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tieba.baidu.com/p/3536828080?pn=128 苏州街
小瀛什么时候看到了我什么时候也不开戏（真得劲）

（一梦回姑苏。榴月的阳还不似季夏那般熬人，西府海棠也绽至花浓处，与洲相携并往苏州街。不急于览着背山面水的街市，就近入了一座茶楼，寻了间二楼的阁子，正是明目开阔，伏在实木栏杆，瞰苏州街全景，一壁略提了提声调）
哎，我一直想与洲同行，思忖了好几个地儿，别处太喧闹了，只这块儿—— 借来姑苏余下的三段春，有几分宁和。
（逢小二递了槐菊茶，往洲那边一去）就当，我带洲行过山水，去了南国游一日。

：是呀，这雅间的位置也好，临窗一坐，整条街便得一览尽了。
( 将身侧的镂窗推开，双肘在檀木桌边一靠，托腮向外望去。苏州街上人来往繁络，挑着担儿的货郎用上十成中气卖力吆喝着，窗下的小摊新蒸出一笼藕粉糖糕，揭笼时冒出的桂花清香直窜上二楼来。我接过瀛推来的茶盏，槐香与桂香巧妙碰撞、相容，真是一曲沁人的阳春小调啊。）
：这儿是北国，可不是江南，如是一条窥得三分姑苏的街，瀛就将洲打发了——那可不成。
( 啜上一小口槐菊，我扬了十分笑靥向她。)

（侧枕在案几，眸弯成一弧新月，听得茶楼下的叫卖、吆喝声，可比宫里有人情味，通人情。洲识破话中缺漏，对人只叹了气，一副颓败的模样）委实不是打发，洲这样较真——
（倏地半直身板，与洲近了，长长嗯一声）姑苏古城，一日确看不尽，若要一日览尽，瀛岂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了。（嘻地一笑）瀛可不行呢！
（小窗支开，我顺着透过的天光，反手作指，为洲指去我喜爱的地界儿，也盼着她可喜欢。）洲，往南边百来步，有一家扇面店，颇具南风，我上回—— 垂涎一对檀香折扇，因银钱不足，空手而归。今日，不知还在不在？

：这话不对了，可是瀛说要领我领略南国风光的。苏州街虽秀美，却比画中江南差得远，枉洲起个大早，怀有满腔希冀，无处安置……哎？
（ 瀛倏尔凑近，叫我吃了一惊，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险些要将这上好的白瓷盏摔下地去。）
：瀛，同你说多次了，莫要如此一惊一乍。你瞧，洒了这样多，多可惜。（ 将小盏搁回桌上，捻着帕子仔细将桌上的清色茶汤拭净，也不抬首，口中只应。）
：一日览不尽姑苏花，却可览尽苏州街。我瞧它从南到北，尚不及螽斯门那儿通两宫的甬道长。
（ 顺她所指，向外眺去，稍远处有家店前来往络绎，皆作文人雅士模样，想来便是瀛所指的那扇面店了。回眸顾她，饶有所思。）：且不论它们还在不在，瀛今日可带够银钱了？我——
（ 双手一摊。）：我可是两袖空空，大抵只够付得这两碗茶钱。

（洲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大一通，叽里咕噜地诉说着她时至当下的“失望”，在我蓦地倾身向前时，戛然而止。那盏槐菊茶如同受惊猫崽，不安分洒出几点碧汤，洇在案几上。）
（被洲如是一念当即讪讪坐回，垂头丧气模样听她责，只墨色浸染的双眸仍旧亮着，似不为所动，扁了扁唇）洒了茶汤，是瀛莽撞了可还行—— 论建制，苏州街算得京中一绝了，属它极肖南国风情的，整条街的店家莫不是操着软话，虽在我听来聱牙诘屈，但别有风味儿呢。
（我望南北，如是颔首，又登时摇头）你——呀！走马观花才觉着这南北街道不比甬道长，店铺林立，琳琅满目，我们要瞧的，可不光是这条长街——
（洲双手一摊，是置身事外、撇得干净，暗暗叹气。）带了呀，先前吃了亏，怎还会步上旧尘。我上回瞧上眼的那对折扇，是想送给洲的，彼时洲尚未及出宫，我游了两条街，才看上了那么一对折扇，其实没有了也无妨，再看看别个。

