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Earl Taboo
香花落尽春事了.
一纸方书.述不尽衷肠.
烟袅袅.香炉紫烟,燃起心形香.烟斜雾横,似蜿蜒的长河,绵延到头,一息灭.空气中尽是残花香,甜甜糜烂的腐味,微酸.香炉旁是一只精美的碟子,雕饰着龙与流水,碟子上面放着圆型的糕点,形状有点像朵小花,里面裹的是豆沙馅,甜得腻人.
细长的手指在碟子旁敲打着,咚咚咚的声音.细碎的风从开了条缝的纸窗那吹来,红木桌角上泛黄的纸角微微上扬.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
吸满墨水的毛笔停在新宣纸的上方,无法落笔.墨水淤积成珠,滴落在宣纸上.
黑色的泪.
红木门轻轻被推开,进来了个黑发,有些矮小的男孩子,他看着正在书桌前凝神盯着宣纸一动也不动的耀,小声地叹了口气,也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等在一旁.由于声音动静太细微,让人感觉只是风在肆虐春末花,站在书桌前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小香.更或者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这暂且不说.
一柱香的时间,耀看着雪白的宣纸,无从下手,他叹了口起,将毛笔搁在砚台边缘,轻摇头,然后抬起双眸,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却有些迷离与苦恼.眸中印入站在门前很久的男孩子,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小香?你什么时候来的,到了都不跟大哥说一声.]
小香抬起他圆圆的头,见他的大哥正激动半走半跑了过来,也不躲闪,任王耀猛得扑过来,他淡淡地开口,一如从前一样的淡定:[很早就来了,大哥没发现而已.]
[是么.]松开了怀抱,耀走向自己的书桌,[大哥刚刚收到菊的信,但是我看不懂,不知道小香能不能看懂呢.]他向小香招了招手,示意小香过来.
菊的信么?小香向书桌走去,他的眉头微皱.他和湾从小就和菊在一起玩,虽然和他的大哥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仍称呼耀为大哥.小时的菊一直由耀照顾着,他和自己还有湾一起上课.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菊似乎不是很喜欢大哥的文字,没听几节语文课,所以才只会写几个汉字,念几声汉语而已.菊写信,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小香不痛不痒地回忆着,接过耀递来的纸,上面只有一个字”桃”,桃的旁边是幅画,其实要说画也不是画,只是个圆圈,上面有点像雀斑的斑点.粗粗看去,像只梨.
[桃梨(lǐ)?]小香不确定地念出了声,更是迷茫.
[啊?那个是梨(lí)么?]耀有些欣喜地从小香手中拿过纸,[不过菊是什么意思呢?他家缺桃子和梨吗?]
小香抬起头,感觉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记不起来.他看着微微皱眉的耀,有些失神,脑海里尽是纸上的字.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望着高大的王耀,耀似乎感受到香的目光,温柔地对他笑笑,像阳光般明亮.
应该不会.小香自顾自摇了摇头,我一定是猜错了.他暗暗地想.
[对了,湾儿最近怎么没来?]耀理了理披散在肩的长发,他随意地披着,像风流的少爷,让人心动.
[湾在生气呢.]小香不去正视耀的眼睛,他害怕自己说出下面的话,会让耀的眼睛蒙上灰烟,[她似乎很不满意你新上任的上司.]
[是吗.]王耀叹了口气,眼睛里不由闪过伤痛,[那么久了都还原谅不了清么.]说着,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角.门外有了声响,一个矮矮的官宦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细声细语道:[耀大人,亚瑟先生派来的使臣到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耀点了点头,回头想对小香说些什么,却见小香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小香,怎么了?]耀疾步走向小香,蹲在他面前,用手指揉了揉他皱起的眉,[和个大人一样了会皱眉了,小香.]他微笑着说.
[大哥别开玩笑了.]小香有些生气地拍开耀的手,[早说了要离亚瑟那家伙远点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耀见小香气得嘟嘴,脸红红的眉头全皱一块,实在可爱.他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拍拍小香的头:[在担心大哥么小香?]
[谁要担心你啊蠢大哥,哪天你王姓改成亚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小香第一次不淡定地开了口,半吼半喊了出来.却让耀笑得更是温柔.[知道啦知道啦.小香不用担心大哥,大哥可是很强的~]他给了他一个保证的手势.小香脸变得更红了,他气冲冲地跑出门,边跑边喊着[说了没有在担心你蠢大哥.].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耀笑着感叹着.不过还真是可爱.
