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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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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2018年大雪时节初雪降


IP属地:湖南1楼2018-12-08 20:55回复
    千年不变的死寂仍旧紧紧笼罩着这个世界。
    放眼遥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灰色、棕色与黑色。荒败的原野、破损的房屋、坍圮的墙面是这个世界的主色调,没有任何植物动物能在这里活下来,古老的城镇中的灰已开始化泥,随处可见的是破碎的石块。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在世界中某一个山坡上,豁然立着几座完好的建筑物。它们各自外墙上绘着不同的花纹,围成一圈,簇拥着中心的高塔——这是整个世界中,唯一有生机的地方,里面住着的是被所有空间遗忘了的人们。
    山梦照常泡好茶水,用托盘端着给自家老大——也可以说,恋人——送去。刚推开前往客厅的门便见一个深棕色半长发白裙的年轻女子站在窗前,抬着头仰望一片灰白的天空,一动不动地站着。看到熟悉的身影,山梦不由浅笑着走过去,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吉祥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伸手端起托盘中的花茶抿了一口,然后捧在手里继续转向那一片死寂的窗外。
    这一场景已经连着出现两天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两天前吉祥突然把组织里所有人都叫回了基地,亦不知道这人为何一直站在窗边眺望,不过她向来不会质疑这人的决策,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默默站在她身边,告诉她自己的支持。
    踌躇了片刻,山梦开口道:“这些天好像越来越冷了,我过会儿去和她们一起把基地隔温结界加强一点吧。”
    吉祥点了点头。半晌,她那飘忽不定的声音轻轻传来:“要下雪了呐。”
    下雪?!
    山梦瞬时怔住,猛地转头看她。身侧人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是眼里多了一分柔情,一分淡淡的笑意。
    她又转头顺着身侧人的视线看了看天空,并无发现什么与平日不一样的地方,不由暗自疑惑:真的会下雪吗?这个已经满是死气被悖论抛弃的地方,真的还会有那种赏心悦目的自然风景么?
    另一座建筑门口,岚正在为椿穿上厚羽绒服。
    “天气越来越冷,外面没有隔温结界,你小心着凉了。”岚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其中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担忧。
    “知道啦,我转一圈就回来!”椿笑道,凑近眼前人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旋即闪身出了门,回头冲那人挥了挥手权做告别。岚瞧着她脸上狡黠的笑容轻轻摇头笑笑,眼眸中满是无奈与纵容的宠溺。
    即使这个世界已经被遗弃数百年了,但不知为何椿就是坚信它能够再活过来,就像她们一样,被遗忘了之后又从彼此的存在中获得新生。每次椿回到基地,都会出去转一圈,试图找到那么一星半点的活物或是正常的自然现象,以证明它的复活。即使到现在为止依旧什么都没发现。岚从来不会干涉她的思想,只会在她出门前为她准备一件合适的衣服,有必要的话还会给她套上一两条调节身体周边温度的咒语——虽然她知道椿也有巫师的身份,也会那些咒语。
    直到椿的身影看不到了,岚这才半掩上门来到卧室,在卧室一角的暗室中用一口小坩埚里熬制魔药,以补充椿在探索中耗尽的体力。
    没多久,大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与墙壁狠碰了一下发出巨响。能与那声巨响匹敌的是椿急切的声音。
    “岚姐姐岚姐姐!下雪了!这里终于下雪了!”椿一路狂奔着闯进暗室,扑到及时熄火停止了魔药制作的恋人身上翻来覆去地重复这句话,兴奋地有些语无伦次。
    岚一手挥动魔杖指挥坩埚把魔药残渣倒掉,一手轻轻拍了拍身上人的背。椿好不容易把气理顺了,迫不及待地拉着岚往屋外跑。
    外面确实落起了雪花,一片一片轻盈地从灰白的天际跃下,搭起一个洁白的舞台。
    “我去换舞衣!” 椿急匆匆地返回房间,不一会儿又冲了出来,身上是她最喜欢的那套舞裙,“走走走去高塔上!”
