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赵云澜突然转身,眼睛直直地看着沈巍,那种沉重的目光好像要把沈巍刺穿,“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的爱太沉重了甚至把生命当做代价!”
沈巍躲躲闪闪的目光还是无意中撞进了赵云澜的眼睛里,那双红的惊人的眼眸里还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这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在哀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赵云澜的心里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刚刚下定的铁石心肠忽的就硬不起来了。
可他没法忽略眼前人虚弱的站都站不稳的身形。
赵云澜咬了咬牙,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地几近不闻:“沈巍,我要不起。你的爱,我赵云澜受不起!”
他几乎疯魔一般反复重复:“我要不起!沈巍……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也许过一段时间,你不会…再这么爱我。
可赵云澜忘了,沈巍的这份爱已经沉甸甸地等待了万年,自那满山苍翠待到万山枯萎,又如何会轻易改变?
沈巍的嘴唇本就煞白着,听到这话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了。
失控的能量一股一股在身体里乱窜,沈巍难受地一个劲儿地冒着冷汗。可他又放任着那份疼痛肆意蔓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稍微恍惚,欺骗着自己眼前是个假象。
分开?
分开也好…免得到时候再有生离死别的痛苦……
沈巍一向最宠赵云澜的。
于是沈巍说:“好…我们分开。”一句话,几个字,他说的艰涩而缓慢。然而说着,他甚至还企图提提嘴角,勾出一个微笑。
沈巍就是沈巍,沈巍永远不舍得让赵云澜失望,永远不想让赵云澜伤心。
赵云澜没敢回头看那人离去的背影。
他抬头吸了口气,听着背后一声家具被磕碰的响声,鼻头忽然就酸了。眼里也又酸又涩,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顺着地心引力而去…
沈巍……
小巍……
赵云澜无力地蜷起手掌,默默呼唤着这个他不得不辜负的名字……
沈巍不知那晚自己是如何回的家。
恍惚之间,他近乎暴力地将房门拧开,手中的能量黑洞将整个门把手都吞没掉。
沈巍的手上鲜血淋漓,伤口却没有立刻恢复――他与人共享了一切,再也没有多余的能力来照顾自己。
那夜没有酒,对着月光沈巍却仿佛醉了。
醉里贪欢,沈巍一遍一遍念着赵云澜的名字,念的惨白的脸颊都有些红了。
冷汗顺着饱满的额角肆意滴落。
念着念着,沈巍突然猛地咳出声来。什么东西,一道一道的、殷红的,沿着他的唇边一滴一滴坠落。
沈巍抬手去拭,染血的修长手指在眼前顿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血,半响猛地甩一甩手,好像看到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
沈巍存在的意义,是保护好他的昆仑,护他一世安愉,那是他的执念。
现在,他的执念也抛弃了他。
沈巍很久没有哭过,他很久没有品尝过那种咸苦至极的滋味,只有流血代替着流泪。但现在,他的心里仿佛揣了一颗黄莲,这颗黄莲沾着粗盐,在狠狠地磨着他的心脏。
胸口被斩魂刀拉开的疤痕因为主人的苦闷再度裂开,鲜血如脱笼的猛虎瞬间洇浸了胸前的衣襟。
沈巍好像什么也没感受到一样,任凭咳嗽越发猛烈,任凭血流更加欢畅。
他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高烧引起的咳嗽而蜷缩成一团。他的手极冷,触在一旁的地面上立刻将那里灼了薄薄一层冰出来…
赵云澜……
云澜……
半昏迷中,沈巍挣扎着喊着这个不会给他回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