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根烤串
九月的羊城依然没能脱离热带季风的控制，即便是在夜晚，迎面而来的热浪还是让人满头大汗。
走进老陈家祠的一个小街巷，往里边大约200步，一个“王记烧烤”的牌子赫然挂在街巷的红砖墙上。这家小店的门前整齐地摆放着四张小木桌和二十张小木凳，小木凳上面满满坐着二十个谈笑自若的客人，每个客人的身边都摆着一个用塑料袋套着的小铁盘，小铁盘里面装着各色各式的肉串、蔬菜串。
在小店的门前摆着一张铁质烧烤炉上，无数食材在木炭的烤炙下滋滋作响，在各种调料的作用下变成了一道道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而这一切美食的创造者正是那个站在烧烤炉前，双手不停翻转着食物的老王。
老王今年40岁，平凡的长相，平凡的身材，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22年前，刚刚高中毕业的老王名落孙山，在家中找不到活计的他脑袋一热，就跟着一个不熟的同乡就来到了这座大城市。大城市的生活与老家截然不同，快节奏的社会让他没能跟同乡一样幸运找到一个稳定又有前途的工作，生性勤劳又肯吃苦的他换过很多工作，他曾经在从卖苦力的工地辗转，也曾经在酒店的厨房拼搏。那个酒店的大厨是个好人，见老王勤劳肯干，做事踏实，并且对厨艺一道颇有些天赋，是一个接自己班的好苗子，于是就把自己毕生的经验都传授给了这个有些外乡来的土汉子，从此老王开始了他的厨师生涯。然而天公不作美，五年前，由于那件事，让老王不得不离开那个熟悉的厨房，走上了街边摆摊的路。
“老王，来一个烤中翅、一个烤韭菜、一个烤香肠，少点辣！”
“好嘞！稍等哈！”
这些客人大多都是周边的老客户，五年前正是靠着这些左邻右舍的帮助，老王的摊子才不至于一开始就垮掉，有趣的是尽管刚开始这些老邻居只是捧捧场，到后来却真的被老王的手艺给征服了，这个“王记烧烤”的牌子也真真正正地打了出去。
不过随着羊城的飞速发展，外来人口不断涌入，竟然吸引了一部分探访老羊城的年轻人，而“王记烧烤”因着多年以来的声誉在网上称赞，每天都有会不少的年轻人过来尝鲜。他们大多衣装鲜丽，打扮时髦，有着与老羊城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们用是羊城的客人，也逐渐成为着羊城的主人。年轻人是新客，不同于老客，他们花钱大方但精于计较，对吃的毫无抵抗，但却对吃又抱着犹豫的心态，他们在美食与健康之间犹豫不决，他们处处矛盾着，似乎代表着这个矛盾着的社会。
手中最后一个中翅烤制完成，老王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他把一盘做好的烧烤端到那个客人的桌子上，而后回到烧烤炉旁，在一张有些掉色的黄色凳子坐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老王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包软白沙，娴熟地抽出一根，烟草慢慢点燃，白烟缓缓升起。老王斜坐着，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
街巷的围墙不高，朝着围墙往那边看，是一片星星点点、灯火酒绿的世界，而围墙这边是暮色昏沉、灯光昏暗的另一个世界。
等着最后一个客人起身离开，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老王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起摊子，半个小时后，所有桌子都整齐地收拾到店子里面，地上也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老王把烧烤摊推进店子，用铁钩把卷闸门一把拉了下来。
往巷子里面走，是一片更老旧的城区，这里的楼房大多都是平房，平房周边摆放着杂乱的货物，偶尔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一阵蝉鸣。凌晨时分，路边只有零星几个人，老王快速地走到一栋有些破败的五层楼中，循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了五楼。
钥匙转动地声音很轻微，老王轻轻把门推开，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卧室门前，把耳朵小心翼翼地附在门上。
嘈杂的音乐和音效传到老王的耳中，老王皱了一下眉头，右手缓缓摆着门把手上，过了几秒，又松开了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老王照例在心中纠结了半个小时，而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老王睁开眼睛，起身把窗帘拉开，光亮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老王走到厨房，点火、起锅一气呵成，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蛋汤面就做了出来。
