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国子监一学生他爸爸因事在狱将至秋审，死缠烂打央我来询问一下，然后我就很善良地来了。

（自与瞻则一晤，忆起昔日法司秋审当由都察院所预，而马父之案宗业已送往复谳，刑部独自已难斡旋。待告马生，只见堂堂七尺男儿梨花带雨，心下实在不忍，将昔日刑部与大理寺任职所闻所知告他一二，不想教他钻了空子，硬是要让我于秋审之前来趟都察院，我虽与顺王有一面之缘，却不曾来过这里，更不知其中内情及其律法如何，贸然前去怕有冒犯尊长之嫌，故而先来此咨问，待知具体，若必得央求其人，也不至再被称作“无知小子”。但至了此地，竟不知该去哪个值房，一时于院堂内徘徊思索。）

（近来监察御史送来的公文皆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弹劾本章，无伤大雅也不必左右都御史裁决，直接下发副都御史裁决，我们在行复核便是，朝会散后，今日不必往军机当值就未往隆正门方向而去，过了金水桥直接往都察院而来）
（秋高气爽，值庐内尚且不算干燥，几个左右都御史一起讨论几起弹劾事件和几起秋审卷宗）
：这几起弹劾的恐怕还要复谳一次，里头昨日穆御史提出诸多疑点，至于这几起秋审的——要不在核查一番若没问题就算定下了
（都察院行事自然不能放过一丝疑点，既然穆砅提出疑点就不能这么结案，本想唤皂吏前来可想出去透透气索性自己来寻，正好看一人在院堂内）
：你不是都察院了的，在这瞎徘徊什么有事进来说

(望着四处值房，颇有憾恨当年自己奔走法司时于那二衙之间常来常往，却不曾到这里瞅瞅，以至不识一人，实在不好办事。 )
(选中了一间，正欲登阶叩门，吱啦一声，里头出来一人，朝服入面，是一品大员，心下一时有几分仰慕，掺着些畏意，依礼拘拜。)
见过大人。
(往前我见过最大的官儿便是远远瞧着皇上，再往下是自家府里的老玛法，这位，我不识得。)
(依旧虽他进去，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稍略有点窘态。)

：免了吧，你是哪个部门的？
（眼前的后生同小儿差不多的年岁，看他一身崭新官服应是初入仕途，倒也不认识是谁，同之里头叙话，此事诸位御史各回值庐，一御史递给自己两份卷宗道问自己有没有意见，若没有此案就算定下了，随意扫过几眼尚未细看）
：入了都察院的无外乎几种人，一是弹劾不法官吏，二是送卷宗复谳，大人是前者还是后者

晚辈国子监祭酒，他塔拉靖珅。
(我为官时，莫不谨小慎微，如枷锁置于颈上，而眼风略过他案上，再观他举止，莫不行云流水，一时更为嗟叹。 待闻后话时，稍楞了些。)
二者皆不是……
(我对台谏品级知之不详，眼前是总宪或是副宪亦不知，且一时不清底细，更不敢冒昧咨问。)
晚辈是欲……替监生马氏来问一桩案子。

：原来是忠定公后辈
（我同濯秋同朝为官多年，他年长自己，我敬他长辈更敬他为人不带私怨，前些日子他上书请辞，主子爷也准了奏但是还是保留忠定公的爵位，但是他的后辈记得也有几个为官，只是不曾来往）
：本官同忠定公为官十余年，如今他老人家颐养天年身子可还安康
（不知是濯秋儿子还是孙辈，不过看年岁我是看不出来，记得濯秋有个儿子同辅阙到差不多大小，听闻两者不是疑惑了下）
：哦？那是——
（复又低头看了一眼手头卷宗，似乎同他说的有些差不多，应是此人）
：卷宗里的确有个马姓，都察院复谳之后也决议秋后问斩，莫不是这案子有什么隐情？

（忠定公，这三字在本朝是响当当的名堂，我自幼时便知玛法的名号往外头是极好用的，但却并不为此，他既已请辞，为的是清净，不招麻烦。）
玛法一切都好，精神矍铄，身子骨也硬朗。
（这一问一答便添了些亲近的意味，瞧他翻阅案上一卷，窥得几字，该是此人，得了问，具答）
依马生所言，他父亲在县令任上时，多得民心，然与其州同知多有龃龉，受其所制。
（一顿，观其色，再续言）
若按他所说，今日大人面前这桩贪墨，乃是同知所设圈套，置马父于必败之地。

（濯秋即便辞官可在本朝威望还在，虽年长我们一辈可身子骨看着比我们还硬朗，怎么好端端突然辞了官，也或者以前看开了想颐养天年，只是这毕竟是人家私事，眼前少年年岁不大，说话有条不紊）
：既得民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
（卷宗上未定案，通政司那头还需复核一番也好确保无一冤假错案，细看卷宗内容，此事来龙去脉我并不知情）
：同知这个人本官还是知道一些，心胸狭隘倒是不曾想会公报私仇，离秋审还有一段日子，此卷宗要移刑部通政司重新勘验，只不过这起卷宗似乎同尔非亲非故怎么如此关心？

(若是再下至刑部，那更能请瞻则待为探听，而刑部诸位大人皆秉性公道，素有刑名，若马生不曾欺我，其父多半是转危为安了。)
下官是很……关心吗?
(带着些悔吝与自嘲，苦笑着瞧过去，我不过碍于师生之情，又因昔日官职所造就，不忍世间冤曲不平事，未成想被他判了一句“如此关心”，只好胡诌一句打个圆场。)
为师为亲，自然不能全算做非亲非故，且多一好人存世，便能少一分恶意。

：此事本官就不多问你了，回去之后让那个人安心便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他父亲真的深得民心，都察院既赴督察之责自会还他公允，且先回吧
（我非是什么特清廉之臣，自调监察也似有些自嘲，曾经内务府大臣一调职到成了监察部门，正身率己，待人离了又复看了看手上的卷宗，不知当说些什么，待衙门即将落钥，方离了都察院余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