( 我虽未见过江南秀丽，但我想叫历代文人雅士拜服心往的南国绰约，当不止如是一条小街，如管中窥豹，只得其表，不得其里。不过江南商贾多聚此处，口中操的尽是好听的吴侬软语，为这真真假假的街平添了许多南国风韵，在京中旁处，倒当真是寻不见的。）
：可这一条街上商铺诸多，宫门落锁前我们便得回了，若是漫无目的，哪儿逛的完——还是，除却那家扇面店，瀛还有别的算盘？
( 她说得十分诚恳，自也动了心思，二话不说，从荷包中摸出一小锭银钱搁在桌上，便径直探身去牵瀛的手，引她向外去，一壁说着。)
：洲不要旁的，瀛挑中的折扇，我极想瞧一瞧。我们这就去，现在时候尚早，那儿人不多的——

（ 反手一指桌上空空的白瓷壶，再挽人臂，要引她向外去。）
：槐菊只喝头遍，冲第二回，便失其味了。一壶茶都饮尽了，还在这里做什么？到是瀛说那折扇抢手，若去晚了，可不得叫人讨走了。
（ 叫瀛挽住步子，回身时，正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瞬了瞬目，只作没瞧得，旋身向外去，口中还不忘催她快些，算是默许了她将那一锭银子私藏——）
（ 瀛这个小机灵鬼呀。）
：喏，如今该往哪儿走？（ 出了茶社，立于喧闹的街头，赤日烁光斜斜投来，登时有些目眩，忙抬手蔽了眼。）

（槐菊第一盏为上乘，在过水便次了，失了其味，看洲比我心急过甚，若不知情的看了，一准儿当是主宾倒置，洲才是那位馈扇人。）属你急，早知我吊着你胃口就是，还可坐这茶楼赏一炷香的景儿。
（弹指拨了拨案几上的碎银，不动声色藏住那一锭银，小九九得逞，没甚流连追随上去。堪堪出楼下阶，手于眉骨处搭个凉棚遮蔽天日，一指右侧，要引人去，绕河畔边沿行）从这儿走约百来步，有一拱桥，咱们过了桥身，不过两步迎面第一家就是了。
（不禁生了盼念，口中念叨）若是还在就好了，这回可要买回去，摆在多宝阁上—— （小舟行河中，一指过去）这条河许是通向什刹海，便会见有舟行，什刹海距这儿不大远，只咱们今日许逛不到，只得下回了。

：“绝知此事要躬行”——瀛想赏苏州街的景儿，何须坐在雅间里头，凭一扇小窗管中窥豹，南北走上一走，以足丈量，岂不更妙？（ 随瀛踏上拱桥，脚下是汩汩淌去的清流，岸旁垂柳细挪着腰肢，春草旁不知名的小花也扬笑向人，信手点去。）：在茶肆中局促着，可沐不着这样的小阳春。
（ 拱桥的样式也是仿水乡小桥的，石雕很是精巧。春风和煦，目之所及，皆是细柳繁花、青天碧水，自叫人欢畅，不自主打趣起她来。）：嗯？瀛玉何时设多宝阁了——瀛还藏起小金库来了，可是个小财迷。（ 侧首顺她所指望去，再瞬目远眺。）：小春日和，若能在什刹海上游船，也是极惬意的。下回罢？——哎，可惜下回是三月后了，只怕要错过今岁的春了。
：便是那家罢？（ 下了拱桥，迎面不远处便有一家门头极清雅的扇铺，进出客多，想来便是了，遂抬手一指询她。）

