚妾身，妾身也无怨言，只是有一个请求，［嘴里有些干，扫视一眼四周，扯出一个笑］想让娘娘信一信妾，先遮住栖凤的光，让屋子暗下来。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素纱帘栊依言垂下，纵然有十分的好奇，此刻也尽数按下，浑似不在意，开口却与独处时的稚嫩声音无二，乌目澈净]不许诓本宫…莫不然，要罪加一等的。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见她已有七分信自己，脸上顿时笑意更甚，喜上眉梢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欢跃的。这时屋内帘子已经全放下来了，四周暗下来的一瞬，只见盒子上呈的那架木马发出了暖黄的光，屋内越来越暗，光也越来越亮堂，虽不足以照亮整个栖凤，让她感到讶异已是足够。趁她定睛看那木马时，在暗里绕至她跟前，似要抓住这曲曲折折的一线流光。又教人把帘子抬起来，掸掸袖子］娘娘，妾身那日晓得，这木马定要沾了您的光才能亮起来，这才急急端着来寻您了。［立在她跟前，身子站的笔直，压低声］娘娘若因此笑开颜，便是齐氏修来的福祉，只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揾了揾脸，把话顺下去］您也……成全成全妾身吧。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避无可避地将眉眼低一低，才好细细去看。便是这么一瞬里，很自然的流露出两分讶异神情，但旋即就有一个清甜的笑]你们总爱拿这样的话哄本宫，实则谁也不当真。是以不论有没有罪，你都要走这一趟……[这厢朱英奉上两盅荷苞茶，因怕涩味，在手边的则多少掺了些桂花蜜]求本宫赐你个方才说的成全。[翘睫轻一眨，揭开茶盖儿]是什么呢？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被她单刀直入这么一说，齐氏到底知晓自己为何而来，再也哄闹不下去了，原是浓浓的脸上一堆笑，这时候那笑有点僵在嘴唇上］万寿将至，妾身想娘娘成全，让妾协理万寿宴。［一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杆，依稀还能见到齐氏身上的一丝稳重，却较之前有些弱了。栖凤此时鸦雀无声得紧，不像是有众多人，侧耳去听，才隐隐听见又有声响起］妾身从不曾也未想过诓娘娘，娘娘就成全妾身这一回，［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看向她，温声］好不好……嘛。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隔着一帘水雾，两眸便有点清炯意味。此间替人轻轻慢慢的正一正襟口，因身量尚小，其实有两分不像，至收回手才显见地皱了下眉]本宫总以为，高门出来的女儿，与小门小户是很不同的。[停有一息，是真心这样想的，于是拿捏出单两个人能听分明的声气，如细风翩然过耳，酥痒而已]曜光容华何以要来求本宫这个成全呢？你已然是协理了呀。[说到最后]告诉一个令本宫满意的缘由，不能够编场面话。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这时知道哄不住她了，全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她在上头，而自己与这栖凤的一张桌一把椅都是不合的。凝神看她，过度的虚情假意已经使齐氏一双眸子越发深邃，是石子的黑色，黑夜时候天上月影的黑色。然而谁也不会真正去猜测自个儿心里所想，因其是不要紧的，也自己觉得不是个要紧的人。慢条斯理说着话］妾身是协理，却也不只有妾身是协理。妾身想娘娘成全妾身，也想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上半身的影子顺着帘儿透进来的光，一半明一半暗，有一瞬皱了眉毛，扭过身去凑那光。