他边想着,边把手中那张写着”桃梨”的纸放在书桌上,用墨石压住一角,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桃梨,桃梨.

春水旁,细花语,愁是春末惜花人.不述离殇.
却是述不尽离殇.
港站在桥头,看着大哥从桥的另一头经过,神情慌张中带着雀跃,满面期待的神情,向与自己所在的方向越行越远了,他蹩着眉头,神色忧愁.他知道,大哥去的方向是接待他国使者的殿阁.他无奈地摇摇头,跟着他的大哥一同走去,就像几千年前一样.
春风尽,人离合.
述不尽,是离愁.却只笑曰,桥下春波依旧绿.
一路上,王耀都是雀跃的.因为耀对那个粗眉毛的还是满有好感的,尤其是每次他给他带来的东西,总能给他带来惊喜.精致装饰的怀表,各种颜色的棉布,来/福/枪.亚瑟送了他许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他每次嘴上说是送送,但总让耀感觉愧疚,于是耀把他家的锦罗绣段与上好的茶叶也赠于亚瑟.
在他眼里的礼尚往来.
“吱呀”爬满龙的雕饰的红木门被轻轻推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甜甜的麝香味,亚瑟曾经说过他很喜欢这种香味,有种古时宗教的感觉.之后,耀便吩咐属下,只要是亚瑟,就算是属下使臣来拜访,都要点上这种香,算是一种感谢,也算是一种主予客的体贴.
[耀…你可来了~]淡淡的声音传来,王耀睁大眼抬头,只见亚瑟斜斜倚在贵妃塌上,穿着使臣的衣服.他微微挑眉,嘴角似有似无地上扬,手中握着一支细长的烟杆,那是支通体乌亮的烟杆,烟嘴处有一层透绿翡翠层层包裹,边缘镶着金边,似烟雾的纹,在阳光下会反射出好看的光,烟口处,徐徐白烟袅袅升起,像极了画.
[亚瑟,你怎么亲自来了?]耀惊喜地说着,关上了门.外面的喧闹被道门阻隔,两个世界差别.
穿着使臣衣着的亚瑟也懒洋洋地从贵妃塌上坐起,将烟置在茶几上,绯色的茶几上有2只锦绣瓷杯,还冒着些许暖暖的水雾,应该是刚刚泡好的,还真是细心,耀暗暗窃喜.
[因为有好东西给你啊.小耀.]亚瑟重音落于”好东西”上,他转头拾起一只小小的,用红色丝绣绒布的盒子,盒子被打开,是一块类似于石头的东西,但柔软得很易被切开,黑色的表面有一层油油的光泽,散发着令人迷离的香气.
[好漂亮,是什么?]耀惊喜地接过盒子,反复看着这块神奇的石头,其实看上去只是块十分普通的石头,漂亮什么的根本谈不上,却不知为何耀对它充满了好奇与兴趣.像是块磁石,紧紧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芙蓉膏,喜欢么?]亚瑟微笑着开口,一张一合地说出它的名字,他笑容纯得如水,却让耀猛得想起菊给他的二字信.
璃碎春末处,一席花,悉落湖,惊梦人.
逃离,逃离.

[这个…我不要…]王耀盯着亚瑟手中的芙蓉膏很久,才淡淡说道.没有原因就是他的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小菊的信吧.不知为何,亚瑟手中的小盒子对耀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反尔更多的是害怕与恐惧.
为什么呢?平时亚瑟送他东西时他从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耀无从得知原因.直觉告诉他要拒绝,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啊咧,不喜欢么?]亚瑟有些失望地挠挠头.眉头皱在了一块,似乎有些不高兴,这让耀心猛得一沉,他沉吟了一声抬头说道:[额…也不是啊,你总是送我东西,实在过意不去呢.]他垂下头,不愿去看亚瑟的反应.亚瑟也收回了他看似失望的表情,温柔地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既然小耀不想免费收我送的东西,就让你们家上司开通对我国的贸易不就好了?]
[诶?]耀听罢,惊讶地抬头看着亚瑟,有些欣喜,他赶紧点了点头,[恩!我会劝劝上司的.]他的眼里充满着期待,如果开通对英/国的贸易市场,那么自己不是可以经常看见亚瑟了么?
与此同时,小香站在门口,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他只是叹息了下,淡定地走开了.他的表情忧伤而又愤怒,幼小的手掌上,是一道到指甲印出的细细红痕.
