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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宠!夏初岚!顾行简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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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11-08 12:44回复
    夏家的后花园,花木繁盛,花坛里培育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如散在茵茵绿草上的宝石。 临湖的芙蓉榭,卷棚歇山顶,栏杆低平,设鹅颈靠椅。一名白衣女子正靠坐在栏杆上,一手执线装书,一手端着白瓷茶杯,面前摆着张雕花茶床,上头精美的茶具一应俱全。 女子素手芊芊,腕上挂着一串质色上好的珍珠,肌肤泛着雪光。 她上身着半臂,肩膀到胸口绣着精致的花纹,手臂挽着披帛,腰上系带,挂着一枚古朴的玉佩。一头乌墨的秀发梳成双髻,髻上插着珠花。 端的是一副令百花失色的好相貌。 她微垂着眼睫,樱桃小口抿了抿杯沿,秀眉轻蹙。 旁边站着一个稳重的妇人和一名圆脸的小侍女。小侍女见状,连忙上前道:“姑娘,这茶想必凉了,奴婢再给您泡杯新的?” 女子未抬眼,只顺势将杯子递了过去,算是默许了。 小侍女连忙接过,跑到旁边的茶床上,边研磨茶粉边说:“奴婢明早再叫人去打些泉水来。这活水煮出来的茶,就是不一样。” 旁边的妇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姑娘,今日大公子成亲,那些商家官人可都是冲着您和老爷的脸面来的。您不出去,就怕老夫人和二房那边会不满……” 女子静静地翻过一页,没有说话,很自然地将垂落在鬓旁的一缕发丝掖到了耳后。 赵嬷嬷心里暗道:自老爷出事以后,姑娘就大不一样了。从前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老爷和夫人还一直担心她。现如今姑娘主意大了,想来也不用他们再跟着操心了。 赵嬷嬷正感慨着,那边泡茶的思安“哎哟”了一声,瞪向从门外跑进来,险些撞到自己的人:“死六平,你想撞死我呀!” 那名唤六平的小厮大概十四五岁,长得一副伶俐的模样。他冲思安哈腰赔不是,然后压低声音道:“姑娘,二夫人杀过来了!” 思安如临大敌,连忙看向主子。 这位二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女子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思安,茶给我。”声若玉片相击,清脆悦耳,含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 思安连忙把茶杯递过去,她喝了口,平静地说道:“烫了。” “奴婢下次一定注意。”思安马上回道。 片刻之后,二房的夫人韩氏,携着几名侍女仆妇进了水榭,声势浩荡。 韩氏今日打扮得十分隆重,暗红金丝绣花的裳裙,肩搭披帛,小盘髻上插着的赤金步摇直垂落到耳廓,眉目秀致,看着十分年轻。她眼见夏初岚坐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火气郁结在胸口,喝道:“夏初岚!” 夏初岚不为所动,纤长玉白的手指执着茶杯,眼也不抬:“二婶找我何事?” 三年了,韩氏还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女子跟从前那个夏初岚联系在一起。从前的夏初岚美则美矣,却没有脑子,像个精致的花瓶,只能当摆设。 记得那时候,夏初岚跟外头的男人闹出了事,长房关起门来把事解决了,老夫人不许其它两房过问,韩氏有好一阵没见到她。后来夏柏盛没了,再见夏初岚时,她完全变了。眼神清冷倨傲,有时一个眼风扫过来,韩氏这个做长辈的都心虚。 可偌大的家业交到一个小姑娘手里,韩氏如何能够服气? 就拿这次夏谦成亲的事来说,原本要席开五十桌,最后硬是给缩减到了三十几桌。夏家还缺这点钱么?分明是这丫头想要打压二房。 “大郎成亲,你躲在这儿,是何意思?”韩氏单刀直入。 “二婶弄错了。我没有躲,只是有些累,不想出去应酬。”夏初岚淡淡地说道,目光却是向着外头水面的,神情冷漠至极。 韩氏装作没看见,径自坐了下来,又换了长辈的口吻:“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抛头露面的,二婶也知道你不易。你若肯放权,何至于如此劳累?当年你二叔跟着你爹跑商,海上的事情也十分在行的。” 海商是夏家的根本,韩氏的算盘倒是打得好。 夏初岚勾了勾嘴角,笑得颠倒众生:“我爹出事后,二叔倒是主事了一段时日,可结果呢?