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嫂子过来了。”伊藤笑嘻嘻得跑进茶水间。
高木戏谑地看着新一，“小兰过来了，这么一会就想着了。”
“不不不，是小叶嫂子，在楼下呢，看着像小叶嫂子，一直在车里坐着，我看她一时半会走不了，就上来跟大哥说一下。”
“服部，下楼。”

远山和叶放下副驾驶的车窗，透过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看着停车场里撕心裂肺叫她的服部平次。
“后悔吗？”樱庭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问他。
和叶用纸巾擦了眼泪，“你想抽烟就抽吧，不用顾及我，你是心胸外科的专家，烟瘾这么大？”
“这叫价值选择不同，”樱庭随手叼着透着咖啡香的小雪茄，“帮我点个火，就像你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国旅游，有的人选择陪伴家人，这是每个人的价值选择不同。你一会想着吃药。”
和叶从他兜里拿出Zippo的打火机，轻车熟路地为他点了火，不想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又疼了？走，回家歇着。”
和叶脸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浓重的脂粉颜色都浮在脸上，挣扎着从他怀中撑起身子。“我再……再看他一眼……”
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敲车窗，服部平次黑着脸，在车外喊着，“远山和叶，你给我出来。”

平次暴躁地打开车门，拉了和叶下车，死死箍着和叶的手腕，“你跟他来这给我看吗？”
“服部平次，你放开她。”樱庭试图把她拉回身边，奈何平次的力气那么大，樱庭又怕伤了她，只好罢手。
“你别碰她，我跟和叶有话要说。”
和叶奋力挣脱他的桎梏，“你疯了，我和你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死死握住她的肩膀，“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了。”他摇晃着她的肩膀，“我好不容易用工作麻醉自己，让我努力不去想你，你现在在我面前，刻意来这恶心我，我是疯了，早早让你逼疯了。”
只觉得眼前恍惚，也不知站了多久，夏日的毛太阳晒在身上轻绵绵的，好像带着刺，痒丝丝的，和叶望着大厦楼栋上明晃晃的樱花，明明是一朵，她的眼前一片金灿，越数越多，五朵……六朵，十朵……
“你别晃她，她的身子受不住。”樱庭从平次手里抢过和叶，让和叶半倚半靠在他怀里。
平次才慌了神，“和叶，你……怎么了？”试图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你别碰她！”

我怎么可能让和叶死，我不成后妈了吗

“你别晃她，她的身子受不住。”樱庭从平次手里抢过和叶，让和叶半倚半靠在他怀里。
平次才慌了神，“和叶，你……怎么了？”试图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你别碰她！”
平次只见她猛地按住胸口，蹲下身子，片刻就看见猩红血液从她口中涌出，似一道血腥的长虹。和叶忍着痛起身，不想刚一起身，一阵巨大的疼痛海啸般向她袭来。她眼前一黑，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崩塌，她直直地倒在了平次怀里。
平次一把抱起她，蹭掉她嘴角的血液，“和叶！”怀里的人已经失去了知觉，整个人笼罩着死亡的气息。他皱紧眉心，脸色越来越沉重。
樱庭来不及多想，忙着打开车门，“服部，送医院，你开车，把她放后座。”

顺序出了点问题，晚上重新发

抱歉抱歉

再度推开门时，远山和叶已经醒了，她的眼神很空洞，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只有微弱的一些光亮在跳动。
“为什么不告诉我？”平次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用被子将她整个人包起来，然后轻轻拥她入怀，“很痛吗？”
“才没有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一只饿坏了的小猫，让平次心里又酸又软又心疼，他闭上眼睛，将她抱得紧些，再紧些，仿佛这样就能让她不那么痛。
“平次，我们回家吧。这里的消毒水味道好难闻哦。”
和叶将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里满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温柔缱绻。他的心砰然一动，轻轻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柔柔地抚摸着。好一会儿，他忽然感到怀里的人儿轻轻颤抖了一下。
“哭了吗？”他松开她，轻轻扳起她的脸，她的眼神很虚无，但是那里面晃荡着一片灿烂如星芒的东西，她微皱着眉，将手覆上他的脸颊，柔柔地抚摸着，良久，她紧紧合上双眼，一行泪水不自禁地落下，沁入干燥的被子里。
“马上就回家，回家前，我带你做个检查。”
“不……我不去做检查……”和叶忽然紧张起来，“好好的为什么要做检查呢？我很好，真的很好……”
说到这里，她的心却胀满了酸楚，情不自禁地抽噎起来：她要死了，就要死了，但这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只是一想到马上要离开他，静静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寂寞地死去，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这样看着他，抚摸着他的脸，她的眼泪就会不可遏止地往下掉。
“不可以。”平次心中一痛，微微抿住唇，握住她的手，“我这就带你去做检查。”
“不要——”和叶惊悸地抽出手，别过脸去。
平次沉着双眼看定她，眼神里有种不可违逆的气势，她不敢看他的眼神，只是垂下眼帘，咬住嘴唇。
看了她一阵，平次果断地掀开她的被子，俯身将她抱起：“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你没有说‘不可以’以及‘不要’的权利。”
和叶一怔，看了他好一会儿，委委屈屈地说：“我只是害怕做检查，可不可以晚点去？还有，我忽然想吃一个布丁……”
“你确定我给你买来布丁之后，你会老老实实地去做检查？”
“嗯。”
“那好，等我。”
平次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就在他出门的那一瞬，和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胸口大力地起伏了很久，眼泪始终没有落下。考虑到时间很紧张，她吃力地撑着起床，然后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无意识且机械地打了电话给樱庭，往门外走去。

