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高三的第一天,白凤从学校的二班转到了一班。
这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在这所市内最好的高中里,一班的学生年年都能以全市最顶尖的水平考出去,所有在高一开学时没能考上这个班的学生,只在高二分科前有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那次白凤还是没能挤进去。
之后的一年他拼了命的努力,原本觉得转班无望,最后校长却硬是因为他的成绩破了回例。
那天全校每个班都先开了家长会和动员大会,结束时,父亲从一班的教室走出来,白凤说班主任还找他有点事,让父亲先回家。
等到班主任交代完之后,白凤手中一大堆新发的练习册。出门时看见晚霞满天,明明是极美的景色,他却觉得内心平静无波,进了班打算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推开门,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女孩抬起头,疑惑问道:“请问你找谁?”
白凤却认出了她。
02.
高一那一年的新年晚会,一身黄裙的女孩在舞台上为众人弹了一曲《潇湘水云》,纤细柔软的手指轻抚古琴,袅袅琴音醉人心脾。
台下的人心浮气躁,大多没有专注听琴,只是盯着少女姣好的容颜出神。
白凤身边的墨鸦坏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刚打听到的,名字叫弄玉哦。
白凤面无表情。
其实那仍旧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第一次,是在晚会的前一天,放学后白凤留到很晚,一直学习到夜幕降临。收拾东西回家时,路过琴房,听见里面传出古琴的琴音。
谁这么晚了还在弹琴?
他从窗口看去,是一个女孩的背影,长发披散及腰,他被琴音吸引,不动声色地从开着的后门坐进去,离她极远。
一曲终了,背对他的少女沉吟片刻,忽的换了曲调,弹了另一首曲子。
比起前一首,这首曲子空旷悠远,仿若迷失在空中的鸟儿,独自飞翔在这偌大的天地间,却不知自己该飞往何方。
那是一种怅然和迷茫,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和他的心境不谋而合。
03.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坐在她的旁边。
高三也不过是黑板上的排列组合,前后桌递过的空白试卷,老师不停推动的方框眼镜,还有那一本本翻烂的书。
窗外阳光正好,有时他会恰好在思索的间隙看向她,弄玉的长发被微风拂起,专注的侧颜是那样的柔和。
他们也会因为某道实在太难的题而讨论到一起,那些繁杂的数学公式,古诗古文或者英文单词被她用娟秀的字迹一一记在草稿本上,她会因为发挥失常的模考而皱眉难过,也会因为上升的排名而欣喜不已。
她与他不同。她有很多的朋友,他却只有墨鸦可以交心。她有爱她的父母和姐姐,他却与亲人沟通甚少。她会把情绪恰到好处的宣扬,他却从来只把悲哀喜悦内敛于心。
有时候白凤也会想,他和她尽管有着同桌这样近的距离,却是否仍然身处不同的世界。
答案是否定。
因为他听得懂她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