若我再将家业交给二叔,二婶就不怕都败光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11-08 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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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院,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顾居敬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宋云宽,对方贵为知府,不好随便打发。 宋云宽笑道:“我仰慕顾相已久,听说他喜欢古玩字画,便收集了两幅,还请二爷帮忙转交。” 顾居敬摸了摸胡子,回得不卑不亢:“非顾某不愿帮大人的忙。只不过都城里头的人都晓得,我这弟弟打小体弱,养在寺庙里头,跟家里的人都不太亲近。宋大人这字画,恐怕得另寻门路。” 他口气里尽是推诿之意,宋云宽怎能听不出来?失望之余,也没多做纠缠,寻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他一走,崇明便在顾居敬身后嘀咕:“怎么还有人敢给相爷送字画……” 早先有个官员为了调回都城,也托了关系到顾居敬这里,让他转交字画。因为所托之人有些来头,不好推辞,顾居敬便叫崇明将东西带回相府,让弟弟自行处理。不料,很快崇明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说是赝品,退回不要。 顾行简对字画古玩钻研颇深,再高明的赝品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官员送礼,轻易不敢送这些,万一是赝品,就要得罪宰相了。 顾居敬抬眼看见穿道袍的男人回来了,在自己身旁落座,侧头温和地问道:“去哪了?这般久。” 男人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轻描淡写地说:“迷路了。遇到一个侍女,她送我回来的。” 顾居敬摇了摇头,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不认路。若不是早知他不近女色,还以为是私会佳人去了。 喜宴过半,夏谦由夏柏茂陪着,到了顾居敬这桌敬酒。夏柏茂拉着夏谦特意绕到了顾居敬面前,手中的酒水不小心洒了点到坐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男人眯了眯眼,不悦。 夏柏茂不甚在意,只随意说了句“对不住”,然后便转向顾居敬,满脸堆笑:“顾二爷,这是犬子夏谦,您还记得吧?请您看在家兄的面上,一定要在相爷面前提携提携他。” 夏谦立刻鞠了一躬。他心高气傲,甚少佩服什么人,顾行简却是少有的几个之一。 顾行简十五岁高中状元,文章才华一鸣惊人。三十岁便做到了宰相,权领中书。他一力促成了与金国的议和,使政局稳定,还大力提倡海事,重视商人,一下将国库扭亏为盈。 他不仅是权相,还是经学致用的大儒,号称是不输给苏公和沈括的全才。据说他去年在国子监的太学讲了堂课,竟让偌大的太学府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上至白发耄耋,下到总角小儿全都慕名前去。许多人专程赶了几个月的路到临安,就为了听他一堂课,可最后连太学的门都没挤进去,直接坐在大街上嚎啕。 顾居敬扫了眼站在夏柏茂身后,正拿手帕默默擦袍子的男人,嘴角微扬。 若是夏家父子知道,本尊此刻就在这里,还被他们视若无睹,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11-08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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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月上中天,城里只有寥落的几处灯火,一辆马车在夜色里奔驰。 宽敞的马车内,顾行简用力摘掉下巴上的胡子,抬手摸了摸那处皮肤。微热,还有些刺疼。他本就相貌清隽,皮肤白皙,一脸的书卷气。只不过加上这撮胡子,一下子老了几岁。 坐在对面的顾居敬递了条干净的帕子过去:“阿弟,果真没人认出你来。” “此处毕竟是绍兴府。若在都城,我走不出十步。如今停官在家,还是谨慎些。”顾行简擦了把脸,淡淡地说道。 顾居敬道:“那些食古不化的台谏官,听风就是雨,当真可恶。等过一阵子,皇上想起你的好,也就没事了。倒是你这趟同我到绍兴来,究竟是要……?” 顾行简没有接话,而是从手腕上褪下小叶紫檀佛珠一颗颗地转着。那串佛珠表面光滑,上头纹路如丝,颜色泛紫,有些年岁了。 顾居敬知道弟弟每当如此,便是在琢磨事情,乖乖闭上嘴。 