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跟那位夫人说完话退出来，才晓得，原来她是萨克察家的遗孀。我不敢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这里来的。故地重游，而旧人已仙逝离去。这其中，有多少痛楚、多少辛酸呀——不是一滴眼泪，可以说清楚的事情。）
（她的伤心事，反倒勾起了我的伤心处。同我一样，她也没有孩子，而我，是有过之后、再丢了的，她尚有母族可归，而我却早已同叶赫断绝关系了的。）
3
（只一样，比她强一些，还有个贴心的丈夫，能时常在一起说些知心话。然而，章孝年纪已大，多半由我来照料他。再者，尼 玛 哈日渐衰微，举族上下人丁稀少，老的老去，年轻的却顶不起来。昔日的簪缨世家，如何重现光辉，章孝常忧愁，祖宗的旧业，怕是就要这样毁在他们手上了，然而——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5
（平心而论，嫁入尼 玛 哈二十年之久，他们待我不薄，甚至可以说很好很好。比在我娘家的时候，好上数百倍，如此忧心之事，我怎么能不愁呢？）
（可是愁也没有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外姓，什么忙都帮不上去。跨过小亭台，眼见池中鱼儿跳跃，却听背后有人唤了我一声三婶婶，转过头去。）
：尔玉？
7
：你今日打扮的这样好看，我自然是认不出你来了的。仪亲王呢？没跟你一起啊？
（原来是尔玉，也幸好是她，不然，我在别人的寿宴上，摆出这么一副伤心的模样来，一定要被说大不敬了的。尔玉出嫁的早，平日里也不见她，这一回，算是婶侄之间，也能说上一会儿话来叙旧。）：是不是喝多了酒？来，这里坐，吹吹风醒一醒。
9
：哦原来是这样~
（点点头，不再多问。她问我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如何对他说起母族式微之事。只好拐着弯的，想了别的法子。）：我刚才在想，刚嫁到尼 玛 哈的那年，你和尔蓁，只有，（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吧？两个小人不大，嘴倒是甜的，一口一个三婶婶，那个时候多好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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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位夫人说完话退出来，才晓得，原来她是萨克察家的遗孀。我不敢想象，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这里来的。故地重游，而旧人已仙逝离去。这其中，有多少痛楚、多少辛酸呀——不是一滴眼泪，可以说清楚的事情。）
（她的伤心事，反倒勾起了我的伤心处。同我一样，她也没有孩子，而我，是有过之后、再丢了的，她尚有母族可归，而我却早已同叶赫断绝关系了的。）
2代尼瑪哈尔玉
【王府的日子，不外乎是今日出门逛逛街，明日出城赏赏花，再便是这家嫁女，那家娶妇，各色寿宴喜酒，应接不暇。这回是萨克察府上做寿，听闻那位老寿星，该是有百岁高龄了，当真是厉害。还好那位老寿星是老爷子，若换作女人家那么个年岁，也不晓得脸上得褶成什么样子了。】
3
（只一样，比她强一些，还有个贴心的丈夫，能时常在一起说些知心话。然而，章孝年纪已大，多半由我来照料他。再者，尼 玛 哈日渐衰微，举族上下人丁稀少，老的老去，年轻的却顶不起来。昔日的簪缨世家，如何重现光辉，章孝常忧愁，祖宗的旧业，怕是就要这样毁在他们手上了，然而——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4代尼瑪哈尔玉
【我晓得那些风干的鸡鸭鱼肉，用盐厚厚裹上一层，便十分经放了，又听说萨克察家做的咸鱼乃是一绝，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的人，都是这般长寿驻颜的。王爷带着福晋同我一起赴宴，一进萨克察府门，王爷便去了前头，我同福晋进了花厅后，也是各自寒暄，并未在一处。我似乎瞧见了三婶婶，过去却是见她满面戚容。】
5
（平心而论，嫁入尼 玛 哈二十年之久，他们待我不薄，甚至可以说很好很好。比在我娘家的时候，好上数百倍，如此忧心之事，我怎么能不愁呢？）
（可是愁也没有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外姓，什么忙都帮不上去。跨过小亭台，眼见池中鱼儿跳跃，却听背后有人唤了我一声三婶婶，转过头去。）
：尔玉？
6代尼瑪哈尔玉
【老早便瞧见她一个人，背影落寞，慢慢往前走，还担心是我认错人了呢。】
三婶婶想事儿吗？方才我在那边同您招手，您都不带搭理我的呢。
【今日这宴上，自然会见到许多人，尼瑪哈府上只怕要来不少，也不知道额娘何时会过来。】
