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经数年，何为心酸？
1933年
张副官，我听说今年长沙城外的海棠花开得颇为好看，你可否带我去瞧瞧？
1934年
张副官，佛爷病重，你和八爷带着夫人去东北张家寻其办法医治。一去便数月，望你能赶在今年海棠盛开前回来，我们一起去赏那昨年还没来得及赏的海棠花。
1935年
张副官，我再也不能同你去赏那初开的海棠花了。
1936年
张副官，听这狱司说这狱外的的海棠树开花了，我多想去瞧瞧……
1937年
张副官，一晃数载，你可否了了我的心愿，陪我赏一次海棠花。

2018年·秋
林如若早已大学毕业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她离开自己多年的故居，选择在长沙生活和工作。因为，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他离自己并没有那么远。跨过时间的距离和年代的间隔，他们至少还在同一个地方生活过…
已到黄昏时分，林如若脱下满是消毒水味的白大褂，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和值班医生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此时的长沙已开始慢慢进入冬季，一到晚上便愈加冷了起来，林如若将衣服裹紧了些，独自走在霓虹闪烁的街头，看着如今的长沙如此繁华，想着，若是他在该有多好…这可是当年他拼死捍卫的土地啊！现已变得如此之美，他竟没能亲眼看看，只留下自己一个人赏这万千繁华……
林如若现走回家的这段路绕了许多，要比从前那段路多花一个小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这条路上每个站台上都有一张极像他的人的海报吧，她安慰自己。
林如若坐在公交站台上，借着路边微弱的光从包里掏出一本看似有些泛旧的书，书角已经被磨的有些变薄微微卷了起来，看得出来它经常被人翻阅。《老九门》三字生生地闯入她的视线，她翻了一翻，将一张照片从书中取出。只见照片中的男子身着民国年间的军装，帽檐上还印有青天白日的图案，身姿挺拔，眉眼修长目光如炬。正巧，照片中的男子同这站台海报上的明星长得一般无二…
不知何时，林如若的眼中已泛起了泪光。
此时街头吹起了风，不是很大，但还是有些许凉意。林如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收起照片和书正欲要走，视线却停留在了马路对面的一家旅馆上面。整个旅馆的样式都与民国年间的一般，和旁边的店铺挨在一起倒显得格外突兀。
林如若见此，骤然睁大了眼睛喃喃道：“无名旅馆…”
她有些失神。
真的是无名旅馆…真的…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的耳边骤然回想起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她和他的笑声。
“张副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孤单吗？”
“我平时都不怎么回来，倒也不觉得。”
“可是，如果你以后要回来自己一个人住再怎么着也有点二冷清。要我说，你也是该找个人回来给你这房子添点热闹气儿了。”
“那你就在这住下吧”
“咦，张副官为何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因为…再雇人帮我看管这房子倒也麻烦，林小姐正好合适。”
“你…你个呆子！”

故事的开头还得从1933年长沙城内的那一夜开始说起。
“砰砰砰”枪声回荡在长沙城内空荡荡的大街上，似如阎王收魂时的贪婪嘶嚎。
林如若踉踉跄跄地跑在枪林弹雨中，身后一群身着粗布衣裳的男子跟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她吓得几次摔倒在地，膝盖，手肘无一不弄得伤痕累累，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使她浑身一个哆嗦。
真的要丧命于此吗？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这时的中国可谓硝烟弥漫，内忧外患，各个地域民不聊生，若要杀死一个人也太容易了……
”砰”又是一枪。
林如若一惊，只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人便扑倒在地。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腿部钻心的疼，鲜血不断从弹孔中往地外涌出…
微风在地上打着旋儿，将地上零散的报纸吹得乱飞。林如若捂住伤口，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滴在地上红似朱砂。她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着。
初春的长沙还是冷的，林如若又受了伤，浑身便更不自在起来，她痛得倚在街边商铺门口的红漆石柱上，冷汗如涌，将她浑身衣裳浸透，想要张口呼救却发不出声，眼前一阵阵晕眩发黑。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朝商铺边的巷口里一拉，林如若便一个踉跄地跌进了一个身着军装的俊美男人怀里。
巷子里的灯光昏暗，从水管缝里浸出的水滴在地上嗒嗒作响。林如若不知是自己头脑发昏产生的错觉，还是刚才对她穷追不舍的那群小丘八停了手，只感觉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整个世界竟变得安静起来。她仰起头，只见那护住她的男子被巷子中灯光照映的轮廓，像是被镶上了金边，是那么好看…
从今日一早起来，她便经历了最初的惊慌和无助…就因为进了一家各处都弥漫着神秘气息的旅馆，她便回到了距自己身处的时代有半个多世纪的1933年的长沙，有九门提督的长沙。因为无意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便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她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最终伴随着腿上传来的剧痛昏厥了过去…