不久前,临安市舶司的提举市舶病死在任上。吏部磨勘之后,将宋云宽的名字报了上来。顾行简翻阅他以往的政绩,十分平常,无功无过。提举市舶的官不算大,但权任堪重。市舶司又和坑治,茶马共担一路监司的职责。所以他趁着停官在家,随顾居敬到绍兴府走一趟。 好一会儿,顾居敬都要打瞌睡了,才听到弟弟问:“夏柏盛出事以后,夏家的光景如何?” 顾居敬连忙坐好,回答道:“很不好。那时死了数十船工,船工家眷日日坐在夏家门前逼债,差点把夏家逼入了绝境。我本想帮他们一把,没想到夏家的三姑娘主动把担子挑了起来,夏家这才挺过了难关。” 顾行简点了下头,又道:“那夏三姑娘从前倒是没怎么听过。” 顾居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弟弟头一次主动提起女人,虽然对方只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片子。 幼时家里穷,顾行简出生便十分体弱,几乎活不成。后来得高人指点,抱到大相国寺去养,养成了半个和尚:吃素,不沾酒水,不近女色。家里原先还催过他的婚事,后来见他对女人实在没兴趣,也不再管了。 到了这个年纪,官的确做得很大,身边却连个体己的人儿都没有。 顾居敬微微前倾身子,说道:“从前在泉州就有美名,豆蔻之年,求亲的人便踏破门槛了。要不是跟英国公世子闹出了点事,坏掉名声,早就嫁人了。” 顾行简微顿。英国公父子在本朝,可算是风云人物了。 英国公陆世泽出生于西北,早年抗击西夏时,初露锋芒。后来金兵南下,他在北方坚持抗金多年,所带兵马不多,但所向披靡,从无一败,令金兵闻风丧胆。 直到金人攻克汴京,皇室匆忙南迁。没多久朝廷内部发生叛乱,英国公奋勇救驾。皇帝感其救命之恩,封他为御营司都统制,管辖诸将,权势如日中天。 至于英国公世子陆彦远,相貌堂堂,不知虏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他打小跟着英国公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成为了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禁军殿前司指挥使。两年多前娶了参知政事莫怀琮的掌上明珠莫秀庭,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俩。 英国公父子是主战派的人物,而顾行简是主和派,两派是政敌。如今朝中是主和派略占上风,但两派明争暗斗,各有胜负。关键是看圣心偏向哪一边。 虽然政见不合,但顾行简对英国公父子保家卫国,收复故土的赤胆忠心亦是万分感佩。他只是没想到像陆彦远那般的英雄人物,居然会跟商户女有过一段往事。 他本人对商户倒是没什么偏见,在他的大力倡导之下,商人在本朝的地位有了显着的提高,诸行百户,欣欣向荣。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累世公卿之家不屑与商人为伍,以商人为轻贱。 英国公恰恰就是个十分传统刻板的人。难怪当时英国公世子的婚事那么急,想来跟这段往事脱不了干系。 顾居敬见弟弟沉默,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顾行简喜静,相府里伺候的下人走路都跟猫儿似的没有声音,平日里也不敢高声言语。顾居敬算是兄弟姐妹几个里头跟他最亲近的人了,但还是摸不透弟弟的脾性。 “后来呢?”顾行简随口问道。 顾居敬这才继续说:“据我所知,英国公世子与莫老之女早就定亲。英国公夫人还派人去过夏家,要让夏三姑娘过府做妾。夏家没同意,小姑娘闹着上吊,差点死了,好不容易才救活过来。” 就算是商户出身,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哪个甘愿去做妾?英国公府此举名为纳妾,实则有些羞辱人了。但是闺阁女子,与男人私定终身,又难免叫人轻贱。 “陆彦远未必动过真心。”顾行简神色冷淡地说道。 顾居敬表示赞同:“是啊,像他那样的高门衙内,身边多的是女人,不过随便玩玩而已。可你不知,夏家那丫头是真的漂亮。小时候便粉雕玉砌的,我还抱过呢。今日本想叫她出来相见,这不是你不让么。” 顾行简回想起那时拱桥上立着的少女,犹如迎风而绽的茉莉。洁白娇美,香远益清,的确过目难忘。 他略一推测,便知道是夏三姑娘无疑。那般玉雪清姿,如何都想不到会是个轻浮的女子。 “我要在绍兴呆几日。”顾行简说道。 顾居敬疑惑地望向他,他淡淡地笑:“等位失主。”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11-08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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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家的玉茗居,因广种白色山茶而得名。