想到昨晚的凄凉，有了豁出去的韵味］妾身这“曜光”二字，确确实实是被逼急了，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这句话出口是落地有声的，大约有想借借太阳光的纯正的意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蹦出来］齐氏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幼白指头一下一下地拨着腰间那段穗儿，没有什么不愉悦面色]贵妃、婕妤都是很好的人，倘或本宫……[在这时候静默住了，垂眼下去，近一盏茶后才续道]今次的成全，是因本宫觉得问禾比曜光好听，并不用你肝脑涂地的。[很温柔的口吻]好啦，本宫明儿会同陛下告诉。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曲台
［出栖凤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有一抹斜阳还挂在头顶上，站定了脚往更远的天边望去时，只看得见几只还未归巢的画眉，这样一来一往的，就显得动静相宜了，也衬得齐氏有一种岁月静好。眉眼一弯，拍拍窈娘手中空了的托盘，笑出声］不枉啊，不枉。［推过那只空托盘往窈娘怀里，黄昏虽然美艳，但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没多久黄昏也沉下去了，只是一刹那。沿宫道慢慢悠悠往曲台走时，脑子里过了一遍在栖凤的事，嘴里啧啧两声］窈娘，你说这是一举几得了？［是踏着细碎的步子回的曲台，殿里一角放了一盆说不上名字的花，开足了，是娇嫩的黄，低下头去闻时可以闻到有一点有意无意的清香。进里屋后，摆正一把朱红三狮戏珠图花卉纹柿式椅，很闲地靠在上面，掀开裙摆时看见一双跪的红肿的膝盖，用右手去轻轻按压，忽然有些疼惜自己了。齐氏看着自己的皮肉的模样，不像是在审视自己，更像是在审视除自己以外更为重要的人，好像觉得从前都是白糟蹋了自己。侧身点亮了眼前一盏灯，有烛火在烈烈燃烧着，坐在椅子上亲自解着扣子，头一遭有疑惑怎么有那么多扣子，后来便掩过被角睡了。］
曜光容华。齐问禾
曲台
［早早就指一个小毛丫头去打听皇后的喜好，想的是她面生，不大引人注意，打听到后速回曲台禀报，也算了了此事。］
［午间用膳时，正心平气和地往五彩花蝶纹攒碗里夹一块肥美的肉，见七巧领那小丫头进来，刚想开口问时，她直直就扑通一声跪地，整个身子都伏在冰冷的砖石上，活像一记铜钩。定神看去，那小丫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齐氏隔了一张桌子都能看出她的恐惧。眉心一跳，已经晓得此事不成了，压住心底的怒火，逼问她］到底败成什么样了！？［她支支吾吾道：奴婢为了可靠...就，就去问娘娘近身的丫鬟。谁知……谁知她是极不好相与的，不仅拒了奴婢，还说……要去禀告娘娘……说到后头她的声儿越发小了，哭的越来越凶。齐氏还是屏气凝神听下来，等她最后一字儿蹦完之时，已经气的花枝乱颤，头上插的黄花梨嵌螺钿簪摇得像个拨浪鼓，整个脸庞下半部分都抖得像个筛子。这时七巧已揪住了那丫头的头发，往她脸上猛扇耳刮子，齐氏顺势就将手中的碗筷朝那丫头砸去，只看得见有一道血从她额头渗出，看得触目惊心。窈娘急忙过来搀扶齐氏去榻上，一只手拍背，另一只手拍胸口，顺了好一会的气，齐氏才渐渐平息下来。］
［齐氏穿着烟紫香云缠枝莲纹裙，然而脸上却像抹了红胭脂，从那气红了的眼圈儿到烧热的颧骨。沉闷下来的曲台忽而响起了齐氏的声］娘娘生辰要到了，［指虞仙］去取我里屋那一架十寸长的木马来。［木马是用剔红色做的，模样看来很滑稽，身上的花纹是梅兰竹菊四样，肚子下刻成了草虫纹的样式，整个身子表面上有一层很淡的萤火粉，平素看来并无两样，却在夜间时方看得见那摆动的木马有微黄的暖光，很是新奇。心里其实拿不准小孩儿是否都喜欢这玩意，用盒子装它时手有些抖，深吸一口气，只带了窈娘一人去皇后处。］
栖凤