林如若在来到这时的长沙城之前，有关这个时代的繁华是被圈在家中黑匣子里的书中的。伴着梅雨季节的不定时发作，那时常放在黑匣子中的《老九门》一书中的内容随着这梅雨一同显得格外惹人伤感。
她喜欢这本书，喜欢这本书中所言的种种，以至于到它要制作成电视剧时便开心得忘了形。好容易有了机会去拍摄地看看，却因寻其酒店无果误打误撞进入了一个名叫“无名旅馆”的地方。
而后，到了1933年的长沙城，一个许多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有九门提督的长沙。
她不知是欣喜还是害怕或是无奈，她只知道一切皆成荒唐。穿越半个多世纪，穿越现实和戏剧，她尝试过去找寻办法回到21世纪，可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样，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面对这一荒唐的事，她拒绝了过渡，选择了轻描淡写的忽略。
林如若自来到长沙城便一直在通泰码头凑合歇着，那里堆放的货物众多，以便她不被别人发现，还可以帮她挡挡夜晚吹来的冷风。
中国这时本就不太平，近来长沙城又来了日本人，弄得满城风雨，不凑巧的是，林如若却在码头看见了那从陕西来的自称梁一刀的一行人。她本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运送货物，可不料中途来了一个身着洋装的女人对梁一刀说着“矿山”。
自然，林如若知道他们的干的勾当。他们所说的矿山从清朝开始开采，到民国前期被日本人收购，这座矿山中藏有一座古墓，其中有许多秘密，当时鸠山美志还因这座古墓向上级写了一份十六篇的报告。看这时的情形，日本人还在打古墓的主意，不惜与梁一刀合作。
她深知这梁一刀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前些月来到这长沙城便为非作歹，对百姓强取豪夺还真当自己是个大爷了。如今与这日本人串通倒也不怎么意外。
她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正欲要走之时便被梁一刀的人发现，被追杀至长沙大街，身负重伤，最后一眼瞧见的只不过一俊美脸庞……

长沙，世民医院。
正直半夜，医院大厅里只有军靴有节奏地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值班护士闻声赶来，只见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军官抱着一位满身是伤的女子快速走向自己，神情微肃道：“她的大腿处受了枪伤，血暂时止住了，现在必须马上处理。快！”
护士闻此有些手足无措，在原地愣了半秒才缓过神来，急忙将医生和其他护士叫来。顿时，大厅里聚满了医生和护士，全然不同于几分钟前的样子。随后，林如若便被推进了手术室…

超级喜欢这张小副官的图啊

自那日林如若醒来，张日山来看望她之后，过了半月也没见着张日山的身影。
最近长沙城里有关梁一刀的事情穿得沸沸扬扬，林如若也从旁人那里听闻了许多。
都说张副官跟着佛爷学了许多本事，倒也不负其名。
傍晚小护士们忙完都跑去了林如若的病房。
林如若见她们一来，瞬间喜笑眉舒。
自从她来了这医院之后，觉着无聊，便和那些小护士们说起了些耐人寻味的小故事，没想到她们还真喜欢听，便每日都来她的病房听听她讲，所以越发起兴，乐此不疲。这样一来，倒也消磨了她不少无聊的时光。
果然，今天这些小护士们又来了，还挣问着她又要讲些什么有趣的故事。
林如若看着她们卖着关子说到：“你们知道齐天大圣孙悟空和紫霞仙子的故事吗？”
见她们齐刷刷地摇了头，林如若满意地笑了笑道：“这就对了！据说啊，这齐天大圣孙悟空有着通天的本领……”
随后，林如若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小护士们也听得发痴。正要讲到结局时，林如若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
小护士们见此，便一直催促。
林如若满意地笑了笑道：“这至尊宝若戴上金箍就不能爱紫霞仙子，可若不戴就救不了紫霞仙子，最后…”
还没待林如若讲完，“咔嚓”病房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林如若随声望去，只见张日山迎着阳光走了进来。
周围的小护士见状，连忙起身，给林如若使了个眼色便慌忙跑出了病房。
“你怎么来了…”林如若问道。

