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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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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18-12-23 22:27回复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合节不肯同我兜圈子,她没来,于是没福气碰见宫墙角上一株扶桑,深的赭,层叠浅的红,自里——我够不着的那头,红到外边来。它长得偏,树干在我跟前,树桠却要伸到另一块四方天,留几枝劲瘦的与我,缀几朵红滟滟、勾人的花。)
    (红是漂亮的:是粉颊底下一张樱桃口,簪头的鸽血,裙裾的朱色;是我,抿的红滟滟的口脂,如它一样、如火一样烈。)
    (我想要它。)
    (四顾无人,只有裙子累赘得很。我将它一提,预备三两下蹿上去,拿一朵最艳的,来配美人。)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18-12-23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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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姜显偲
      全姜宫里头,想来,应没几人有闲情逛院子。这天气让人穿衣服总不得体——不冷也不热,像小娘子的脸色,难辨阴晴。我应是唯一一个、用热切来贴二月天冷屁股的闲人。
      没错儿,是闲情。再无人同我一般,游院是为了消遣:看卷宗脑子发懵,腿脚发麻,唯我一个遭这罪。所幸,总算捱到去长信的时辰,我废脚力兜了远路,沿着宫墙,一步步,消解独一份的劳形。
      真不巧。
      这儿,还真有闲人。
      大冷天仍挂在树捎上的,一贯只有啄食枯果的鸟雀,叫这个没规矩的给惊走一大半,却见她仍不餍足,没存一点儿善念,卯足了劲儿往上窜。
      竟然还,蹭脏了我赐给她的新裙子。
      真造孽。
      我停下来,仰头看了一会儿,没出声,从树底下摸了个不大不小的石头,抻开臂,猛的发力,叮铃桄榔的击中半片琉璃瓦。
      可原本,我却是预备惊扰她笨拙蠕行的腰臀位置。如此看来,我为弓箭手,似乎不太入门儿,没唬住她,倒变成为她敲锣的更夫。
      她回过首,愕然瞧我。我也瞧她。两个闲人,大眼瞪小眼。
      “啊。”
      我拧眉,轻飘飘嚷一句,负过手去。
      “你在上头做什么?给朕下来。”
      我是该生气——没规矩,爬高树,还穿污了我赐的衣裙。
      绝不是因为,我方才的声东击西。
      @买沧海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18-12-23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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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爬树,是我很在行的,除开爬树,翻墙我亦很在行,这都是跟阿娘学来的本事。阿耶治不住她,他不用洗娘俩的脏裙子,不干活的人,没立场指手画脚。——只是对阿娘,他对付我,还是有些手段。正经却没拿石子儿扔过我。)
        (我当是哪个浑小子,一点不吝惜与扶桑齐放的美娇娘,耳闻琉璃瓦一声脆响,险些吓得一蹦。爬了那样多的树,从没这样丢面过,我抱着树,扭脸瞪他——长得好看。并不妨碍我发脾气。)
        (我挂在扶桑上头酝酿了一会儿,嚣张气焰还没烧出去,扑哧,熄了。)
        (“朕”。)
        (情势有点儿糟糕。)
        (我转了转眼珠子,学阿娘挤出两泡泪,默默松开胳膊,从树上滑下来。半边身子依着树干,飞快瞟一眼他,瘪瘪嘴,小声嘟哝。)
        摘花。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12-23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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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姜显偲
          戏台上头的花旦扮老生,不伦不类,粉饰别扭,像极了她这副样子:气势汹汹,立马变泪眼汪汪。甚至是比这戏更糟糕些:她不循四功五法,无章无律,灰溜溜的把戏演砸,连个告饶和求恕的意头都没有。
          居然,用两抹泪儿反客为主,宣告我砸了她的场子。
          我半晌沉默,眼看她演戏法,绷着脸。
          “放肆。”
          我的眼风,从她头上的钗,刮向她鞋上的纹。浑身上下,辨不出哪里同旁人有异,往月影台里头一丢,没准这小姑娘,瞧起来还是最守规矩那一撮儿里的。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告诉朕,你打哪儿来的?”
          无名邪火起,似长剑待出鞘,我全然憋在腹中,不太舒坦。
          “朕的花,你摘什么摘?”
          @买沧海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8-12-24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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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我的眼泪应该并不如阿娘的管用,至少阿娘跟我这样,竭力憋出两泡泪,最坏不过被阿耶哼一声,撂个冷屁股,没一会儿就好。)
            (面前这个——未来夫君,他看起来更生气了——他不吃这套,不太妙。掷地二字,我一哆嗦,像被捏住了后颈皮,眼眶里聚上颤巍巍的水,要落不落,抬袖擦了擦。)
            呃,我……(鞋尖蹭地,从树边挪出来。我抽一抽鼻子,垂着眼,乖觉地,把姑祖母搬出来。)阳城薛……氏。
            (我小声说,又抽了抽鼻子。)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18-12-24 0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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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姜显偲
              我这边欲发作,被她浇濯了一股子冷泉,匣中剑正熔铸,烧出红彤彤的刃锋,叫她这么一浇,冒着气儿地,暗下去,然后变成废铁。
              阳城薛氏。
              “哦。”
              负着的双手,我渐拿到身前来,撩拨衣摆,没了脾气——确切的说,是更憋屈,故我将眉头拧更紧。
              “哭甚?”我诘问。“朕将你怎么着了?”