［撩裙咬牙便是一跪］齐氏请见。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尤是镇的冰瓮边各立有一位宫女儿打扇，这一日到午正也只进了半盏茶，因见正儿八经的端来奶白酥山，才第一回笑了]嬷嬷疼我。[这会儿张嬷嬷又少不得要哄说两句切莫贪凉的慈爱话，是以十分乖觉地趴回凉床，由她另换一方贴背的绸巾。将将掖好小衫的时候，春兰从旁说了齐氏请见的情状，于是悠悠开口]非年非节的，这样跪着，曜光容华请罪来？[将眼闭过去了]领进来吧。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得允入内，仍然是跪在地上的，一双膝盖就在地上摩擦着，衣裳里面的皮肉已是跪的红肿。眉头皱也未曾皱一下，让窈娘将那剔红榆木木马往上头呈去，窈娘从身旁走过时，带起了一阵温风，温风直扑到脸上，是腻滞的腐朽的气味。嗓子眼紧咽一口气，道］妾身有罪，罪不该指派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打探娘娘喜欢什么。［加上在门口跪的那一会，现在觉得跪的有点累了，身子有些不稳］原想着娘娘生辰将至，私下里早早教人知晓了娘娘的爱好，还能讨得娘娘开心。谁料那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扰了娘娘的清闲，妾身——［往前一伏］实在有罪。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实则在人告罪时，殿内是丁点儿动静也没有的，因轻轻笑了一下，并不分神与那架木马，看着便很像是没有要责备的好意思]世人谁不犯错呢？知错能改便很好。[约是咬了两颗樱桃的样子，看她的神情较方才有一些不同，仍慢慢说]但前话是，须拎明白自个错在哪儿。本宫不意训斥些什么，只是容华单想到指派错了人么？[偏了偏头]嗯…曜光容华是什么时候册封的？[春兰当下接道]二年六月里。[又笑得更深些，只消一点下颔，就有宫人去扶]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被宫人搀扶起来，脚底一阵风走得无影无踪，眼里盈盈的］谢娘娘。［拍抚了身上染的一点灰尘，堂屋里本来就肃静无声，现在这肃静无声里更是添了一点沙沙声，贴着身子灌进耳朵里去，像戏台垮裂时候的锈渣。在人面前站定才开口，声音里面带点沙哑］妾身还错在，不相信自个儿。［讪讪的］晓得娘娘生辰临近以后，妾身就在琢磨要送些什么与娘娘，能博娘娘开心。月中就已经做好了这架木马，只是不确信自个儿被冠以的“卿云”是否还担得起，才出此下策，派那婢子去打听您的喜好。［声音软下来，抬高了眉毛］妾那日知晓了两件事，其中之一便是，这木马需沾一把娘娘的光。娘娘若要罚妾身，妾身也无怨言，只是有一个请求，［嘴里有些干，扫视一眼四周，扯出一个笑］想让娘娘信一信妾，先遮住栖凤的光，让屋子暗下来。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素纱帘栊依言垂下，纵然有十分的好奇，此刻也尽数按下，浑似不在意，开口却与独处时的稚嫩声音无二，乌目澈净]不许诓本宫…莫不然，要罪加一等的。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见她已有七分信自己，脸上顿时笑意更甚，喜上眉梢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欢跃的。这时屋内帘子已经全放下来了，四周暗下来的一瞬，只见盒子上呈的那架木马发出了暖黄的光，屋内越来越暗，光也越来越亮堂，虽不足以照亮整个栖凤，让她感到讶异已是足够。趁她定睛看那木马时，在暗里绕至她跟前，似要抓住这曲曲折折的一线流光。又教人把帘子抬起来，掸掸袖子］娘娘，妾身那日晓得，这木马定要沾了您的光才能亮起来，这才急急端着来寻您了。［立在她跟前，身子站的笔直，压低声］娘娘若因此笑开颜，便是齐氏修来的福祉，只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揾了揾脸，把话顺下去］您也……成全成全妾身吧。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避无可避地将眉眼低一低，才好细细去看。便是这么一瞬里，很自然的流露出两分讶异神情，但旋即就有一个清甜的笑]你们总爱拿这样的话哄本宫，实则谁也不当真。是以不论有没有罪，你都要走这一趟……[这厢朱英奉上两盅荷苞茶，因怕涩味，在手边的则多少掺了些桂花蜜]求本宫赐你个方才说的成全。[翘睫轻一眨，揭开茶盖儿]是什么呢？