张日山淡淡的回：“看看你恢复得如何”
林如若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撕扯感猛地传来，强装镇定地说道：“自然是快好了，过不了几天便能下地走路了”
张日山走近林如若，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既然恢复的不错，那小姐你可否跟我说说你为何会那么巧的发现梁一刀和日本人勾结，又那么巧的在我带兵去捉他们的时候被他们追杀，被我所救？”张日山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林如若：“我也查不到你的任何信息。”
林如若的心里突然一动，不敢直视张日山的眼睛：“我就是碰巧…碰巧…”
张日山眉毛高扬，逼近林如若直至墙角：“真是碰巧？”
林如若牵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碰巧…”
张日山蹙起眉头，他一向对与日本人勾结的人恨之入骨，虽说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姑娘，单并不能排除她是否与日本人勾结，于是像从前审犯人那般，掏出腰间的枪对着林如若喝到：“说！”
林如若吓得一激灵，可她是在没有别的说辞。说自己是21世纪来的?换做是她自己也不信，可看张日山这架势，定要问出个缘由的，便心生一计，心一横拉下遮住脸的被子大声说道：“因为我仰慕张副官！”
张日山闻言，心里一颤愣在原地。
林如若见张日山这个模样，倒是应了小说里的性格，遇到感情的事情就不知所措，照八爷的话说，就是个愣头青，可在自己眼里却是是喜欢得紧。林如若犹豫了片刻，扯下被子，露出两只眼睛，弱弱的解释：“张副官，我当真没有别的意思，你再问也是一样的回答…”
张日山脸红到耳根子，将枪别入腰间，不知所措。不一会儿冷静下来正色道：“张某一介武夫，不知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林如若看着张日山，眼睛亮晶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张日山在军营里度过，自然不懂感情之事，如今碰到也不知如何应对。他看向林如若，回想起她被追杀的那晚，眼神里的无助和绝望，缓缓开口：“你的身份我会查清，今天的事多有冒犯。”随即转身欲走。
林如若叫住他：“张副官，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如今能苟且偷生于此已是万幸，我没有与日本人勾结，我也不会与日本人勾结。我的命是你救的，自然不会骗你分毫。”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我叫林如若。”
张日山回头，思量了片刻，脸上毫无波澜：“我过几日再来看你。”便走出了房门。
林如若看着张日山的背影，淡淡一笑。自己又何尝不是真的仰慕与他呢？为了他去到横店，误打误撞进了一个旅馆来到这个世界，挨了枪子儿，见到了他。这一切好像都一场梦，一场让她如愿见到张日山的美梦。

三日后，张日山便来了。
林如若心中一喜，几乎要欢呼雀跃。
张日山见林如若这般模样缓缓道：“林小姐这般开心，不知今天是要出院吧？”
林如若心里“咯噔”一声，如今在这长沙城内，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该往何处去？
林如若试探着问：“你就不管我了？”
张日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颔首示意。
林如若苦笑；“张副官，我在长沙城里真的无处可去，要不你看在当初救过我的份上，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次？”
张日山表情冷冷的：“林小姐，恕张某无能为力”
不等林如若多说转身要走，林如若心中急切。若张日山今日真的不管她了，自己恐怕又要去通泰码头凑活。一没身份二没钱，哪天死路边上恐怕都没人过问。随即拉住张日山的手，脱口而出：“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收留我！”
林如若坐在车内不曾言语，她不知张日山要将她带到何处去。莫不是要将她带到军营地牢里严加审问她的来历？林如若想到这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张日山，欲言又止。
张日山见林如若这般如坐针毡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便也没有发话，就这样任由林如若紧张了一路。
车子开进了一座府邸，林如若下了车才放宽了心，她看向张日山：“张副官这是你的府上？”
张日山“嗯”了一声
林如若看了看这偌大的洋房，不禁感叹一番，好奇地问道：“张副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觉得孤单吗？”
张日山表情冷冷的：“我平时都不怎么回来，倒也不觉得。”
林如若听了，似是找到了先机，眼睛一亮：“可是，如果你以后要回来自己一个人住再怎么着也有点儿冷清。要我说，你也是该找个人回来给你这房子添点热闹气儿了。”
张日山看着眼前的林如若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张日山背着手，若有所思：“那你就在这住下吧”
林如若看张日山这般模样，有些奇怪：“咦，张副官为何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
张日山关上车门从林如若身边掠过，直径走向院内：“因为…再雇人帮我看管这房子倒也麻烦，林小姐正好合适。”
林如若意兴阑珊：“你…你个呆子！”
张日山将林如若安顿在了张府，吩咐了一位名叫小桃的丫鬟照顾林如若便回了军营。
林如若收拾了一番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小桃才来将她叫醒。
林如若还有些许困意便向小桃问到：“副官回来了吗？”
小桃将你扶起，笑着说道：“夫人，副官一般都不回来吃晚饭的。”
林如若闻言，差点儿喘不上气。她才来到张府怎么突然成了张家夫人了？便反问道：夫人？”
见林如若的反应，小桃笑得更甜了：“对呀，这府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你是我们未来的夫人！副官将你带了回来，让我们定要好好待你，不得有误，所以都认定你是我们的夫人了。厨房的张婶儿还说……”
林如若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小桃“扑哧”笑了，觉得她很是可爱：“小桃，我真不是你们的夫人！”
小桃笑盈盈的说道：“嗯…都差不多！”
说罢，便服侍林如若去餐厅吃饭。