老王瞄了瞄墙上的钟，而后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看起了小视频。七点四十分，老王关掉手机，走到了卧室的门口，轻轻地敲了下房门，卧室里面传出一阵窸窣的声音，一个眉眼跟老王十分相似，但个头比老王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走了出来。
“吃饭了。”
老王轻轻说着，那少年也不看老王，只是径直走到洗手间洗漱起来，洗漱完毕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餐桌面前。老王坐在凳子上，等着少年坐下。
“小凡，昨天怎么又玩到那么晚，今天还要上课的。”老王见儿子坐下来，这才一边动筷子，一边随口问道。
空气顿时静了下来，儿子仿佛没有听到老王的话，只是一直扒着碗里的面条。这种奇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两人很快就把面条吃的干净，老王见儿子碗里并没有剩下多少，心中一股暗喜。
“走了。”儿子穿好球鞋，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背着一个挎包便走了出去，临走时只轻飘飘地留下了这两个字。
老王看着儿子走下楼梯，想要再叮嘱两句，可一晃眼的功夫，儿子便不见了身影。
收拾完碗筷，老王便拿好钱包，锁上了门，走了出去。趁着太阳尚未完全升起，老王来到羊城最大的一个菜市场，采购起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那个酒店的厨师师傅曾经跟老王强调过一个法则，新鲜是美食的第一要素，无鲜不成美，这点老王一直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来老王都遵循着这个法则，直到成为了一个厨道高手。虽然说新鲜出美食，但是新鲜的食材代表着价格高昂，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并没有多少厨师愿意花这样的成本，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美食不仅有内，也有外，只要调料足够，未必不能做出一道诱人的美食。老王也认可这一点，不过这道诱人的美食究竟添加了多少东西，这就不得而知了。
本着良心，老王依然做着最傻的买卖。
整个菜市场很大，鸡鸭鱼肉每个菜类都有自己独立的大区域，老王穿过拥挤的人流，在菜市场某些菜贩子那里买上每天一样分量的食材，直到最后走出菜市场，老王买菜的任务终于是完成了。
买完菜后，老王依然没有休息的机会，他购买的食材肉类很多，如果是需要做烧烤，那么必须经过一定的处理，否则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保存到晚上，那么肉的口感绝对会大打折扣。
走到“王记烧烤”的店铺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厨房，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厨具，锅碗瓢盆样样俱全。这是老王的秘密基地，也是他唯一的快乐来源，只有在这里，老王才能找到他的人生价值，不锈钢制的各种刀具就像他的左膀右臂，而买来的这些食材就是他完成的艺术品的原料。
老王拿出十多种调味料，它们大多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盐粉、孜然粉等，也有一些老王特制的其他调味剂，是他十多年来苦心钻研出的一套新调味剂。
熟练地把食材调上味，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中午。老王关上店门，朝着家走去。
家里面儿子还没有回，老王手里提着上午买来的牛肉和胡萝卜，准备做一份萝卜丝炒牛肉。这是老王的拿手菜之一，当初在酒店工作时，这道菜因为客户满意度很高，成为了酒店的招牌菜之一，仅此于自己师傅的糖醋里脊。
大火起油，葱姜爆香，切得大小一致的牛肉条快速地倒进锅中，快速翻炒……这熟悉的流程老王可以闭着眼睛做出来，那每一铲的力度都掌握在老王的心中，只有熟稔于心的老王才能将这道家常菜做成酒店特色菜。
那一道绝佳的菜肴出品之前，老王不打算做了，本来对厨道视若生命的他，忽而觉得做菜做的再厉害也就那么样，或许他能够通过厨艺上升到道的阶段，但他也许能够通过其他的方式更快地进入道也说不定。
老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就那么摊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中午时候，儿子放学回来，可老王却并没有做好饭菜，儿子眯着眼睛有些震惊地看着老王，些许疑惑些许不解。儿子忽然觉得他眼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老王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王，尽管是一样的模样，但是表现出来的气氛却就像一个陌生人。