（随洲缓行，哎了声儿，按下她柔荑）此言差矣—— 赏景呀，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览千遍，不若足行一次，都要的都要的。
（披阳在身，我不禁艳羡阿兄。瀛玉无事时，便想着或许有这样的场面：在花明柳茂的春日，执辔驭马、缓行江边，若马蹄急了不留神踏了谁家采桑女竹篮的花钿；又或是起了阵清风直要把人吹睡，在悠悠摇晃的东风里，将一方香帕充满风情的摇至阿兄掌中。）
（我总在瀛玉做这样的美梦。）
（闻听财迷二字，眯了眼，险些要横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洲，这你就不懂了，多宝阁讳多宝，在我瞧来，聚往来财气宝风，是情趣、是风雅，怎就是我财迷了！
（转而顺洲所指，颔首而应）正是那儿——（此下换我喋喋不休，憧来日）什刹海的花船我没有见过，想是船坊缀着莳花好看极了，今春若是错过了，别馁气，京畿各处四时之景不同，今岁错了春，下一岁咱们补上。
（行至店门，邀人同进）哎，到了—— 你别看他小，里头可好呢。

：横竖瀛一张嘴，黑白都能颠倒了去——成，是洲不懂，瀛便仔细护着瀛玉那方聚宝盆罢，来日宝气盛了，可要不吝邀洲去瞧一瞧。
( 温温弯了眉，自不与她去辨，瀛欢喜就好。春日韶光映于水面，反上波光粼粼，两岸垂柳倒映成趣，偶有一两只白身红喙的水鸟，单足驻于湖上，岸上顽皮的孩童一吆喝，又惊得它们扑棱着翅，飞走了——）
( 此处的春景甚好，错过委实要叫人扼腕。只瀛说得也不错，四时之景不同，错过了今岁的春，自还有夏秋冬可赏，再不济，也可盼来年，倒不必生出郁结。如是一想，更是舒畅，与人欢笑一路，便至店门前。)
：嗯——(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扇店只一方小铺，可门头设得极风雅，颇具江南文士之味，怪道店中拥挤，来者皆似风雅之人。)陈设倒委实是极清雅的。那对折扇在哪儿呢？

（洲只听得我财迷之气，却委实不知我用意，多宝阁尽是我珍视之物，金银钱财之流可入不得我的多宝阁。昔年慧娘娘送的小屏风摆件，如今也摆在多宝阁中，上绘苏杭秋景，又是闲事遐想，不禁愿化作屏风上一抹秋岚，游去远方。）
（一个念想罢了。）回宫，可与我同看呀，何时都行！
（抬步上阶，早是文人雅客盈门，挤身入内，环顾四周，终在东南角落下目光，带洲向那儿）你都不看别的麽—— 嚇，好在它还在那儿摆着，竟没卖出去，委实难想通。（檀香骨扇，散出幽香，扇面绘的乃武陵春色，蒙蒙仙境，属展台陈列的扇面里最为素净的一对，妙则妙在，二者长成，缺一不可，便如我与洲，合则为瀛洲，拆则—— 甚也不是。）
极为平素的一对折扇，你我平日所见，要比这里的任何一件都名贵，这般的平淡，委实少见，又极合了我心意，洲，喜欢么？

( 瀛喜宝物，更喜风雅，想来若无一二益趣，只那些满是铜臭的金银俗物，也入不了她的小库——她不是果真财迷的人呀，不过是我的戏谑之言罢了。于是这方多宝阁，我倒是十分想见上一见的。)：择日不如撞日，便今夜罢，回去我便差人同哲娘娘告一声，今夜就在瀛玉歇了，要瞧瀛的宝贝呢。
( 与她一同拾阶而上，跻身向里。)：先瞧这对折扇，若瞧得好了，便先取下，再瞧别的不迟，免得晚上一步叫人买走，岂不是要抱憾许久了——( 尚未取物，檀香独有的幽香隔风递来，登时叫人于这喧嚷中缓下了心神。前倾身去，小心自架上取下这对折扇，面上所绘，一柄是绿水轻舟，一柄则是青山飞雁，独观之，皆觉空寂，唯有叠二扇于一处，才相映成辉，是一幅绝佳的武陵山水图。)
( 暗叹一声画者妙心，转首向瀛，会心一笑。）：平淡却不失志趣，疏旷而具南山之悠，瀛的眼光果然独到，洲极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