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驰援，凉州案初偃。令下有赏，随军炙牛烹羊，丁壮纵酒畅秬鬯，惜边陲瘠薄，膏腴尽为前凉州都督那厮所刮。不愿与民夺利，故军功宴上，稍些牛羊几匹，将士不能尽其口腹欢欣。】
【斟酒向众。】
将士们辛苦，凉州殊况，不能厚飨诸位，待我来日归京，秉呈圣上，再俟恩裳。
【再归座，才与两位亲近言。饮尽杯酒，长吁。】凉州此难伤了根本，来日难啊。
@李正诒 @阿史那弓

“有心纵酒，还是不难。”
雁去不留的风土，牛与羊一不肥二不美，庖厨不解煮，屋漏又逢夜雨。动了两筷盘中餐，笃定自己更乐见它们在地上跑。而今凉州的地荒芜太过，前一任官将舒坦日子过尽了，撂下摊子，后一任官走马上任，收拾河山尚不知从何处起。酒比炙美，一面举酒，一面盘查那都督通天的手眼。
“贼子动得了凉州的根本，凭都督的官印恐怕不够，你说，谁借了他胆子？”

【“我三人势单力薄，若要顺着这藤往下摸，只怕要被刺扎得一手血。”】
【我说过，不喜耽于饮酒，但此时此景，也很难免地要酹酒来庆一庆小捷。但提壶的手，却因此而一顿。二位国之皇子，再是云麾大将军，也需称一句“势单力薄”？我并不愿承认，而他又确凿是事实。酣醉的景，有些暗了，我投目场下诸兵众，他们畅饮的面上见不出担忧。】
【忧虑与深思，始终只与贵胄同降，压于我三人的肩头。】
胆子是借来的，【终于又倒了酒，却不急于饮，折月光下，先荡三分的琉璃光。】可权是实在的。顺藤终有瓜，纵然不能摸出，总也挑掉了第一层篱笆。
【自嘲似的】此行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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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借得有还。”
今朝有酒，三杯空其二，阔亮月亮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是故我捉了济川的空杯，并自己的残酒，搁在壶嘴下，使个眼色，烦衢为我二人添满。凉州的闹戏登了长安的堂，非三五日能唱罢，都督府搜罗来的纸片子虚虚实实，马脚藏得利落。
“瓜与藤断得这么干净，种瓜的倒是个狐狸，未见得养在兵部。放轻手脚，暗中去摸，总有一日将他逮了。”

——禀，自然是要禀的。
【我成了席面上侍酒的仆儿了，却并不以为杵，十二分乐在其中，各自倒了满杯。】
可是，禀什么，怎么禀，还得再议。
凉州府库景况我等皆有目共睹，十库九空，剩一处则都是残器。而东突厥靠蚕食凉州，养得兵肥马壮。【一处念头闪过，再去脑海里捉，又滑脱了手。笑里也带着怜悯与苦意。】这背后若是有人，恐怕所图非一凉州。
【而是，大唐国祚啊。】

行达如此这般听使唤，我受了这一杯，顿觉受之有愧，却之不恭，痛饮又五味杂陈，麾下将士仍放歌纵酒。
“兹事体大，严整部伍、调拨兵器这两件一刻也缓不得。此案始末、凉州的府库——”
酒包藏着一团火似的滚下喉，通身和畅了些，边地哪里找这样的春风？余味却苦得教人非要夹一筷子大荤压一压。
“报的须照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