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梨落。你们随我归宁。其他人都留在朝露殿罢。”依笙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一袭简单又不失华贵的衣裙。
此次归宁她特地没通知家中的老辈,只带了锦瑟和梨落,为的就是拿住姜氏。
插上发钗,对身后二人道一声走罢。
“娘娘……是娘娘回来了!”打杂丫头茉莉一瞅见依笙缓缓走近,忙放下剪子急匆匆地返回去想向大家说明。
“大胆!”梨落冷冷地扇了那丫头一巴掌,语气微凉,“见到修仪娘娘,为何不行礼?是将国法家规一并忘记了吗?”
“是,奴婢知错。奴婢见过修仪娘娘。”那小丫头捂住受伤的左脸,忙跪下行礼。
此番闹出不小动静,彼时,穆府上下一齐行礼。
“都快些起来。爹爹的身体最近可好?”依笙温柔地扶起跪在前头的穆大人,神情和刚才冷静的宫妃完全不同。
“好,好得很呐。”穆大人摸了摸蓄起的山羊胡,颇有些欣慰。
“那便是极好。”
依笙环顾四周,愣了愣,接着道,“娘亲呢?”
“娘娘,贱妇在此……”
“住口!”依笙眼刀凛冽,眉眼中满是不屑,“谁允许你作我的娘亲了?”
“是……是穆大人。”姜氏眉眼低垂,倒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父亲,娘亲呢?”依笙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在……祠堂跪着呢。”穆大人转过身,不再看依笙的眼眸。
“祠堂?”依笙顿觉不妙,快步走向祠堂。
“娘娘,姜夫人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这儿。”祠堂前,两个婢女拦住了依笙。
“想活命就让开!”梨落挡在依笙面前,柳眉倒竖。
吱嘎一声,门被依笙推开。
下一秒的景象,让依笙不敢相信。
她的母亲,凉柯芸,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依笙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说罢,是谁做的?”她缓缓转身,声音涩涩的,目光如炬。
“呀……这……大人,穆夫人这是……”姜氏率先上前,佯装用手帕拭泪。
“姜姨,你做的那些事,要我摊开说么?”后头,一个紫色衣衫的女子走进来。
“安儿,你这是什么话。”
穆安心缓缓走进来,声音清冷,“臣女见过修仪娘娘。”语毕将一纸条递与依笙。
依笙细细阅完纸条,手指握成拳状,“传本宫的旨意,姜氏瑾柔,违背伦理,谋害穆家夫人,故将其送花烟居为妓。其女华裳,送入窑中。”
“娘娘……娘娘饶命啊……”姜氏不复往日的风光,发簪被扯的零七八落,好不狼狈。
“慢着,穆依笙,你只是一个修仪,怎能擅自处理本夫人?”姜氏歇斯底里地吼道。
“这可是皇上的旨意。莫非你连皇家都不放在眼中了?”
依笙凉凉开口。
“你!”
……
依笙抬手拭泪,眼眸不复从前的天真。
她,再也不会为别人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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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么?”依笙一袭素衣,惨白的脸上有些许憔悴,她未戴任何发饰,已然消瘦了许多。
“皇姐?”穆安心匆忙放下画笔,脸上一惊。
“恩。”依笙徐徐走过来,“对了,我倒是还未曾问你,那皇上的命令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穆安心愣了愣,随即收起画卷,“这个倒是你那个蓝色衣服的小宫女帮了很大的忙。”
“锦瑟?”依笙哑然。
“对,就是她。我不知道她之前和你讲过没有,她从前是个清倌儿。”穆安心斟了一点雀尖,又道,“她之前差点被爹爹买下来作侍妾。一来二去便对我们家的情况有了许多了解。我瞧着夫人受苦,心里也难受。便叫她入宫去找你,同时告诉皇上。”
“竟是这样。”
“不错。那圣旨便是她给我的。我救她离开这儿,她帮我们也是理所当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心思变得如此细腻了?”依笙轻轻抚着画卷,有种想打开的冲动。
“多谢姐姐夸奖。”她刚想喝茶,忽又抬起手,“等等姐姐,那个不能看!”
依笙不理会安心的呼唤,悠悠展开画卷……
上面是一个雪发的男子,眉目俊朗。
旁边还有一行簪花小楷:
“一眼逍遥,一世逍遥。”
“逍遥门的弟子?”依笙叹息。
“是。”
“你喜欢他?”
“……”
“是。”
依笙清浅地叹息。
“唉,都罢了。既然如此,我便带你走罢。”
“……姐?”
“听闻峨眉武学极为精妙,既然你想见他,我便送你去峨眉派,那样,与他见面的机会多些。”
“多谢姐姐。”穆安心蓦地跪下。
“等母亲的丧事办完,你便和我走罢,再也不要回来了。”
这个濒临支离破碎的家,她撑不起。
安心也撑不起。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