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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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灌木丛中泄出蝈蝈小提琴般的鸣奏曲,偶有几只屁股发出熹微光亮的萤火虫飞过。冷风瑟瑟,十月的秋夜已有了些凉意。
“阿森。”我将阿森叫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开口说:“果果?”
“夜深了,该回家了。不然家人该担心了。”
我将她抱起来,水蓝色的小洋裙沾染了不少灰尘,我无意瞥见了裙袂的褐色痕迹。
“果果,”她又叫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环住我的脖子依偎在我的怀中,我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一股暖流浸湿,“我既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阿森,没有关系。你还有我啊。”
她将埋在我怀里的头顶抬起,睁大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我,含着泪珠的琥珀色瞳仁如有星辰大海般闪烁着。
我空出一只手去抚摸她的头顶,干枯的发丝摸起来犹如树上的乱枝。我抱着全身没有几斤肉的阿森进到城堡之中。
走进城堡我才恍然想起管家大叔今日不在。
今天是周日,而周日是父亲为大叔特定的回家陪伴家人的休息日。故而,现在只有我和阿森两个人了。
即便是最格格不入的人,也能与另一个孤独的灵魂相遇。孤独的冥王星尚且有它的伴侣卡戎,所以尽管冥王星因为人类而心有委屈但有了卡戎的陪伴,彼此间也算相持度过了冰冷的岁月。而人也是如此,一同经历过的时间让彼此变得不可替代,曾经在黑暗中并肩行走过的人,好像永远都无法替代。阿森于我而言,是朋友,也是世上的另一个我。
——我们都是孤独的灵魂。
虽然我不知道我与阿森之后的故事会怎样展开,但有此时就足够幸福了。
阿森重新将头埋进我的怀里,然后不久便传来了一阵平稳清晰的鼾声。
真是……还是个孩子啊。
我无奈地将她放置到我的房间之内,只是我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椅之外全是一片纯白。
看来,待会儿得给管家大叔打个电话让他带一些小女生喜欢的玩意儿了。
在用热毛巾擦拭过阿森布满泪痕的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后,她脸上的红肿愈加可怖了。我微微叹气,不知道是谁会如此残忍,竟一个小女孩下手如此之重。
一切收拾妥当后,外面已是漆黑一片。我坐在房间内的桌子前,摊开父亲赠与我的十周岁生日礼物《小王子》,封面中蓝与黑的碰撞成就了一片宇宙,亮片点缀了整个封面恍若茫茫星河,用白色简笔画画成的小王子站在他的B612星球之上(还有猴面包树)。
说起来,我也想一天看四十四次的日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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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窗帘打进房间内,清辉落尽一地,空气中的浮尘如深海的鱼游动着。由于生物钟的缘故我在六点半准时醒来。霎时,我略有心悸地摸了摸脸,在触到脸上的假面后我心安地长吁一口气。
幸好还在。
我蹑手蹑脚地挪开椅子,走到床前发现阿森仍旧躺在床上酣睡着。
原本被盖得好好的被子被她踢到一旁,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来——甚至于连小腿上也布满了伤痕。
我轻轻地将被子重新为她掖好,然后带上门离开了房间。阿森毕竟还是小孩子,多睡一会也未必不可。
只是管家大叔不在,我与阿森的早餐成了最大的问题。往常大叔不在的时候我都是不吃早餐的,可现在有了阿森,怎么能让她饿着呢。
我站在厨房里,对着面前的平底锅一时犯了难。
“你在干什么,果果?”
阿森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随即打了一个喷嚏,她用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头,我皱起眉。
这样会感冒的啊……
因为假面的缘故她看不见我的表情。她欢喜地向我跑过来,我将她抱起在右臂上。
“你是要烧早饭吗?我会呀,我给你烧。”
阿森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她跨坐在我的右臂之上,两只小脚丫不时地摇晃着,她倒是把我的手臂当做了秋千。
“你会?”我讶异地看向她,她嗖地一下便又翩然从我的臂上跃下到了地上。她拿了一张小板凳放在灶台前做垫脚,赤着脚站在其上然后扭头同我说:“果果你要吃什么?”
我微愣:“煎蛋就好了。”
“好。”
我替她拿来鸡蛋,阿森熟稔地将鸡蛋打到碗里然后用筷子搅动鸡蛋。然后她打开电磁炉将平底锅放在其上滴油煨热,待油热好后,阿森将鸡蛋倒入锅里。鸡蛋一触到热油便发出滋滋的响声,随即很快便凝固了,变成了艳阳一般的光亮的黄色。
“哇。”我一时看呆,“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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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机发出叮咚的清脆声。我将烤好的面包取出,面包已被烤得两面金黄。
阿森坐在椅子上,嘴中叼着半片煎鸡蛋,两只小脚丫摇荡不停。
囫囵吃完嘴里的鸡蛋,她手里捧着牛奶喝了一大口,再看时,牛奶沾到了嘴角变成了白色八撇胡。我笑起来,她不明所以却也跟着我一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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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早安。”
“早安!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