假山湖畔,枝繁叶绿,虽已过花期,还有三两朵残花点缀其间,远望白若霜雪。 屋内,夏初岚穿着丝质的暗花月白小衣,坐在闺房的铜镜前,和思安一起把头上的饰物一件件摘下来,放在妆台上。 赵嬷嬷放下窗边的绣帘,走过去整理床铺。她看到那块麒麟玉佩,小心地捧在手中,说道:“姑娘还是别佩这块玉了,仔细丢了。” 夏初岚回头看了一眼,今日挂绳松动,幸好她发现得及时:“嗯。嬷嬷帮我收起来吧。” “哎!”赵嬷嬷应了一声,连忙找出一个精美的匣子,把玉佩放进去,藏在了多宝架上的一个暗格里。 老爷曾交代过,这玉佩姑娘打小戴着,十分重要,千万不能丢了。她一直记着呢,每日都要检查这宝贝是否安好。 思安帮夏初岚梳着头发,嘀咕道:“姑娘,今日误闯后花园的那位先生真是奇了。明明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奴婢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呢。” 夏初岚想起那男人身上稳健如山,又磅礴如潮的气势,不由问道:“你可看见他跟何人坐在一处?” “好像是顾二爷带来的。但不像是有身份的人,那些官员全都围着顾二爷转,不怎么理他。姑娘觉得他是什么人?” 夏初岚摘下耳珰,摇了摇头。绍兴毕竟不是都城,这儿的官员没什么眼力,那人的身份尚且不好下定论。 夏家如今风头盛,有不少人的眼睛都盯着。二房和老太太那边还想大肆操办夏谦的婚礼,恨不得将整个绍兴府的名流都请来。 到底是商贾小民,没有远见,不懂树大招风的道理。 夏初岚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是夏柏盛还在就好了。 后世的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是大学教授,寡言少语,从小对她要求严苛。她努力读书,终于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在国外的那几年,与父亲偶尔通话也是寥寥数语就挂断。寒暑假赚生活费,没回过国。大学毕业之后,父亲一定要她留在国外工作,她便进了一家跨国大企业,东瑞集团。 总裁谭彦是她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师兄,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 之后工作忙碌,几乎没有闲暇想家,与父亲的联络也越来越少。 可以说,从小到大,她所有事都是靠自己扛过来的。 夏柏盛跟父亲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他对原主很宽容,甚至有些溺爱。原主要什么便给什么,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简直是捧在手心里疼着。也许因此,养成了原主天真单纯的性子,被一个才见过几面的男人用花言巧语给骗了,险些赔上性命。 夏初岚至今还会梦到三年前的事,情窦初开的少女与高大英俊的男人私会,看山看海,浓情蜜意。不久男人回了都城,约定半年之内回来娶她。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侯府几个态度傲慢的婆子,说奉英国公夫人之命,替世子接少女过府做妾。 少女想不开,大哭大闹,夜里悲愤之下上吊自尽,被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夏初岚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虽与夏柏盛只做了不长时间的父女,却真正体会到了慈父之爱。 “姑娘,好了。”思安将手中那柔顺如云的长发垂放下来,冲夏初岚笑道。 夏初岚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书桌那边,想要取下午的书看,却怎么都找不到,便问赵嬷嬷:“可有看到我下午读的那本书?” 赵嬷嬷摇了摇头:“好像姑娘带出了芙蓉榭,之后便没再带回来。” 夏初岚心惊,莫非是落在拱桥那儿了?这套书是她花了重金好不容易得来的,若丢一卷,她可是要心疼的。 这时,院子里六平的声音响起来:“大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思安和赵嬷嬷迅速对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夏初岚。大公子这个时候不去洞房,跑到玉茗居来做什么? 院子里有很低的说话声,六平又道:“您不能过去,姑娘已经歇下了……” “***,你敢拦我?快滚开!” 男人拔高声音,接着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起了争执。 