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被她单刀直入这么一说，齐氏到底知晓自己为何而来，再也哄闹不下去了，原是浓浓的脸上一堆笑，这时候那笑有点僵在嘴唇上］万寿将至，妾身想娘娘成全，让妾协理万寿宴。［一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杆，依稀还能见到齐氏身上的一丝稳重，却较之前有些弱了。栖凤此时鸦雀无声得紧，不像是有众多人，侧耳去听，才隐隐听见又有声响起］妾身从不曾也未想过诓娘娘，娘娘就成全妾身这一回，［一双滴流圆的大眼睛看向她，温声］好不好……嘛。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隔着一帘水雾，两眸便有点清炯意味。此间替人轻轻慢慢的正一正襟口，因身量尚小，其实有两分不像，至收回手才显见地皱了下眉]本宫总以为，高门出来的女儿，与小门小户是很不同的。[停有一息，是真心这样想的，于是拿捏出单两个人能听分明的声气，如细风翩然过耳，酥痒而已]曜光容华何以要来求本宫这个成全呢？你已然是协理了呀。[说到最后]告诉一个令本宫满意的缘由，不能够编场面话。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殿
［这时知道哄不住她了，全然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她在上头，而自己与这栖凤的一张桌一把椅都是不合的。凝神看她，过度的虚情假意已经使齐氏一双眸子越发深邃，是石子的黑色，黑夜时候天上月影的黑色。然而谁也不会真正去猜测自个儿心里所想，因其是不要紧的，也自己觉得不是个要紧的人。慢条斯理说着话］妾身是协理，却也不只有妾身是协理。妾身想娘娘成全妾身，也想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上半身的影子顺着帘儿透进来的光，一半明一半暗，有一瞬皱了眉毛，扭过身去凑那光。想到昨晚的凄凉，有了豁出去的韵味］妾身这“曜光”二字，确确实实是被逼急了，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这句话出口是落地有声的，大约有想借借太阳光的纯正的意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蹦出来］齐氏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四月二十二
皇后。冯琼玉
栖凤殿
[幼白指头一下一下地拨着腰间那段穗儿，没有什么不愉悦面色]贵妃、婕妤都是很好的人，倘或本宫……[在这时候静默住了，垂眼下去，近一盏茶后才续道]今次的成全，是因本宫觉得问禾比曜光好听，并不用你肝脑涂地的。[很温柔的口吻]好啦，本宫明儿会同陛下告诉。
四月二十二
曜光容华。齐问禾
栖凤→曲台
［出栖凤时，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有一抹斜阳还挂在头顶上，站定了脚往更远的天边望去时，只看得见几只还未归巢的画眉，这样一来一往的，就显得动静相宜了，也衬得齐氏有一种岁月静好。眉眼一弯，拍拍窈娘手中空了的托盘，笑出声］不枉啊，不枉。［推过那只空托盘往窈娘怀里，黄昏虽然美艳，但美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没多久黄昏也沉下去了，只是一刹那。沿宫道慢慢悠悠往曲台走时，脑子里过了一遍在栖凤的事，嘴里啧啧两声］窈娘，你说这是一举几得了？［是踏着细碎的步子回的曲台，殿里一角放了一盆说不上名字的花，开足了，是娇嫩的黄，低下头去闻时可以闻到有一点有意无意的清香。进里屋后，摆正一把朱红三狮戏珠图花卉纹柿式椅，很闲地靠在上面，掀开裙摆时看见一双跪的红肿的膝盖，用右手去轻轻按压，忽然有些疼惜自己了。齐氏看着自己的皮肉的模样，不像是在审视自己，更像是在审视除自己以外更为重要的人，好像觉得从前都是白糟蹋了自己。侧身点亮了眼前一盏灯，有烛火在烈烈燃烧着，坐在椅子上亲自解着扣子，头一遭有疑惑怎么有那么多扣子，后来便掩过被角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