愁是春末惜花人.
竹萧潇,湘歇雨,点点滴滴,杨花尽落化浮萍,碎影斜阳,翠色与烟老.
春末离人尽悲颜,是春的错?小香不知道. 
小香的府宅建在一条河的旁边,府宅最深处也是最靠近河流的是左楼,也是小香最喜欢去的地方.左楼有两层,他的书房也设在两楼.他坐在窗口,从窗边望过去便能看见那条河.河上架着一座桥,桥下烟波浩淼,渌水荡漾,路人柔软的布鞋踩在清脆的石子上,发出咯啦咯啦的声音,船夫挥动着船浆,掠过河水,哗哗的声音.
他失神了会,又转过头,咬着毛笔杆,看着空白一片的宣纸,无从下笔.他的眉头皱在一块,是与小孩子完全不符的神情.[要怎么写呢.]他自言自语道.
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请进.]小香头也不回,淡淡地回答.散发着浓重沉香味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穿着深色长衣的清秀少年.[找我有事么?]菊走向书桌,淡然地坐在小香的对面.
小香不动声色地看着菊走进来,嘴角微微勾起一道弧线,有些残忍的意味,[只是来找出卖大哥的叛徒来谈谈.]
菊听了小香颇有挑衅意味的话语,也没有生气,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神气依旧如常:[我只是为了大哥好.]说完,菊抿了抿嘴.他知道亚瑟很早就开始注意到了王耀,大哥的一切是多么得吸引他啊,无论是土地,文化,还是人.而菊,就是第一个发现亚瑟企图的人.他知道,两个国家不是战争便是利益上的往来.他不愿意大哥受到伤害,他甚至违反了上级的命令,劝亚瑟与他的上司,希望让英/国能与中/国开始友好贸易,而不是单方面的侵略掠夺.他并不是看不起大哥的实力,只是亚瑟实在太过强大.当他阅读史实翻阅至英/国对北美洲的掠夺时,他便知道,若是硬碰硬的对抗,是无法战胜亚瑟的.于是他写下二字书信,示意大哥尽可能逃离.如果实在不行,也只有合作了.
[可是你也知道亚瑟他一直窥探着大哥啊!!]小香早熟归早熟,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听了菊不轻不重的话后,愤怒地站起身,大声地驳回.菊安静地看着失态的小香,神色冷静.只一字一句道:[你.什.么.都.不.懂.]
你不懂我为什么要保护大哥,你不懂亚瑟是多么强大的人,你不懂以大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拒绝英/国,你更不懂我对大哥是怎样的感情?!那已经不仅仅是兄弟间的感情了.所以,你什么都不懂.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菊说着站起了身,不去看坐在木椅上,眼眶充溢着泪水的小香.当他正踏出门时,他听见小香略带着鼻音,轻轻地说:[英/国…企图把芙蓉膏引进中/国.]
[什么…?]菊瞪大了双眼,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小香,他疾步走向他,狠狠按住对方的肩,表情狰狞地问道,[亚瑟真的把芙蓉膏给大哥了么?!]芙蓉膏...他只略有了解,但他也知道,这东西如果作为货物,对大哥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小香被菊的动作吓到了,他害怕地看着与他一起生活的菊,记忆中的他一向是个沉默,收敛的人,从来不会那么粗暴,可是现在,菊的双手摁住了他的肩膀,疼得他快要哭了出来.
[大哥没有收下,但…但是等到他与亚瑟开始了相…相互间的贸易后……大哥就必须得收下它了…….]小香颤抖着,把他从门外听到的悉数说了出来.他好害怕,眼前的菊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在他听完自己的一席话后,脸上尽是后悔悲痛与愤怒.他松开了摁住想香肩膀的送,失神地坐在了地上.
好你个亚瑟,不仅对大哥的贸易下了手,连土地,你也打算下手么?!
菊痛苦地闭上眼,克制泪水的流出.和小香一样,菊毕竟还只是个少年,依旧容易受感情的左右.他在内心愤恨,已经是对他的感情,最大的宣泄了.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或许亚瑟还会晚些下手,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如果......如果不是他的自作主张,就没有现在如此快速发展的现实.
春末离人尽悲颜,春缪也?

闲来烟火居,岁岁年年光阴灭.
终将远去,光阴不留情.
火似红蛇.染得天也红了.小香绝望地闭上眼.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他苦笑了下,松开了大哥的手.
