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吧

毕竟聚众赌博

流水潺潺，廊下小桌，美貌婢女煮茶，风与云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随便红袖在侧，手底下摸着叶子牌，却正襟危坐，因为这是吏部尚书和三个侍郎的牌局。垂眸品茶时叹口气，这约是打过最磨人的牌局了。
“二索。”
丢张牌，看下桩。

【以某些观念看，我应该熟练掌握这种消遣技术，即使不是作为消遣之用。但是某些更古早的观念提醒我，沉迷于计算你的对手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因为你总会遇到比你更精于此道的人，一件事，如果你不希望它成真，那么它很可能就要成真了】
【今天这个牌局，说漫不经心是真的，说全神贯注也是真的】
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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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牌，我是不会的。
不过，但凡坐在了牌桌上，会与不会，便不那么重要了。
其实我对这些带着些赌注的东西，不太感兴趣——赌这桩事嘛，非不得已，何必呢？当然，这样的牌局，向来与赌无关，于是随缘摸牌，随缘摆放，也随缘出牌。
“哟，正好摸到一张花牌。”
亮了那张春，补了张牌，看了眼秦郎中“不晓得是少安与秦侍郎哪个牌技更好？反正……我是半分不会，是不是还该打出一张？”
“三筒？”

【玻璃心的秦侍郎】
“六万。”
今日这个局攒的也太愁人，跟吏部开小会似的。
我本不愿来，但家中小孙儿顽劣，往夫子茶里放墨汁，大清早被打的鸡飞狗跳。思来想去，他几个竟还清净些。
“既明是谦虚，嘴上说着不会，学的不是挺快。”
钱远人自然不是个计较铜板的，倒不必分出心思给他递牌——重头本不在打牌上。捏着一把硬纸棱子，稍把脑袋往后挪了两分，好看的清楚些。
“牌技好不好都是小事，既为天子臣，到底要政绩亮眼，才是正经的。我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上你们喽。”

磨蹭着牌面子，和他们几个打牌实在是――用我家乡话说――摸手指头。
“叉上。”
撂下要叉的牌，随手扔个五万。端起茶抿一口，“秦侍郎不要妄自菲薄，年纪大阅历多，是我们比不上的。”
皱眉咂摸着，下轮要不要喂张牌给钱公。
“日后钱公升迁，吏部还要仰仗秦侍郎。”

既明倒是看出来就直说啊，我是一年到头也打不了一场牌。
【喝了口茶，继续扔了张牌出去】
少安从哪里听的消息？
【漫说我是升是降，将往何处，吏部的尚书，从不从吏部出，单看面前三个人的资历也知道，是以任何形式都不打算把吏部拱手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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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安一句，轻咳了一声，转向秦侍郎费力看牌的眼——倘若今后吏部交到他手里？不敢想，不敢想。口上一本正经
“您老别谦虚了，这吏部从上到下，谁的资历能和您比？”
就算手里牌糊了我也是看不出，索性闭着眼丢了一张。“少安出自益州，秦侍郎么，说句俗话，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论牌技，只能他们一较高下了，钱公与我，自然只图个乐子。”
笑了笑“光谈论资排辈，似也该秦侍郎了。”

【玻璃心的秦侍郎】
硬生生把一句“嘁”憋回去，呷口茶压压惊。
这些个小崽子——钱远人除外，我是觉得他的褶子比我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他，其他人到底是不够沉稳的。若真不在意，也就不会拿到牌桌子上来论个短长。
“咳，这世道，也不兴倚老卖老了，我哪敢用年纪压着人。”
再丢出一张九万。
怎么就打不绝呢，累人。捋了捋胡子，装糊涂。
“哦？钱公要升迁了？”

“猜的。”
――当然不是。
礼部尚书有致仕回乡的意思，开始在抛售长安郊的良田，他和XX（老钱下级尚书右仆射？）同科，平日一起去胡玉楼喝酒，酒杯一碰，年老还乡的感觉就出来了。
也巧了，胡玉楼的窗户从来关不严。
“秦侍郎不要妄自菲薄，您走的桥比我们有的路都多，那能是白走的？”
“秦侍郎这牌太难接啦，也不喂喂我。八万。”

【吏部要是论资排辈，我就该给姓秦的让路，我是他吏部的“外人”；或者他们许多事败给“命运”，才许给我这一任尚书】
【——所以你看，这个牌局的上下家也是一绝了】
这种事，猜来猜去哪有准啊。
要不然猜猜明年户部批多少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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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笑了笑，拿户部的预算做比，委实绝了。
“这等时候，整个吏部都人心飘摇，吏部以外的，更是——”摇了摇首“该拿您这句话贴在吏部门口，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目光在少安与秦侍郎身上转了一圈。站队么，尘埃落定后的顺势而为，总比不得之前的孤注一掷。
“秦侍郎，你别恼，下面的话不过就拿您做个比，没旁的意思。”
“怕是这些时日，该是各路人没缘由地来找秦侍郎攀扯关系——被搅得清净都没了？”

【玻璃心的秦侍郎】
“不过说起来，xx前些时日还递了告老的折子，圣人没允，说他还能扛一扛。可是到底年纪在那儿了，再有下一回，未可知。”
“可见少安心细，说不定猜中了——今儿早朝圣人才夸，近来优秀的官员雨后春笋，是钱公有慧眼。”
户部的预算，礼部的办事效率，最近是大热的话茬子。
咳了一声，万总算是打没了。
“这都说不准，宝押三家的少不了，既明不如先担心自己——我听说你家屋顶还漏呢，得空还是补一补，俭省也不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