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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多梦少年
每个人的的少年,都是充满梦想的。总听到有人问小孩:“长大做什么?”当孩子说出“当科学家”、“当大官”时会立刻得到夸奖。其实,少年的梦想没那么高远,都是由各人生活的背景决定的,很现实。我们那个时代的农村少年,一般是梦想着自己长大能做好多公分,不挨饿;能穿上四个篼的卡其褂,能做个轻松事,能住上一间好房子,……。
(1)学前
我的第一个梦想是跟村里的同伴上学去。产生这个梦想是缘于父亲带我去姑妈(祖父的姊妹)家。姑妈家住在岳山竹林下山后的陈家塝,是一个独门独户,连三的瓦房掩映在绿树之下。家里牛栏、柴房、碓屋一应俱全;石碓、石磨、泥砻设施齐备;鸡鸭成群,猪羊肥壮,狗卧门旁,是我最喜欢去的一家亲戚。那次,父亲一改过去走张家楼,过吴凹,翻岳山的老路线,取道十里铺、梅川、白石、张焕翻姚婆岭。当走到张焕东塆,老远就听到一阵阵朗朗读书声,循声而去,走进了张焕小学。站在教室的窗外,看见学生一排排坐在桌子间,一个老头,鼻尖上架副眼镜,正教学生认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上学情景,觉得上学好,上学可以认字、算数。要不是父亲一再催促,我几乎忘记了还要去走亲戚。大概父亲看出了心思,一路上给我讲起了孙敬“头悬梁”、苏秦"锥刺股"的故事。还讲了解晋妙联戏财主的故事。
尽管我有上学读书愿,父有送我上学意,但由于当时姐姐正在上学,弟弟妹妹要由人带,因此在我到了入学年龄时,还不能如愿上学,只能在家带弟妹。八岁那年,父母决定让姐姐辍学在家带弟妹,送我去上学。那天,母亲给了我两元钱,委托我本家细叔保安带我到桥头民办小学去报名。当我高高兴兴地到学校报名时,却被告知人招满了。我不信,赖在学校不肯走。校长来了,她对我说:“小朋友,今年没有课本了,你明年再来吧!”
那天,我是哭着跑回塆的,一到塆,母亲正和大家一起挑火粪(一种经过烟熏的土肥),我把手心捏出汗的两元钱向母亲怀里一丢,抱怨母亲不早一点让我去报名,并赌气的说:“我不上学了,从明天起我就去做分(即做工分)。”好妇女都来取乐说:“你姨(我们地方对母亲的称呼)就是不想让你上学,要你当一生庄稼佬”。母亲不生气,反而笑了。
第二天,队长真的叫我去做分,这一方面可能是要有意逗逗我,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真的需要,但我却是一头雾水,心想我这么小,能做什么?只见队长提了一个篮子,里面装了大半篮一头虹一头蓝的竹签。队长说:“你今天就做这事,把这个(指竹签)提在手上,站在大家送肥的田头,看着他们把肥送到,每送一担发一个签,收工时数一数每个人的签数,告诉记工员记账。你做一天,给你两分。”任务是领受了,但很紧张,生怕做不好。有人直接指导我,也有人故意逗我玩,有时几个人故意凑在一起让我手忙脚乱,有时故意“荐举”说某人没送到位,叫我不要给他(她)发签。收工时,记工员也来考我,不但要我把每个人的签数清楚,还要我数总数,说是要零账和总账相符。经过这天的劳动,我要上学学算数的愿望更加迫切。
在我还在为错过上学报名的时间叹息的时候,在松阳公立小学上学的人带给我一个消息,说是那里要办一个识字班,可以去那里报名。次日,母亲把上次那张卷成卷的两元钱给了我,又将家里唯一的一条短条凳让我端去。于是,我就跟着比我大两岁的巨国、得田他们上学去了。实现了我上学的梦想。
识字班并不是在校内开办的,而是在学校围墙外借了一个叫“狗泼”的孙姓人家的堂屋做教室,一个姓陈的大胡子当我们的老师。全班20几个人,除了范占梅、范友银、“孙黑子”大我一岁外,其他都比我小,因而被安排坐在后排。第一堂课,范友银就捣蛋,他将墙壁上的土砖扣下来,用痰和成泥巴,糊到别人身上,我身上也糊了一块,但不敢告诉老师,因为范友银的个子高,像貌也显得很凶,不敢惹他。又不想让母亲生气,于是就自己脱下衣服在水塘里洗干净。
上课时,没有课本,每天都是由老师在一块斑驳的黑板上写上诸如:“山、石、田、土、人、手、足、口、耳、目”之类的生字让我们反复念,反复写。
我觉得认字、写字很有趣,在学校里写了还不够,回到家里还要写,可是家里很穷,拿不出钱来买本子,母亲就跟我讲岳飞在沙盘上写字的故事,使我明白了写字不一定要拿笔写在本子上,用木棍、瓦砾在沙滩上、泥地上、石板上是一样的。于是我就在河沙滩上寻找一种我们称之为“粉磁”的石子,这种石子粉黄色,有点像裁缝师傅用的划粉,可以在青石和青砖墙上写字。捡回的“粉磁”存放在家里,每天装一两块在衣兜里,一有机会就写一写,塆前两栋青砖老屋的墙上写过,青石板桥上也写过。


1楼2018-06-25 12:47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