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盛公园的格局,是和别处大致相同的:都是一个中央球场,周围有一些小球场,球场周围有各种各样的便利店,打球的人,结束了比赛,每每花13淋元就可以买一碗恒河水——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现在每碗要涨到130淋元——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1淋元,便可以买一碟豆子,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13淋元,那就能买一碗黑皮猪肉,但这些顾客,多是小咖,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进过中央球场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恒河水要菜,慢慢地坐喝。
韩馨蕴是站着喝恒河水而进过中央球场的唯一的人。她身材很肥美,黝黑的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不屑,一部乱蓬蓬的头发。虽然进过中央球场,可是是6年前的事了,似乎之后就没有什么亮眼的成绩。她对人说话,总是满口涨停板,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她姓韩,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炒股大亨韩美人”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她取下一个绰号,叫作韩炒股。韩炒股一到店,所有喝恒河水的人便都看她笑,有的叫道,“韩炒股,你又变得自然美了!”她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恒河水,要一碟豆子。”便排出131淋元。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整容了!”韩炒股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照了相片在美图,被莹莹吊打,现在这么美,肯定不服气,去整容了”韩炒股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化妆不能算整……整容!……自然美的人,能算整容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三国杀”,什么“小有名气”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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