中午12点，儿子回来到房间里已经呆了五分钟，他不想跟老王说话，平时这个时候一直都是老王过来叫他吃饭的，可今天没有，老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儿子回来之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这种怪异的现象让儿子不知所措，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无以应对，就连肚子饿这件事情都快忘记了。忽而，儿子听到厨房传来一阵锅铲的声音，儿子心里稍微放下一口气，想着老王或许是受到了刺激这才忘了做饭吧。
儿子平静地打开电脑里的游戏，准备如平常一样舍弃午休来玩一两把，反正不管他做什么。老王是绝对不会管他，也不敢管他的。所以当他打完一把游戏，半个小时后，他摘下耳机，肾上腺素退下之后，肚子更饿了。他看着开着的房门，有些疑惑老王竟然没有过来叫他吃饭？
他走出门去，正对面那个餐桌上老王正坐在那里吃着饭，尽管儿子就在他面前，似乎也没有要看他一眼的意思。儿子假装上厕所，并没有坐上餐桌，他想等着老王求着他吃饭，或者承认错误，可是当他走过桌子上，他发现座子上面只有两个菜碗，老王一个饭碗，并没有多余的饭碗，他有些失神。
老王今天这是怎么了？儿子心里大为疑惑，可是依他一贯的风格，他是不会去问的。于是他就这样上了个厕所，回来时老王已经吃完了。两个菜碗空空地摆在那里，没有一丝浪费。老王把饭碗留在了桌子上，自己却推门而去，留下儿子一人。
儿子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切，一句“为什么”塞满了他的脑袋，他看着空空的菜碗，胡乱摆放的饭碗，快速走到厨房，将有着热量的锅打开来，空空地。老王并没有想给他做饭的意思。
儿子静静地坐在桌子前，看着凌乱的一切，他陷入了迷茫。就在此刻，老王却突然又回来了。儿子望着老王，老王冷淡地回了一眼，似乎很是厌恶的表情。老王走到他面前，一股大力传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提了起来。
他在无法忍受，颤声喊道，你今天什么意思？是要打我吗？
老王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神情，一半的厌恶和一半的不耐烦，冷冰冰地话语传到儿子的耳中，**，滚出这个房间，你以后不再是我儿子了，以后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老王不知如何大的力气，竟然吧儿子提着到了大门口，打开门放开了手，眼睛眯着，一丝很厌恶的神情，滚。
儿子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今天从中午开始见到老王开始就觉得他在做梦，一个彻头彻底的噩梦！他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绝对不是老王！他甚至没有人类的情感，老王不是这样的人！他到底是谁？！他又能怎么办？当他失魂落魄地不小心走出房门的下一秒，大门猛地关上，他站在狭窄的楼道，失神。
楼道中间的窗子外面阴阴沉沉地，湿度高达90%，温度37℃，不足一米的楼道，那个少年愣着。
九月的羊城依然没能脱离热带季风的控制，即便是在夜晚，迎面而来的热浪还是让人满头大汗。
走进老陈家祠的一个小街巷，往里边大约200步，一个“王记烧烤”的牌子赫然挂在街巷的红砖墙上。这家小店的门前整齐地摆放着四张小木桌和二十张小木凳，小木凳上面满满坐着二十个谈笑自若的客人，每个客人的身边都摆着一个用塑料袋套着的小铁盘，小铁盘里面装着各色各式的肉串、蔬菜串。
在小店的门前摆着一张铁质烧烤炉上，无数食材在木炭的烤炙下滋滋作响，在各种调料的作用下变成了一道道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而这一切美食的创造者正是那个站在烧烤炉前，双手不停翻转着食物的老王。
老王今年40岁，平凡的长相，平凡的身材，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22年前，刚刚高中毕业的老王名落孙山，在家中找不到活计的他脑袋一热，就跟着一个不熟的同乡就来到了这座大城市。大城市的生活与老家截然不同，快节奏的社会让他没能跟同乡一样幸运找到一个稳定又有前途的工作，生性勤劳又肯吃苦的他换过很多工作，他曾经在从卖苦力的工地辗转，也曾经在酒店的厨房拼搏。那个酒店的大厨是个好人，见老王勤劳肯干，做事踏实，并且对厨艺一道颇有些天赋，是一个接自己班的好苗子，于是就把自己毕生的经验都传授给了这个有些外乡来的土汉子，从此老王开始了他的厨师生涯。然而天公不作美，五年前，由于那件事，让老王不得不离开那个熟悉的厨房，走上了街边摆摊的路。
“老王，来一个烤中翅、一个烤韭菜、一个烤香肠，少点辣！”
“好嘞！稍等哈！”
这些客人大多都是周边的老客户，五年前正是靠着这些左邻右舍的帮助，老王的摊子才不至于一开始就垮掉，有趣的是尽管刚开始这些老邻居只是捧捧场，到后来却真的被老王的手艺给征服了，这个“王记烧烤”的牌子也真真正正地打了出去。
不过随着羊城的飞速发展，外来人口不断涌入，竟然吸引了一部分探访老羊城的年轻人，而“王记烧烤”因着多年以来的声誉在网上称赞，每天都有会不少的年轻人过来尝鲜。他们大多衣装鲜丽，打扮时髦，有着与老羊城人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们用是羊城的客人，也逐渐成为着羊城的主人。年轻人是新客，不同于老客，他们花钱大方但精于计较，对吃的毫无抵抗，但却对吃又抱着犹豫的心态，他们在美食与健康之间犹豫不决，他们处处矛盾着，似乎代表着这个矛盾着的社会。