这一去，就是后会无期了。
也许他会恨她没有等他，但是，她至少是活在他心里的。
她颤抖着手去开门，不料手指刚触碰到冰冷的门把手，门忽然被拉开了。
门口，一脸愕然的服部平次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身边，站着一个颇为面熟的小护士。

“你——”
和叶苍白的唇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那个面熟女人忽然插话：“和叶医生对吗？”
和叶茫然看向她：“是……”
“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你了。”那个小护士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是医院肠胃外科的护士，这几天我们一直在找你。”
和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懵了，她看了看一旁的平次，又看了看那个小护士。
“几天前，您在医院突然昏倒，后来收到一张胃癌检查报告——”
“抱歉！”和叶大声打断她的话，咬了一下嘴唇，“抱歉，我想你们弄错了，我从来没在医院晕倒过，也从没有被诊断出得过什么癌症。”
平次慢慢侧过脸，目光惊愕沉痛地看向和叶。
他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一颗心遽然下落，微微蜷曲的手指轻轻颤抖：什么……胃癌？
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可遏止地从和叶眼中滚落，她掩住嘴，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平次，我不要再在这里了。”
“远山和叶。”平次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皱紧了眉心，将她抱紧点，再抱紧点，然后喃喃开口，“不要害怕……”
明明一颗心疼得紧缩起来，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是这样抱紧她。
“咳。”这时，一旁的小护士忽然咳了一声，不无抱歉地打断他们，“其实，这一切只是个误会，那张胃癌的胃镜片不是你的。”
平次讶然睁开眼睛，松开和叶，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和叶浑身一颤，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眼睛：“你说什么？误会？”
“自从发现了这个错误之后，我们一直在找你，但是您的工作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而且你和跟你关系很好的田中医生又都办了离职手续，直到今天，我们才听说，说是远山医生被送到了急诊，我们才找到你。”
说到这里，小护士谦恭地对他们伸出手：“请跟我来，鹤田医师想见你。”