烟荒残柳,烛老与荒河.述不尽离殇.
耀呆滞地蜷腿缩在一起,他不忍再去看四方的火舌,是怎样吞灭他的家园,他已满身是伤.
到底是谁的错?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亚瑟贪得无厌的索取错了,还是菊的好心错了?其实都不是吧.错的最大的,不该是自己么?国与国之间,不是利益便是侵略与占有.这本是他很早就该知道的啊.但是却一直一直没有去相信.或者是不愿意去相信.
远远的,他看见亚瑟站在小香的面前,似乎在说些什么,不过耀没有心思在听去听,他想要夺回被抢走的东西,就算是一点点也好.地上的碎石摊了一地,尽是亚瑟肆意侵夺时的痕迹.原本润滑的珠石被砸得粉碎,青色的瓦片也被砸在地上,裂开了口子.
一不小心,起身时拌到了金制的壶,不轻不重地跌了一跤,扑通一声,引起了亚瑟的注意.
[真是很可惜呢,王耀君.本以为你还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的.]亚瑟从远处看到如此落魄的王耀,笑似罂粟,他挑了挑眉,走向倒在血泊中的王耀,继续说道,[谢谢惠顾,香/港和白银我就带走了~.]说着他晃晃手中摇坠的珍珠链子,在火光下它们光泽是多么闪耀.
呵,多么讽刺,那原本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么?不过亚瑟,你倒也恨得下心呢.原来几年前的友好全部都是献媚与讨好,原来只是给我布置的一个又一个陷阱,可是,为什么呢?耀抬头看了亚瑟,眼神带着不甘与痛楚.或许还有更多更多复杂的感情.他轻启干燥的嘴唇,喉咙干得红肿了起来,在烟灰下呛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亚瑟?.]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王耀君.]怪只怪树大招风,招到了我.亚瑟走近了耀,俯身蹲下,看着眸中蓄满泪水,睫毛微微翘动的王耀,心微微抽紧,他心疼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却又停在半空中.哼,我又在怜悯他什么呢?他在心里冷笑道,又收回了手,并站起了身,也顾不得耀是如何哭泣如何软弱了.他讨厌那样的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有一股怒气,一烘一烘地涌上心头.他粗暴地抓起小香的手腕,想要把他带走,而对方却一动也不动,无声的反抗.他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小香一脸冷漠的神情.
[反抗么?哼,别忘了,你的大哥已经把你让给了我.]他扬起嘴角骄傲地笑道,小香却没有多大的情绪上的表现.[亚瑟先生,你不要太小看大哥呢.]
[大哥,很强的.]小香又补充了一句.
[哦?]亚瑟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而小香的视线也已落回了那个瘦弱且坚定的身影.亚瑟的视线也随着瞟了过去.
呵,居然还没有死.[还真是个顽强的人呐,耀君.什么时候给我个结局吧,我很期待呢.]亚瑟微微一笑,他看见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用胳膊擦拭了下嘴角的血水.他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着看不见眼睛,只听的他的回复.
[亚瑟,你想要一个结局,我便给你一个结局.]他抬起了头,眼神清澈明亮,透着坚定与勇气的信念,直直地盯着亚瑟.[但是故事的结局,绝不是“王耀从此倒下了.”]
火势越燃越大,完全没有熄灭的迹象,这让亚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亚瑟,如果我哪天在实力上超过了你,到时候能否把小香还给我呢?]
呵呵,王耀君您真是好大的口气呢,我可是日不落啊.想要超越我?别想了~!
[那就那么约好了,王耀君.]
一夕阳,将惜别冷川.春又至.桃李枝,折长柳,晴光转绿苹.
1997年.香/港/回归.
耀被已经高自己半个头的小香抱在怀里,4000岁的他那时哭得和孩子一样,肩膀颤抖着,手却紧拽住小香的锦色长袍,久久不愿意放开.
约定生效.
[这次我不会再逃了,亚瑟]
[END]
极限地对不起我真的蛇尾了...请等我脑袋清醒了后把结尾重新写一遍!
不过它真的是SE么真的么...我怎么觉得是HE来着...[没计划的人...只是因为想写一个片段结果把结尾的悲喜也给改了OTL...]
谢谢大家观看了...废材我先睡了..留言的回复请等我回复体力了再说...
最后的最后,谢谢!

……本来我看得正高兴呢
突然就结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