夏初岚听到这,果断地披上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11-08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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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初岚举着灯笼在拱桥附近找,怎么也找不到那本书。 她细细想了想,猜测书应该是被那个男人拿走了。 夏初岚有些想不通。按理说书这种东西,其貌不扬,普通人想必看不出什么名堂,更不会拿走。但若能看出那是当年由沈括之子沈冲主持修订,汴京国子监印制的版本,如今市价胜于黄金,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有如此眼力的,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可如此人物,怎么会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呢? “姑娘,要不奴婢去问问管家?”思安一边拨着草丛一边问。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书在哪里。回去吧。”夏初岚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带着一群人往回走。江南的五月,梅雨季节,空气湿热。原主的身体不算硬朗,甚至还有点娇气,故而她穿得比旁人都多。 夏初岚踏上长廊,听到花墙那边来了两个侍女,正小声议论:“刚才我奉二夫人的命令去含英院送东西,你猜怎么着?少夫人在里头又哭又叫的,听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娘说女子初夜,总会有些疼的。若夫君懂得怜惜,新婚夜也不会太辛苦。” “是吗?我看少夫人的陪嫁侍女和嬷嬷脸色都变了,少夫人好像在哀求大公子呢。” “真没想到,大公子一个读书人居然……唉,别说了,仔细被主子们听见。” 那边灯火渐远,夏初岚慢慢地在廊下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思安在后面扯了扯赵嬷嬷的袖子,耳语道:“真想不到,大公子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房事上竟然这么可怕。少夫人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赵嬷嬷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丫头懂什么,兴许是大公子想疼新夫人呢。床笫间的事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思安撇了撇嘴,嘀咕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英国公世子……”话一出口,她就连忙捂住嘴巴,瞪大双眼看着前面夏初岚的背影。 赵嬷嬷也是身子一僵,埋怨地看了思安一眼,生怕惹姑娘不痛快。 夏初岚却没怎么在意,她的心思全都在那本书上。那人有意隐瞒身份,想必找起来并不容易。就算找到了,他既然拿走,还会乖乖把书交出来吗? “姐姐!姐姐!”游廊的尽头奔过来一个少年,一下停在她的面前。 “衍儿?”夏初岚叫道。 少年抬起头,圆脸蛋,眉目清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极有灵气,咧着嘴笑。这是长房唯一的男丁夏衍,今年十二岁。 几个伺候的侍女和嬷嬷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忙向夏初岚行礼:“姑娘恕罪,六公子非要来找您,我们也拦不住。” 夏初岚摆了摆手,低头问少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今日大哥成亲,我跟四姐五姐他们玩了许久。明日先生考课,我怕答不出来,不敢睡。姐姐能不能帮我?”夏衍摇着夏初岚的手臂,恳求道。 夏柏盛极重视子女的教育,连女儿也是开蒙起就请了当地有名的先生来教。原主算不错,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琴棋书画都懂一些,不输给普通的大家闺秀。 夏初岚应了夏衍,一起往他和杜氏住的石麟院走。杜氏体弱多病,早已经睡下,夏初岚便没有过去打扰。 夏衍的课业很好,在族学里头算是佼佼者。夏初岚没费多大的工夫就帮他温习好了功课。夏衍长长地出了口气:“谢谢姐姐,明日我就不怕先生问了。” 夏初岚淡淡一笑:“不早了,收拾下睡吧。” “是。”夏衍听话地开始整理书籍。