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鹤唳——故事很短，却又很好笑。）
（缺缺在我身后，我微一驻足，她便紧跟着停下来，左顾右盼，仿佛是在找寻我为何而留。或许这便也是“风声鹤唳”）
（我自认为有趣，于是面上一点笑意不曾弯下。）读书，缺缺。（极为郑重的告诉她。）我们要去读书。
（听，风也在笑我。）

【这些日子，给公主家里的几个小主子开蒙，倒是日日都往公主府里去。四格格倒是渐大，也可上学堂了。五格格六格格也开始学认字描红。公主与靖瞻倒是极好，虽说靖瞻有些不着调，好似说过他一次之后两人倒好了，又有了六格格，家里孩子越来越多，也是更好。横竖五爷不在家，便闲来无事就去公主府给孩子们启蒙，倒也极好。】

（上善若水。）
（我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名字：上善。念在唇齿间，便有了温柔的味道。我想，或许从前，真的有温柔的女子，曾叫过这个名字。）
（上善——当她念起自己的名字时，是否也会觉得温柔呢？）嗳？（因为一阵风，所以我侧过了身去躲，这便瞧见了福晋。）您也来这儿？女学？

【却是路过女学，我是没有上过女学的，倒是大丫头如今在这儿学着，这女学仿佛教得极好，如今大丫头也会做饭，时不时做些东西来孝敬父母，我也爱这一番，所以路过便驻足看了看，谁知却看见罗岳家那小姑娘，听她问话，便摇头笑道】
我都这般大了，如何能跟你们小姑娘挤一个地方？我是去给我侄孙女开蒙，路过此处罢了，再过上几年，那两个孩子或者也要来此处了。

是这样。
（清越的声音后，唇间含着一点笑，盈盈顾盼。）我甚少来此。
（因为不必要——女学，虽不陌生，却诚然是个让人感到陌生的地方。）往日里，都是与家中姊妹一起。（而今日，是为了缺缺。）
（或者说，是为了让缺缺知道，其实读书，并不分所处的地方，也不分与谁一起。）

【我是未上过女学的人，所有学识，都是父母所授。我父当世名儒，入了国子监教学，人素来方正。我却因此也多些端方，少些韵致，好在夫君却喜我如此，若非这般，只怕做亲之时，还要吃些苦头才是。却是想得远了，故而问道】
却不知这女学是几日上课一次，都学些什么？我从未上过女学，也未曾问过，姑娘可否赐教？
【人于未知之事，总是要好奇不已，我便也是如此了。】

若当了真——（我这样说。）
自然是日日皆来。（小巧的下颌一扬，眼神迷迷蒙蒙间，似乎能窥见风的影子。）若不当真。
（一笑。）几日一回都可。（我又看见了上善。）若是我。（我有意顿了一声，又继续道来。）若是我，其实这四个字便足以。（上善若水。）
（于我来说，便足够了。）

【听着倒是笑了，这般随性，倒如图娅的性子。想来也是受家中宠爱的人儿，才有这般的随性。若是图娅要来女学，只怕我会让她谨守规矩，却少些乐趣吧？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这孩子们，又是否会因此少了许多童年？这却是个疑惑了，也不多言，只轻轻笑】
我却是羡慕的，我从未有过这般随性而为的时日。

（我并不欲继续守在这儿。）
（可世事无常——或许便可以用在此时此景。我想，我本便该经历这样的故事。人人皆有选择，我为了她而选择停留，这是我的意愿。）
（或者说，是意愿对意愿的臣服。）为什么？（风还未停。）
（风不该停。）
（莫非，只是因为我自由过了火，而并非人人如此么？）

【为什么？许是家教本就森严，然后随父入了京城，选秀入了宫，又是十二年规矩垫着的岁月，仿佛是嫁到阿鲁特府之后，方有着格外舒心而不须多想的岁月。从来都是温柔娴雅的性子，便也被娇宠出了一丝骄纵，便是想到，也要笑出来。只淡淡说道】
家规、宫规，我都已领教，倒是嫁了人，做了福晋，倒有随性的机会了。

（风停了——像是攀在我耳边，正静静聆听。）
（于是我很清楚的听见那个字。不陌生，却又十分遥远。）是福晋值得。
（我并不会惧怕紫禁城。那一座城池虽威严，却亦是人垒起的红墙，更何况那檐下，尚有我罗岳的血脉。）
（只是我不惧，亦不爱。想来，只不过是没有必要罢了。）
（何必呢？）

【宫里的日子，仿佛已经是随风而去了，仿佛我如今的手艺与多少习惯，都是在宫里练就的，因为入宫，我学得多少东西，都是应庆幸，我是一个在宫里长大的人吧。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将事情做得这般妥帖？这般如花的年纪，也许也要往紫禁城一行，只不知是一时还是一世了。便颔首告辞，各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