手中最后一个中翅烤制完成，老王也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他把一盘做好的烧烤端到那个客人的桌子上，而后回到烧烤炉旁，在一张有些掉色的黄色凳子坐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老王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包软白沙，娴熟地抽出一根，烟草慢慢点燃，白烟缓缓升起。老王斜坐着，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
街巷的围墙不高，朝着围墙往那边看，是一片星星点点、灯火酒绿的世界，而围墙这边是暮色昏沉、灯光昏暗的另一个世界。
等着最后一个客人起身离开，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一点。老王打起精神，开始收拾起摊子，半个小时后，所有桌子都整齐地收拾到店子里面，地上也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老王把烧烤摊推进店子，用铁钩把卷闸门一把拉了下来。
往巷子里面走，是一片更老旧的城区，这里的楼房大多都是平房，平房周边摆放着杂乱的货物，偶尔会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传出一阵蝉鸣。凌晨时分，路边只有零星几个人，老王快速地走到一栋有些破败的五层楼中，循着狭窄的楼梯爬上了五楼。
钥匙转动地声音很轻微，老王轻轻把门推开，轻轻把门关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卧室门前，把耳朵小心翼翼地附在门上。
嘈杂的音乐和音效传到老王的耳中，老王皱了一下眉头，右手缓缓摆着门把手上，过了几秒，又松开了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老王照例在心中纠结了半个小时，而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老王睁开眼睛，起身把窗帘拉开，光亮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老王走到厨房，点火、起锅一气呵成，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蛋汤面就做了出来。
老王瞄了瞄墙上的钟，而后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看起了小视频。七点四十分，老王关掉手机，走到了卧室的门口，轻轻地敲了下房门，卧室里面传出一阵窸窣的声音，一个眉眼跟老王十分相似，但个头比老王高出半个头的少年走了出来。
“吃饭了。”
老王轻轻说着，那少年也不看老王，只是径直走到洗手间洗漱起来，洗漱完毕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餐桌面前。老王坐在凳子上，等着少年坐下。
“小凡，昨天怎么又玩到那么晚，今天还要上课的。”老王见儿子坐下来，这才一边动筷子，一边随口问道。
空气顿时静了下来，儿子仿佛没有听到老王的话，只是一直扒着碗里的面条。这种奇妙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两人很快就把面条吃的干净，老王见儿子碗里并没有剩下多少，心中一股暗喜。
“走了。”儿子穿好球鞋，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背着一个挎包便走了出去，临走时只轻飘飘地留下了这两个字。
老王看着儿子走下楼梯，想要再叮嘱两句，可一晃眼的功夫，儿子便不见了身影。
收拾完碗筷，老王便拿好钱包，锁上了门，走了出去。趁着太阳尚未完全升起，老王来到羊城最大的一个菜市场，采购起今天晚上需要的食材。那个酒店的厨师师傅曾经跟老王强调过一个法则，新鲜是美食的第一要素，无鲜不成美，这点老王一直铭记在心，这么多年来老王都遵循着这个法则，直到成为了一个厨道高手。虽然说新鲜出美食，但是新鲜的食材代表着价格高昂，在这个利欲熏心的社会，并没有多少厨师愿意花这样的成本，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美食不仅有内，也有外，只要调料足够，未必不能做出一道诱人的美食。老王也认可这一点，不过这道诱人的美食究竟添加了多少东西，这就不得而知了。
本着良心，老王依然做着最傻的买卖。
整个菜市场很大，鸡鸭鱼肉每个菜类都有自己独立的大区域，老王穿过拥挤的人流，在菜市场某些菜贩子那里买上每天一样分量的食材，直到最后走出菜市场，老王买菜的任务终于是完成了。
买完菜后，老王依然没有休息的机会，他购买的食材肉类很多，如果是需要做烧烤，那么必须经过一定的处理，否则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保存到晚上，那么肉的口感绝对会大打折扣。