              清河崔氏,阳城薛氏,两家搁在我心头上。用哭迫我,拿长信殿压我,她也算是首一份儿,真是坏,又让人没什么损招治她,意兴阑珊。
              “薛冀掌国之仪礼,朕瞧你,没学到半分。”我阴沉着脸,提了提话头里的气势。“月影台的奴才教不了你,朕便即刻诏他来教你,调任月影台当差。”
              她桃花眼里孕出银珠,挂在腮上,真或赝,我验不出,索性,便不匀多少耐性,不作什么品鉴。
              “待在这儿,朕叫薛卿来寻你。”
              我冷脸甩开步,比方才快一倍不止,一路上人皆循礼伏于地,没教我再碰见另一个挂在树梢上的。
              我渐不去想这档子糟心事儿了。直到进了长信殿,却叫母亲一眼看出端倪。
              “怎么了?”她问我。
              正饮热茶,囫囵吞下去,激荡起方才郁结的气,一股脑的,尽倾在此。我讪讪地,全然讲给她听。
              她噗嗤笑一声。
              “重话你既讲过,其余的,便算了。那孩子聪慧,心里头有分寸。”
              她又沏了盏新茶予我。
              “哭着捱罚站,姑娘的脸面往哪儿搁。”
              我接茶小口来嗦,声音矮下去。
              “知道。”含糊回应,“那棵扶桑偏得很,纵是放声嚎啕,也没几个人听见。”
              犄角旮旯里的开花树,难为她眼尖找得着。我折返回来时,远瞧见,花仍好好儿的开在树上。
              她也规矩的站在树下头。
              哭没哭,不知道,瞧不太清。我停下步,转头吩咐李问行。
              “长信殿的茶很入口,”我顿了顿,“去给朕沏一壶。朕在这儿等你。”
              “诶?”李问行含笑,疑惑的对上我。
              “嗯?”我无语,疑虑他耳背。
              “哎。”他方体悟,“奴才遵旨。”
              独我一人,于李问行疾步消失后,慢悠悠的,踱近她。一个时辰前,她在树上瞪我。现下学乖了。
              我盯着她头顶的发旋看了一会儿。
              “知道错了么?”我问她,“或者朕换个问法。”
              “错在哪里,你可知道?”
              @买沧海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12-24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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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原本我不想哭的,阿娘说,眼泪是女人的武器——我信了这歪理十四年,头一回拔刀见刃,碰个硬钉子——叫阿耶知道,事儿就不好了。我毫不怀疑他的本事:阿耶肝脑涂地、毕生效忠的君王,调遣他当个差,动动嘴,不是难事;撂一个淑女回家,再动动嘴,亦不是难事。难的是,阳城薛,因我爬了棵树,拂了阖家的面子。)
                (千古大罪,连枷太沉,我背不起的。)
                (他走了。)
                (阿耶从不打我,我的屁股却开始痛,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抽抽噎噎地哭,委屈坏了,嘤嘤呜呜的,不敢放声,早春的鸟雀比我聒噪,它们不乐意搭理我,仍旧站在扶桑枝头,自顾唱它们的曲儿。)
                (许久了,我哭累了,鼻子也塞。日光影来,我挪一挪步子,它贴着我,把我逼进稀落落的荫蔽。我很爱惜这张皮囊,把自己缩成一细条,直挺挺地杵着,站在一丁点儿不被春阳炙烤的方寸里,畏手畏脚。)
                (我捏着裙褶,一扒拉、一扒拉,想掸净爬树沾来的灰,间或抽一抽鼻子,揉一揉眼。他回来了,带着将午的惠风,声仍沉着。)
                知道了。(我飞快抬头,瘪瘪嘴,又掉了两颗金豆子,齉着嗓子,软乎乎的。)您别叫我爹来……我,我不爬树了。也不摘您的花儿了。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18-12-24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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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姜显偲
                  自监国到如今,罢却每日练剑的习惯,一日里总有半日余坐着,惫懒却熬人,我心疑身子不如以前精神,陪她站了一会儿子,便想寻个地儿歇息。然前无廊,后无庭,我撩开袍,只得在盘踞的树根处大剌剌坐下来,抬眼瞧见她瑟缩在荫蔽,可怜兮兮,脸和衣服都脏了,像只狸花。
                  我冲她伸手,于身侧挪了方寸坐席给她备着。
                  “过来。”
                  她不吱声也不动,抽嗒出两声气音。我不由抬高了声。
                  “过来。”
                  幸好,这回知道听话了。我同她排坐,半晌无话,纳罕李问行躲懒去了哪,又或是走岔了路。我侧过首,瞅见她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
                  气尽消了。
                  思㤔一二,开口。
                  “摘花可以。爬树,不行。”
                  “旁人不苛责你,更不会呲讽你,他们只会借着由头,议论长信殿,议论朕。”
                  尚未入主东宫,朝堂上为立储沸然,翻来覆去话里话外,不外乎说我非嫡非长,世族孱弱。尽管如今山河更迭,可仍有些闲话,匿在暗处,眈眈而伺机。
                  “太后说你聪慧,朕姑且一信。这样的话,朕以后,不会说第二次。”
                  说话时,观的是残冬衰败之景,身侧她有否颌首,不在我眼界中,又一阵耳根清静,我抬起手肘,攘她一把。
