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Tazuka不用那么认真了,只是玩笑话。”不二扁了扁唇冲他弯眸,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上多做停留,纤长指节勾住面前红椹Ponta的金属拉罐而后利落拉开,又极为连贯地灌了两口,浅色薄唇上沾了细细一层靡红水色,“呐,之所以约英二……Tazuka想要跟你了解一些前天练习赛的情况啊,以及英二你已经喝掉了我的奶茶。”
“练习赛——?就是前天分班考的那场吗?”菊丸扔掉空了的奶茶,大眼豆豆着问。
“嗯……详细来说的话,Tezuka想知道的大概是你们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怪异的时机直接交火吧,算是出了奇招。要知道当时高仿燃烧弹是擦着头飞过去的,如果不是中途堪堪察觉到并迅速采取匍匐措施的话,我和Tazuka几乎就要败下来了。当然,我是指在狙方两人都没有发现的前提下。”
不二一口气说完,却看见对面一向蹦哒得比谁都欢的红发少年突然开始扭扭捏捏不好意思,面上甚至可疑地飘起红云:“这……这个……其实……”
“嗯?有什么让英二为难的吗?”
“不是啦……就……就当时……”
“当时?”
“当时……当时……”
“当时怎么?英二可以好好想一想再说啊,我和Tazuka都不是很急。”他温声安慰。
就在菊丸快要在“说”与“不说”中挣扎到死的时候,从进门以来一直安静如鸡乖巧如鹅的大石终于探头,干笑着道:“当时一不小心走火了。”
菊丸喵顿时浑身炸毛拱起两米高,恨恨地扑到大石身上,猫眼石似的眸子瞪得溜圆,十指毫不客气地勾住身下衣领,咬着牙凑近:“笨蛋大石,这么丢人的事怎么可以就这样随便说出来啊啊啊啊!”
对方已经开始内讧,且并没有看见一米外石化的手冢和明显被震惊得说不出话的不二。
走……走火……
这种只有才摸枪杆子的雏儿才干的出来的事情……不不不,近年来连雏儿都不会犯的……
“英二他本来就是半路出家,不像正常学员,至少还有一年的军火学习经验……他是SEO方面某个军官挖来的,之前是职网选手。他所用的格洛克B6*虽然是基本型号,配备也很广……但是毕竟才接触一两个月吧……再加上可能一激动就……嗯。”大石艰难地挣扎出这么几句。
不二伸出食指抵上柔软下唇,一副颇苦恼的样子:“啊……不知道对最终评分影响怎么样。我还蛮想和英二分到一起呢。”
“评分?上头已经出榜了啊……不二竟然不知道吗喵?不过我和大石踩线进了Sniper Level呢!真是幸运诶!”
“啊,那恭喜你了。不过我可不会再像国中那时候一样帮你签到糊弄作业呐。”
“啊?!不二你不要啊——没有你我会死掉的——”
不二捻着下巴,似乎是认真想了想,轻飘飘地把话头抛给大石:“这不,还有大石啊。”
而后意料之中地,话题在对面两人之间激烈展开。
他敛唇一笑,趁机暗戳戳后退到手冢肩侧,俯首凑近了压低声线,少年干净清朗的气息扑了他满颈窝:“呐Tezuka,话问完了,我们趁机跑路吧。”
这个提议真是没头没尾,手冢并不十分理解突然这么说的目的,多半是又一次轻佻的玩笑。
“……好。”
这个回答也并不那么有理有据,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应是。
事实上他忘记了当时脑子里斑驳散乱的想法。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和水色未褪的薄唇,突然地,砰地一下子,恍恍惚惚受了蛊惑似的。等他猛地反应过来以后环顾四周,才瞧见自己已经被攥着手腕跑出很远了。
他甩了甩脑袋,茶色碎发胡乱略过眼前。
真是疯狂。
遇到他以后,各番事件似乎一直都很疯狂。
不论是战场上子弹擦着发顶划过,对面却面色不改笑靥明艳;还是早上突然收到的所谓爱心早餐,绿乎乎的膏状物糊满了巴掌大的全麦面包;甚至是对视时莫名其妙的心跳不稳,每零点九秒一次跃动的精确频率降到零点八以下。
所有事情都在失序。
生活却依旧在稳稳行进。
……真是费解,不论是他还是自己。
他低头看表,玻璃表面上反射出比玻璃更僵硬的表情。下午,六点三十七。
夕日欲颓。
天边燃着大片绀紫色云霞,密密匝匝遮盖住地平线,落日像浸渍在甘蔗酒里的靡色醉枣,光线密铺成一树鎏金。
他转头,瞥见不远处的不二也侧着头看,他们眼里映着同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夕阳。他看见眼前少年雾色瞳仁里的落日,包裹在一片柔和莹润的蓝灰色里,潋滟出暖色调的光。
半晌,手冢低头看着被悄无声息地松开的腕子,紧攥得出了汗,有丝缕甜腻细碎地笼上鼻尖。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指节,眸子下敛,似极了江南城外的溪涧染了墨,混乱不堪的情愫云雾似的缭绕着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