    岚看着自家恋人兴奋的样子,弯起眼角笑了笑,挥手为她套上咒语,与其一起运起轻功朝高塔赶去。
    正在椿激动地在通讯戒指的公共频道大喊“下雪了”的时候,这边一间没有窗的小房间里,百结和红雨正在喂养她们的蛇。
    “下雪了?真的假的?”被椿的声音震得脑子疼的,红雨暂时关闭了接听公共频道的功能,有些诧异地侧头问百结。
    “谁知道呢。”百结表面上漫不经心地说着,手上却是直接将自家响尾蛇灵影丢到肩上让它自己盘着,起身去推开了房间的门。红雨偷笑,低头摸了摸盘在自己手心的一条漂亮的珊瑚蛇,轻声道:“我们也去看看吧,月灵小公主?”珊瑚蛇月灵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她手心,自觉游到她手腕处盘成一圈假装自己是个手环。
    门外不远处就是一扇窗户。
    果然下雪了。
    红雨望着窗外洁白的精灵愣了愣神,半晌才快步走到早已站到窗边的百结身边,感叹道:“居然是真的……”
    百结笑了笑,用其一贯的略带嘲讽的语气道:“是啊,老大和首领一定高兴疯了。”
    “别这么说。”红雨被逗笑了,轻轻用手肘一碰百结,“这个世界原先到底是什么地方?”
    百结的神色僵了一瞬,紧接着又回到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这是老大和首领的出生地。”
    琼刚刚完成今日的修炼从入定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海洋之露在房间的窗口站着,像是在发呆,连她的清醒都没觉察到。
    她发呆?那可真是稀奇。
    琼有些好奇地下床走过去,当视线触及到窗外的景象不由地也发起愣来。
    “九百五十八年了啊。”海洋之露缓缓低语。
    的确是很久了。琼无言地靠近,伸手轻轻环住一身黑衣的女子。霜雪平日最霸气的首领这会儿柔弱地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靠在年长的恋人怀里喃喃自语,像失了魂一般。
    琼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原身,从海洋之露和吉祥一起向她们宣布以后这就是他们的基地的那一瞬起她就已经猜到了。她的出生地早就坍塌毁灭,连一丝痕迹都不剩了。这个世界能逃过一劫,她为她们感到高兴,虽然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地——冬无雨雪夏无繁花,没有其他任何天气现象,有的只有长达半年的酷暑以及覆盖了另半年的酷寒。
    她握住怀中人的手,默默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不必多言。
    良久,海洋之露侧头笑道:“去高塔吧。”
    另外一边,初音与眠妃正攀爬着高塔外延的楼梯往平台上走。
    “歇会儿吧。”眠妃回头看了看身后明显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初音,低声劝道。
    初音摇头,继续扶着高塔外墙往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挪着,雪花落到她发间的绿牡丹上,缀得它愈加鲜嫩。这个世界里养不活东西,这花是她们在自己房中养的,隔三差五得从别的世界悄悄带点雨水之类的回来浇灌,今早刚好第一朵开了,眠妃就摘下来给她带着了。
    “你身体和灵魂才刚刚融合,别逞强。要不我抱你上去吧?”眠妃看着她艰难的步伐,轻声道。
    初音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仍是摇头。知晓自家姐姐要强,眠妃没再坚持,只是随着她的步伐一步一步后退着走,生怕这人一时体力耗尽滑下去——高塔外楼梯可没有护栏。
    初音又爬了两级,喘着气笑道:“你居然没坚持了。”
    眠妃不由得笑了笑:“怎么,听从了你的意见你还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就是有点意外而已。”初音笑道,又接着往上爬。
    “嘛,连这样的世界都能活过来,我怎么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地独断了吧?”眠妃笑着,看了看身侧翻飞的雪花。
    “也是……”
    遥遥地能望见一抹艳丽的红色在高塔顶上的平台中央翩翩起舞,平台四周还有几个人影或坐或站,悠扬的歌声伴随着白雪悠悠落下——这是为这世界新生的庆祝。
    吉祥浅笑着收回视线,回眸对站在她身后的山梦笑道:“她们都上去了,我们也走吧。”
    “好。”
    雪花愈来愈密集,铺在死寂的大地上,将荒败的色彩一律抹除,换上最纯洁的颜色。
    十个被遗忘的人聚在一起,为被遗忘的世界庆生。
    白色,大概是这世界九百多年以来,最美的色彩了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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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12-08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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