                  “为什么摘这花,朕瞧着,没什么特别。”
                  @买沧海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12-24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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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啊,晓得啦。
                    (我乖乖答,揪起裙摆,捻了捻,低垂一点儿脑袋。朱曦毫不吝啬,朝风伸手,就能讨来一星半片跳跃的朝光,诱我与它嬉闹。我属实没有这个闲情,拢袖于臂,探出半截胳膊——那儿空落落的,许久前,跌碎了一水儿翠色,所剩的,只有一圈白馥馥的脂肉。)
                    (往前是珠镯,往后是物议。)
                    (收回胳臂。)往后不会了,陛下。
                    (头顶天光,脚下云影,身侧是草木树石、天造地设。手握天工的统治者,我与他偕坐,那位置只分出一小半予我——天下都是他的,风物与我亦然。我没什么力气笑,亦不明白如何开口,闻不见龙涎的气味,但知道那是他的声势。这声势攘一攘我,叫我品它,于是我品了,幽微一股蜃气楼台的余烈。)
                    它红得多好看呀,我想要它。(我注视一朵花,向它投去缠绵悱恻的、情人的眼波。再用情人的音色,吟一句神乐歌。)您听过吧?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18-12-24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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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 姜显偲
                      “嗯。”
                      女人读过书,是好事。薛冀总还是有两把刷子,不至于把儿女教成笨蛋。虽然他的发妻,差我的发妻一大截——从前听说过,他妻子在家里头舞刀弄枪,今儿得见薛小娘子爬树的英姿,便可肖想些许。
                      想也知道,薛小娘子言传于谁。
                      我有点儿想笑。
                      “诗词气韵挺好,”我站起身,“朕为男儿,于草木不精,方知这是扶桑。”
                      姜显侑比我更通晓这些。我素爱轩宏之物,他更细心,草木纤萤,泰半叫得出名字,乐于向我传教。可我从前,不爱听他的传授。
                      姜显侑,挺久没烦我了,书信也减。许是茫茫天地间,有引他向往的神迹,又或是,结交了新的兄友。
                      扬首以迎曦阳,澄练之下,枝头颤颤巍巍的红花,招惹我。我撩开袍,步薛小娘子的后路——窜上去,惊走鸟雀,摘取艳艳一捧,一气呵成,再跃下,矮身亲拂衣上尘。
                      掌中风物,我无甚兴致把赏。
                      “给,拿着玩去吧。”
                      往她怀里头一塞,我撒开手,面色如常。
                      “别跟别人说,是朕摘的。”
                      @买沧海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18-12-25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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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繁槿满树,择取第一支,教我抱个满怀,没有馥郁幽风,沾襟落袖,只是捎带一点龙涎香,做个时宜的庄严宝相——那是花神的品格:硕舒而无香,日光所烁,疑若焰生;飞升金毕逋,盘蜿而下屈,上高至天,下通三泉。我很喜欢它,于是乐颠颠地,自顾笑起来,爱惜拢着,一点头。)
                        谢谢您!
                        日出,下浴于汤谷,上拂其扶桑,爰始而登,照曜四方。(一壁道,一壁使极细的力,拨一拨花冠,抬眼看他。)扶桑是神树,您现在认得了——能和神树一块儿保佑我吗?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8-12-25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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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东君|俏倬82|月影台 ☰
                          (我一抖擞,苦着脸,近处的神树,怀里的花,李问行的茶,皆一副耷拉脑袋的蔫模样。卖乖全没用处,姑姑要倒霉,我也要倒霉。便很是气咻咻的,要把他折的扶桑弃置——舍不得——只能耷拉一下嘴角,泄了气。)
                          哼。(鼓了鼓腮,拧头就走,斜一眼扶桑。)伤心地。


                          IP属地:广西来自iPhone客户端20楼2019-01-02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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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9-01-19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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