他将所有的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文房四宝也都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摆着一本顾行简编修的《论语集注》,边角被仔细修补过,显然是多次翻阅所致。 “近来在读这本书?”夏初岚拿起来问道。 夏衍点了点头:“族学的先生要我们看的。恰好爹爹的书阁里有,我就拿来了。顾相连任两届知贡举,选拔天子门生,号称是天下文章第一人。他修的这本书道理深入浅出,我读了受益良多。可惜我没有机会听他讲课。” 顾行简的书,可谓是“朝出镂板,暮传咸阳”,十分地抢手。如果动作慢一点,可能都抢不到。 夏初岚看夏衍脸上满是遗憾之色,宽慰道:“爹说过,学问勤中得。也许很多年后,有人会以听你的一堂课为荣。” 夏衍的小脸又明亮起来,抓着夏初岚的手臂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你早点睡,我先走了。”夏初岚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臂,站了起来。夏衍连忙跟着起身,恭敬地目送她出去。随后,嬷嬷和婢女们进来伺候他宽衣。他老成地叹了口气,嬷嬷好笑地问他:“六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夏衍没回答,耷拉着脑袋,径自抱了《论语集注》爬上床。自从那年英国公府的人来过以后,活泼爱笑的姐姐就变得冷冰冰的。今日的功课,他其实自己也可以完成,只是想跟姐姐多亲近亲近。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书。总有一日他要高中,入朝为官,找那个英国公世子算账!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11-08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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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夏初岚走出石麟院,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竹匾上的“石麟”二字。那是夏柏盛亲手所书,生下夏衍那年写的,原本挂在泉州家中的书房。 天上石麟,夸小儿之迈众。他对夏衍,寄予了厚望吧。 不远处两层高的书阁,隐在重重树影里,暗色的轮廓,没有灯火。夏柏盛最喜欢收集绝版书籍和名家字画,在这方面花费不少。不论真假,买到就像个孩子一样高兴。 搬迁时,杜氏拿出自己不少的私用,将那些字画都给运到绍兴来,就收在这座书阁里头。 如今纸卷犹在,却唯有落月满屋梁。 这夜夏初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找到顾二爷,也一定能找到那位先生。她倒不是心疼钱财,而是真的舍不得那本书,不去试试总归不甘心。可她直觉那位先生并非普通人,只怕……很难对付。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隐约有了点睡意。刚阖眼,就听见窗外的侍女在低声议论,叽叽喳喳的。 夏初岚蹙眉喊道:“思安!”思安立刻进来了,在紫色的纱帐外面轻声问道:“姑娘,可是她们吵着您了?” “外头何事喧哗?”夏初岚不悦地问道。 思安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是别处的几个小姐妹来传话,说二姑娘回来了。” 夏初岚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太阳穴。 二房的长女夏初荧两年前出嫁,男方叫裴永昭,祖籍泉州,家里是走仕途的,祖上也当过大官。裴永昭上一届科举中了第四甲,大小也算个功名,原本看不上青梅竹马的夏初荧。 恰好他没选上官,夏家二房这边出钱出力,四处托人,总算让他留在临安混了个小官,夏初荧这才得偿所愿。 商户女能嫁给官家的嫡子,说出去都是脸上贴金的事。韩氏为此趾高气昂了好一阵。 夏初岚却觉得裴永昭不是良配,否则也不会等到夏家给他找好了门路,才答应娶夏初荧。但二房的人都不在意,她也懒得多管闲事。 成亲这两年,夏初荧一有事就往家里跑,此次想必也不例外。 思安看到自家姑娘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奴婢去叫她们别吵了。” “罢了,我不睡了,随她们去吧。”夏初岚淡淡地说道,又想起一事,“二姐夫有一同回来吗?” 思安摇了摇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11-08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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