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
十八日,春。
许玘特地命下人打听林晓裴的日程,在他入宫面圣后就赶紧换上准备好的男装,从后门悄悄溜出相府。
许久未着男衣,她竟有种特别怀念的感觉,不知怀念的是战场上的英姿飒爽,还是在营帐内指挥作战的宋景。
一想到宋景,许玘的嘴角微微弯起,连眼角都带着笑意。
她居在相府半月,至今还没见过宋景一面。只是偶尔听前朝传来消息,说他又打了胜战,圣上非常高兴,封了他许多赏赐。许玘低头笑着,因为穿着男装的缘故,远远看去就像是准备要去见情人的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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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见过王爷。”许玘一见到宋景,还是没把平日习惯改过来,立刻就行了一个军礼。行完礼后才惊觉自己已不再是将军,神色微僵。
“你已不再是将军,也不是本王的属下,不必再行礼。”宋景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为许玘倒了一杯茶。“坐吧,宰相夫人。”
许玘被他这么一喊,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僵硬地坐下,双眼紧盯着满上的茶杯,都不敢看宋景一眼。
“王爷不必同属下生疏,像往常一样喊属下名讳即可,不必称属下为宰相夫人。”许玘莫名地紧张起来,随便找些话想要缓解她的尴尬。岂料她话一完,宋景便向她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她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现在不再是将军,也不是宋景的下属,怎么能让他直接喊自己的名讳呢?
“我......”许玘着急想要解释,宋景却打断了她。
“许玘,林晓裴他......待你可好?”宋景的声音特别温柔,不像以前在军营里指挥作战时那般低沉,反而像是在闺房轻声细语地说话,让许玘的心不由自主跳得飞快。
“多谢王爷关心。相爷待我,挺好的。”许玘回以一抹笑。
她与林晓裴在府里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别说待她如何,每日就连十句话都说不上。她待在后院,他在前院处理政事,除了大婚那夜见过他一面以外,她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他。
听到她的回答,宋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可喜欢他?”
许玘一惊,脸上的表情马上僵住。宋景怎么会突然这么问?难不成他知道自己一直都......“王爷这是何意?”
“你曾是本王麾下得力战将,如今嫁作人妇,本王只是想你往后日子能过得开心。”宋景抿了一口茶,“本王可以帮你。”
“帮......?”
“本王可以让你不再是宰相夫人。只要你开口,本王定会让你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不知道为何,许玘那颗躁动的心竟然安静了下来。她直直地望着宋景,似乎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王爷如何得知许玘已有喜欢的人?”
宋景倒茶的动作一僵,随即又换上迷人的笑容。“左副将同本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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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茶的那刻,许玘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浑身无力,头晕发热,连站起都很困难。呵,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宋景说的话?让她来办事?怕只是等真的出事后,可以把脏水往相府泼吧。
她现在是宰相夫人,如果在青楼出了事,受牵连的一定是林晓裴。他平日在朝中就不怎么受人待见,万一有人拿这事在皇帝面前大做文章,岂不令他在朝中更难做人?
或者,这就是宋景的目的吧。
借她来打压林晓裴。
说什么喜欢她,根本只是拿来哄她的话。世上怎会有人真的喜欢她?一个女将军,没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气质,女红舞蹈样样不通,就连林晓裴肯定也以她为耻吧。
被圣上迫着娶她,对林晓裴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痛苦?
许玘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发上拔出一支金钗,正正对准自己的脖子。若有人闯进来,她便以死明志吧,她总不能辱了林家的名声啊......
林晓裴推开门的时候,便看见许玘拿着金钗往自己脖子猛力一划,惊得他赶紧冲上前去抢走她的金钗。其实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金钗只在她脖子留下细细的血痕,她连手都在颤抖,可以见得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往自己脖子扎去。
她已经意识不清,只是眉头紧皱,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林晓裴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脆弱的样子,心中虽然也很无措,但还是伸手把她拥在怀中,轻轻地安抚。是什么让她想自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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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玘醒过来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林晓裴。
“休书?”他挑眉,但双眼没有离开过书本。“可是在我相府住得不开心?”
“我若继续做你的妻子,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要遭遇几次。请公子赐许玘休书一封,公子也能与心爱之人成婚。”
“那你先告诉我,为何那日要自尽?”
“我......我只是想着不能辱了公子名声,反正许玘对公子来说只是圣上一道圣旨,并不重要。许玘即便受辱,也绝不能拖累公子。”
“你如何得知自己,不重要?”
“许玘一介武将,能受封赏已属三生有幸,也不奢望能嫁如意郎君。公子乃当朝宰相,位高权重,理应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小姐为妻。娶我,委屈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