我来的时候人正多，想去找额娘和三婶婶，一时走不开，就耽搁到了现在呢。
7
：你今日打扮的这样好看，我自然是认不出你来了的。仪亲王呢？没跟你一起啊？
（原来是尔玉，也幸好是她，不然，我在别人的寿宴上，摆出这么一副伤心的模样来，一定要被说大不敬了的。尔玉出嫁的早，平日里也不见她，这一回，算是婶侄之间，也能说上一会儿话来叙旧。）：是不是喝多了酒？来，这里坐，吹吹风醒一醒。
8代尼瑪哈尔玉
【出门见客，自然是要着意打扮一番，还好是老爷子的寿宴，不是娶亲，不然还得担心打扮得出挑了，不大合适。摸了摸头上新打的一副头面，便是再自满，还是有些脸红的。】
王爷哪里会往后头来？他们拼酒，自去热闹了。
我上回去额尔图府赴宴，贪杯多喝了些，回家就病了，自那以后，可不敢再随便喝酒了呢。
9
：哦原来是这样~
（点点头，不再多问。她问我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如何对他说起母族式微之事。只好拐着弯的，想了别的法子。）：我刚才在想，刚嫁到尼 玛 哈的那年，你和尔蓁，只有，（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吧？两个小人不大，嘴倒是甜的，一口一个三婶婶，那个时候多好呀，是不是？
10代尼瑪哈尔玉
【时常听说，长辈年岁大了，便开始喜欢回忆从前的事情，听三婶婶提到我小时候的事情，也有些怀念。】那个时候我们便晓得，嘴甜些，多说些好话出来，三婶婶就能给银锞子呢。
【做姑娘的时候，才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在家中是娇客，又有阿玛额娘宠着，什么事都无需操心的。】
我方才见那边水池子边，好些个小娃娃们呢，也当真是羡慕。

11
：是呀，婶婶也看见他们了，很羡慕他们呢。
（我透过她的目光，思及很远的地方去。远到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里，我原来以为岁月漫长，总有很多日子可以拿来消耗，只是谁知，咻的一声，便已经到了今天。）：唉，你早嫁仪亲王，家里的很多事情，你都不晓得。你们长大了，长辈们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13
：没有，没有，别担心，我们还都好着呢，就是上了岁数的人嘛，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摆摆手，让她别着急。）：我平常和你三伯父很少出门，今天来宴会，也不过是想接着人家百岁寿宴的光，沾沾喜气，希望我们也有一天能活到这个年纪。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命数呢？
（轻叹一口气，非常感慨。）
15
：就数你嘴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倒是无所谓，还顶得过去，你看你三伯伯，还有你阿玛你大伯，明明一把岁数了，还有为家里操劳，我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没有办法，人生在世，不过活一口气。）家里的铺子不说，每日进账、收货，还有朝堂之上，本来该是享清福的年纪，日日夜夜还要担心。还有你宫里头的姑姑们，唉，不说了不说了……
17
：婶婶跟你说这些，也无非就是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家里这几年的难处。局势变化极快，昔日的簪缨之家，到了今天放在京城，竟不值几文了！这怎么能让老祖宗不操心，祖宗的家业难道要败在我们手上？
（摸了摸她的头发，自己当然也是心疼的。）家中男丁稀少，又顶不上来，你和尔蓁，虽然身为女子，若是能帮衬，自然也得记得体恤家里。
19
：不是婶婶要在这里教育你，你可不要不高兴，实在是家中情况艰难，唉，你若有空，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也就放心了。
（夹在娘家和婆家，确实很为难。她又嫁的是爱新觉罗氏，目的已经达到，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下去。站起身来，探了一眼。）：走吧，咱们去前面转转，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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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婶婶也看见他们了，很羡慕他们呢。
（我透过她的目光，思及很远的地方去。远到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里，我原来以为岁月漫长，总有很多日子可以拿来消耗，只是谁知，咻的一声，便已经到了今天。）：唉，你早嫁仪亲王，家里的很多事情，你都不晓得。你们长大了，长辈们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
