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一夜,晓星尘辗转难眠,闭上眼,就是薛洋的声音,薛洋的模样。
他听到,那个人在哭。
可他却不知道,那人为何而哭。
薛洋喝的醉醺醺,摸索着回到自己房中时。
房里,早有一人站在房中多时。
“不是让你去伺候他,怎么来了?”
薛洋踉踉跄跄的坐在榻上,拿出酒准备再喝。
“主人息怒。”
“芷红,你也想违抗我。”他端起酒杯,一仰头又开始喝起来。
“奴婢不敢”
芷红看着他一杯一杯下肚,终于忍不住,拿开了酒杯。
“主人不能多饮。”
说着拿出小小的白玉瓶,递给薛洋。
“新来的药?”薛洋了然道。
“嗯。”
薛洋拿过瓶子,白玉瓶上雕刻的繁复华丽的暗金花纹,他看着,就笑了。
下一刻,白玉瓶就被他摔碎了,药的味道并不好闻,在空气中弥漫。
“主人!”
“伤,我的伤,不是这药可以治的。”
“主人,如今正值立春,时节尚寒,您又每日多饮,若再不治伤,恐怕。”芷红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无事,你去伺候他。”他揉了揉太阳穴。
“主人何必执迷不悟,他心中无你啊。”
薛洋的表情一瞬间就凝固了,揉着太阳穴的右手一顿,就掀了桌子。
他像发狂一般,砸起了屋里的东西,他住的主屋,东西不少,且大都贵重,他砸了半晌,都没有砸完。
而他砸了半晌,就累了,他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跌坐在地上。
周围全是碎片,他也不怕会扎到他,就那样随意一坐,盯着外面的月亮发呆。
“芷红,你去伺候他,让我静静。”
隔了一会,他低声道。
“抱歉”
芷红红了眼眶,应声退去。
薛洋在原地呆坐了会,就翻出柜中账本,开始看了起来。
十五年,他早就学会了忍耐和控制,但实在无法控制生气之后,他彻夜难眠,便翻出账本。
他早就不奢求谁会来安慰他了,他清楚的知道没人会心疼他,或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心疼他。
十五年来,他发怒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感觉他愈发像曾经旧友,见人皆是笑面。
本以为是无大悲无大喜,但在触及晓星尘这个名字时,却会彻底的发狂。
“道长,道长……”账本被揉的皱皱麻麻,他隐忍着,不让泪水流出。
一翻试探,终于,晓星尘发现他逃不出薛洋的囚笼。
既来之,则安之。
铺开宣纸,芷红走了过来,慢慢研墨。
“有劳姑娘。”晓星尘欠身表示谢意。
“不必,若是道长能够善待家主,便是谢过奴婢了。”
晓星尘皱了皱眉。
“姑娘不晓你们家主做过何事。”
芷红一笑,却不再说话,递笔给了晓星尘,晓星尘接过笔,愣怔不知写什么。
满园的春色,和煦的春风,他缓缓写道。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芷红凑近一看,笔走龙蛇,矫若惊龙。
“好字。”她不由赞道。
晓星尘微赧,“姑娘不要笑话道长了,这张字写丑了。”便把那张字叠好扔在纸篓里。
开始再写。
芷红悄悄拿走,于是那张写丑的字,一大早就被传到薛洋手里。
早膳都无心思用,薛洋看到字痴痴的笑。
“主人,巳时还有位豪右要见您,商讨临安码头的事。”
薛洋这才回了神,把纸小心的折好,揣在内衫里。
见的这位豪右年过半百,是溧水的大富大贵之户,虽经商,但却和朝廷也有干系。
薛洋到时,人家却已早在客厅等候,豪右旁还立着一位少女,正娇羞不住的打量他。
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他面上不动,微笑的走过去。
“刘大人约好巳时,怎么先来了,让晚辈惶恐啊。”薛洋歉意的欠身,坐在与其相对的客座。
被称为刘大人的人,笑着对薛洋解释一翻,薛洋微微一笑,压根就没有细听。
还能为什么,怕是这胆大豪放的刘家千金,硬要见他。
“实不相瞒,薛公子一表人才,小女倾心不已,又知薛公子暂无家室。不如”
“刘大人哪里听说晚辈没有家室。”
薛洋依旧笑着。
刘旭却有些挂不住面了。
人人皆知薛成美薛老板是独身,无家室,莫不成是有的,不过是低调不宣扬而已。
那他的脸可就丢大了。
“晚辈已有家室。”薛洋淡淡的笑道。
“所以刘大人之美意,晚辈无法消受。”
薛洋答的恭敬,不卑不亢。
刘旭尴尬不已,偷偷看向一贯强势任性的女儿,刘家千金眼眶都红了,却依旧犟脾气的问道。
“不知薛大人家室是何许人也,薛大人开口,好让小女死了这个心。”
薛洋依旧浅浅的笑着。
“是一位通晓琴棋书画的才人。”
我永远追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