走到“王记烧烤”的店铺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厨房，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厨具，锅碗瓢盆样样俱全。这是老王的秘密基地，也是他唯一的快乐来源，只有在这里，老王才能找到他的人生价值，不锈钢制的各种刀具就像他的左膀右臂，而买来的这些食材就是他完成的艺术品的原料。
老王拿出十多种调味料，它们大多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盐粉、孜然粉等，也有一些老王特制的其他调味剂，是他十多年来苦心钻研出的一套新调味剂。
熟练地把食材调上味，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中午。老王关上店门，朝着家走去。
家里面儿子还没有回，老王手里提着上午买来的牛肉和胡萝卜，准备做一份萝卜丝炒牛肉。这是老王的拿手菜之一，当初在酒店工作时，这道菜因为客户满意度很高，成为了酒店的招牌菜之一，仅此于自己师傅的糖醋里脊。
大火起油，葱姜爆香，切得大小一致的牛肉条快速地倒进锅中，快速翻炒……这熟悉的流程老王可以闭着眼睛做出来，那每一铲的力度都掌握在老王的心中，只有熟稔于心的老王才能将这道家常菜做成酒店特色菜。
那一道绝佳的菜肴出品之前，老王不打算做了，本来对厨道视若生命的他，忽而觉得做菜做的再厉害也就那么样，或许他能够通过厨艺上升到道的阶段，但他也许能够通过其他的方式更快地进入道也说不定。
老王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围裙，就那么摊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中午时候，儿子放学回来，可老王却并没有做好饭菜，儿子眯着眼睛有些震惊地看着老王，些许疑惑些许不解。儿子忽然觉得他眼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老王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老王，尽管是一样的模样，但是表现出来的气氛却就像一个陌生人。
中午12点，儿子回来到房间里已经呆了五分钟，他不想跟老王说话，平时这个时候一直都是老王过来叫他吃饭的，可今天没有，老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儿子回来之后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这种怪异的现象让儿子不知所措，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无以应对，就连肚子饿这件事情都快忘记了。忽而，儿子听到厨房传来一阵锅铲的声音，儿子心里稍微放下一口气，想着老王或许是受到了刺激这才忘了做饭吧。
儿子平静地打开电脑里的游戏，准备如平常一样舍弃午休来玩一两把，反正不管他做什么。老王是绝对不会管他，也不敢管他的。所以当他打完一把游戏，半个小时后，他摘下耳机，肾上腺素退下之后，肚子更饿了。他看着开着的房门，有些疑惑老王竟然没有过来叫他吃饭？
他走出门去，正对面那个餐桌上老王正坐在那里吃着饭，尽管儿子就在他面前，似乎也没有要看他一眼的意思。儿子假装上厕所，并没有坐上餐桌，他想等着老王求着他吃饭，或者承认错误，可是当他走过桌子上，他发现座子上面只有两个菜碗，老王一个饭碗，并没有多余的饭碗，他有些失神。
老王今天这是怎么了？儿子心里大为疑惑，可是依他一贯的风格，他是不会去问的。于是他就这样上了个厕所，回来时老王已经吃完了。两个菜碗空空地摆在那里，没有一丝浪费。老王把饭碗留在了桌子上，自己却推门而去，留下儿子一人。
儿子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切，一句“为什么”塞满了他的脑袋，他看着空空的菜碗，胡乱摆放的饭碗，快速走到厨房，将有着热量的锅打开来，空空地。老王并没有想给他做饭的意思。
儿子静静地坐在桌子前，看着凌乱的一切，他陷入了迷茫。就在此刻，老王却突然又回来了。儿子望着老王，老王冷淡地回了一眼，似乎很是厌恶的表情。老王走到他面前，一股大力传来，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提了起来。
他在无法忍受，颤声喊道，你今天什么意思？是要打我吗？
老王露出一个很微妙的神情，一半的厌恶和一半的不耐烦，冷冰冰地话语传到儿子的耳中，**，滚出这个房间，你以后不再是我儿子了，以后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老王不知如何大的力气，竟然吧儿子提着到了大门口，打开门放开了手，眼睛眯着，一丝很厌恶的神情，滚。
儿子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今天从中午开始见到老王开始就觉得他在做梦，一个彻头彻底的噩梦！他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绝对不是老王！他甚至没有人类的情感，老王不是这样的人！他到底是谁？！他又能怎么办？当他失魂落魄地不小心走出房门的下一秒，大门猛地关上，他站在狭窄的楼道，失神。
楼道中间的窗子外面阴阴沉沉地，湿度高达90%，温度37℃，不足一米的楼道，那个少年愣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