12尼瑪哈尔玉
【的确如三婶婶所说，我早年就进宫当女官，后来嫁给了王爷，认真算起来，住在家里的时日，倒只占了一小半。但生老病死这一规律我还是晓得的，我从萝卜头般的小孩子长成了如今已经当额娘的人，我的额娘阿玛，我的长辈，自然也日渐衰老。】可是额娘阿玛身子有些不妥？都是我的错，忙着小衢的事儿，竟忘了额娘阿玛。
13
：没有，没有，别担心，我们还都好着呢，就是上了岁数的人嘛，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摆摆手，让她别着急。）：我平常和你三伯父很少出门，今天来宴会，也不过是想接着人家百岁寿宴的光，沾沾喜气，希望我们也有一天能活到这个年纪。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啊，我们又怎么能知道命数呢？
（轻叹一口气，非常感慨。）
14尼瑪哈尔玉
【的确，若额娘阿玛当真身子有些不妥，肯定也不会瞒着我，我早就得了信。只怕是三婶婶今日触景生情，多想了一些。年岁越大，越不能多思多虑，笑着给三婶婶剥了个橘子递过去。】
我就是个会瞧天命的，要我说呀，三婶婶这是福寿绵延的面相，再带我吃喝玩乐个几十年都没问题的呢。
15
：就数你嘴甜。（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倒是无所谓，还顶得过去，你看你三伯伯，还有你阿玛你大伯，明明一把岁数了，还有为家里操劳，我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没有办法，人生在世，不过活一口气。）家里的铺子不说，每日进账、收货，还有朝堂之上，本来该是享清福的年纪，日日夜夜还要担心。还有你宫里头的姑姑们，唉，不说了不说了……
16尼瑪哈尔玉
【女子嫁入夫家，若是嫁给要掌家的长子长孙，那便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大伯阿玛三伯他们手足情深，鼎力维系家族的荣华富贵，则是一点也容不得偷懒的。至于宫里的姑姑们，我也大概晓得情形，如今的尼瑪哈府，倒不像我小时候知道的那般厉害了。】
咱们又不求多大的富贵，只要亲眷都能平安喜乐，也就够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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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婶跟你说这些，也无非就是希望你们能体谅一下家里这几年的难处。局势变化极快，昔日的簪缨之家，到了今天放在京城，竟不值几文了！这怎么能让老祖宗不操心，祖宗的家业难道要败在我们手上？
（摸了摸她的头发，自己当然也是心疼的。）家中男丁稀少，又顶不上来，你和尔蓁，虽然身为女子，若是能帮衬，自然也得记得体恤家里。
18尼瑪哈尔玉
【我虽是早早就嫁进了王府，算是家里泼出去的水，可女子在后院中的荣辱，还是同娘家的兴衰有着关系。况且我也不愿瞧着家里落败，希望尼瑪哈能回复昔日荣光，不负簪缨之名。】
三婶婶也莫要太着急，荣辱兴衰，本就是更迭的事情，咱们都还好好的，家里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况且哪有常青的树，常开的花？我倒是觉得，偶有颠簸，对子侄小辈们还是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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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婶婶要在这里教育你，你可不要不高兴，实在是家中情况艰难，唉，你若有空，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也就放心了。
（夹在娘家和婆家，确实很为难。她又嫁的是爱新觉罗氏，目的已经达到，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下去。站起身来，探了一眼。）：走吧，咱们去前面转转，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好。
20尼瑪哈尔玉
【抚了抚三婶婶的手，安慰她。】婶婶放心，我可没有不高兴。家中如今这样我也急，只是我身为女儿，能做的也不多。不过常回家去，看望长辈，训诫一下小辈还是可以的，三婶婶别怨我嫁人了还吃喝家里的才好呢。
【扶着三婶婶起身，往厅里走去，一路上少不得收拾心情，摆出满面的笑来，应付沿途的各种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