肠胃外科的会客室里，之前给远山和叶做胃镜片医生看见她，紧张地站起身来迎接，由于过于紧张，险些把桌子上的茶杯都打翻了。
“对不起！”
刚站稳，鹤田医生忽然深深地向和叶鞠了一躬。
和叶眨了一下湿漉漉的眼睛，心情复杂地说：“师哥，你不要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护士开口了：“鹤田医生实在是对您心怀愧疚，才会这样。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不久前，一位病人的家属找到我们医院，扬言要告我们，因为她的女儿在我们医院被诊断得了胃溃疡，按照胃溃疡的治疗方法治了一个多月，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加重了很多。直到前些时间，那个病人才被别的医院检查出是胃癌晚期……”
她的声音很轻柔，有一种安抚人的力量。在她的娓娓道来中，和叶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放慢了下来，那种极度难以置信的虚妄感觉也冲淡了许多。她握紧手，好久才问：“那么，这件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小护士表情有些尴尬地说：“您是外科的专家，胃溃疡和胃癌的差别很大，一般的医院都不会发生诊断错误，更不用说我们这样的权威医院了。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我将诊断报告发错了人。”
“发错诊断报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平次幽邃的双眼中潜藏着怒意，声音冰冷地问。
“那天远山医生的在医院晕倒，另一位病人是因为跟别的科室医生认识，也被安排了胃腔镜。也由于他们两个没有按照程排队，电脑上没有编号，自然胃镜片上也没有姓名。正赶上我们科室有病人大出血，忙作一团，所以……我把另一位病人的检查报告拿给了远山医生。远山医生是专家，什么病情也不必我们多说，远山医生看到片子以后，就告诉我们不用再为她操心了，她不治病……”
听她这样说，和叶忽然回忆起来，那天确实是有一个面如死灰、浑身浮肿的女孩和她一起。当时，那个女孩的精神压力很大，一直很焦躁不安，连她都不免为她担心起来。不想等她拿了报告出来，脸上居然露出了欢欣雀跃的表情，好像又有了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所以，那个得了胃癌的女孩拿了和叶的报告后，以为自己只是胃溃疡，而本来只是得胃溃疡的和叶以为自己得了癌症。她们两个一个以为自己没事，一个以为自己没有救了，都没有正确治疗，继而发生了这种事情，对吗？”平次犀利地指出了事实真相。
“是的……”一边默然不语的鹤田医生忽然开口，万分内疚，局促地说，“师妹，真的对不起。”
当一切事实浮出水面，远山和叶只觉得头脑中传来一阵阵辽远的轰鸣声。她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为死里逃生而笑，还是为被命运再度作弄而哭。她垂下眼睛，小巧的下颌微微抽搐起来。
“你以为酿成这样重大的问题，一句对不起就算完结了吗？”
平次冷冷地走到鹤田医生面前，站定，目光憎恶地落在他脸上，压低的声音里透露着难以自抑的愤怒。
鹤田医生只觉得面临着一股强大的压力，又是恐惧又是愧疚，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桌子上，唯唯诺诺地说：“抱……抱歉。”
小护士瞳孔紧缩，正准备抢上前去劝解，就在这时，一直静默着的和叶忽然开口了：“平次…”
说着，她缓缓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臂，仰脸看着他：“算了。”
说完“算了”两个字，她的不自觉地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种奇异的光彩从她凝重的脸上逸出，她的双眼也在那一瞬间被点亮：“无论怎么说，我得到的肯定比失去的多。”

终于把顺序弄清楚了

呃，有一段被吞了，重发

这段在送医院之后

我知道犯下这样的错误真的让人无法宽恕……”鹤田医生不敢正视他们的眼睛，一边擦着汗一边连声道歉，“请让我们做出弥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全力免费治疗师妹的胃病。另外，我打算赔偿你一笔精神损失费。虽然这些都没办法改变曾对你造成的伤害，但是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师哥，我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无论如何，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出这样的问题了。再说，精神损失费也是从你们的月薪里抽的，大家都不容易，不必了。”和叶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住平次的手。无论怎么说，能够死里逃生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鹤田医生完全没料到一向对手底下小医师脾气差到爆炸的和叶居然这样温和，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声保证一定不会再犯。
“只是很奇怪，虽然我并不是胃癌，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的胃特别疼，胃癌很多症状都和我一样。这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吧。”
一边的小护士连忙轻言细语地解释，“人的心理作用对身体的影响很大，有时候，当你没有病却被告知有病，你很有可能就会产生一些病痛的幻觉。所以，其实这次误诊，受到伤害最大的人是远山医生您。现在，您重新检查一下身体吧。”
听到这里，平次挣开和叶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会客室。
这个别扭的家伙又怎么了？难道是在气自己隐瞒病情的事情吗？想到这里，和叶慌忙跟了出去：“喂——”
见他丝毫没有要停步的样子，和叶越来越心慌，她再也顾不上别的，飞快追上他，一把抱住他的腰，用软软的哭腔说：“平次，你生我的气了吗？”
平次脊背一僵，好一会儿才去掰她的手：“远山和叶，你放手。”
“不放。”和叶死乞白赖地死死抱住他的腰，“一旦放了，你以后就不要我了。”
说到这里，和叶扁着嘴，一边嘤嘤地哭着，一边孩子气地说：“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用你的衣服擦眼泪和鼻涕，我还会上你家泼油漆，这种事情我是干得出来的。你不准请别人照顾你，你只准吃我一个人做的饭，只准穿我洗好的衣服，只准对我一个人笑，只准在我面前穿睡袍，只准被我占便宜……”
“远——山——和——叶！”平次压低声音，无比隐忍地说，“你要去做检查了。”
“我不！”和叶吸了下鼻子，将脸贴在他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