这几天过得都寡淡无味。
林如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想起了张日山之前的话“我平时都不怎么回来”，起初本以为他是说说而已，现如今还真是那般，林如若不禁有些失落。
林如若是在无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一旁的小桃说道：“小桃，我们出去逛逛。”
长沙城现如今还是初春，风打在身上还有些许冷，小桃去卧室拿了件披风给林如若披上。
林如若还真与其他府上的小姐不一样，出了门便来了兴致，带着小桃不是买糖炒板栗就是买糖葫芦的，索性看到了吃的便买一份，还不忘让小桃别客气，放放心心的吃。
小桃提着大包小包，手里拨着板栗笑盈盈的说道：“夫人，您真好，我都好久没吃过糖炒栗子了。”
林如若笑，把自己剥好的栗子递进小桃的嘴里：“以后跟着我，天天带你吃好吃的！”
小桃嘟囔着嘴：“我就知道，夫人你最好了！”
话毕，只见一个丫鬟搀着一位手拿票券的夫人，急匆匆地从林如若的身旁跑过，将林如若撞到在地。
林如若被这么一撞，手中的栗子撒了一地，皱了皱眉，很是可惜这一地的糖炒栗子。
小桃连忙将林如若搀扶起来向两人喊道：“要看二爷的戏早些出门不就好了？现在迟了急匆匆跑去还不一定入的了梨园，况且还撞了我家夫人！”
林如若一听“二爷”，心里一紧，便将刚刚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二爷？”
小桃回道：“对呀，二爷就是二月红…”
小桃回答她，林如若倒是一句也听不下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这几日浑浑噩噩地过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处在1933年有九门提督的长沙，而刚才的一声“二爷”彻底将她拉回现实。
从这一年起，九门乃至整个长沙城都将经历一场场腥风血雨。
林如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回过神来，小桃正说道：“红夫人身子近来不好，这几日又咳嗽得厉害，二爷都好几天没唱戏了，今日才登台。”
丫头身体不好林如若自然知道，可她的病在林如若眼里并非不治之症，但最后丫头的死却因为毒船上的簪子，这一切林如若想来都有些心痛。林如若看向刚刚那夫人和丫鬟跑去的方向，二月红抱着丫头在长沙城街上痛哭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林如若蹙眉，她不愿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如若皱了皱眉，对小桃说道：“去红府。”

红府位于城南，相对于城中要清净得多，由于世道不太平，大门紧闭。林如若望着红府喃喃道：“这也太气派了吧，活脱脱的高门大户。”
小桃扯了扯林如若的衣角：“夫人，咱们小张府也不差呀…”
现在看来，小张府是不差，但换做是21世纪那就不稀奇了，谁家的别墅不长这样，倒是这府邸才是别具一格。林如若心想。
林如若走上台阶：“小桃，这能一样吗？小张府是英式建设，而这红府是正儿八经的中国风建筑。建房的木材，雕文都是一绝的。嗯…往后100年你就知道了，到底哪个更值钱。”
小桃跟上林如若的脚步，一脸疑惑：“往后100年…”
林如若停在门口，拍了拍小桃的肩，笑着道：“傻小桃，咱们先不说这个了，见红夫人才是要紧的。”
小桃授意，去敲红府的门。
来开门的是红府的管家，身着一件紫色大褂，来时上下打量了林如若一番，正色道：“请问小姐是？”
林如若淡淡一笑：“我是小张府的林如若，今日来拜访红夫人。”
管家愣了愣，看了看一旁的小桃，又回头看了看府内，半晌才回答：“林小姐，没有二爷的招呼小的实在不能放您进来，您体谅体谅。”
林如若有些为难：“先生，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找红夫人实在是有要紧事要说。”
管家蹙眉：“林小姐，如今世道乱，二爷嘱咐了要处处留意。二爷下的规矩，我们不敢违抗，您多担待。”
说罢，合上大门。
小桃欲要阻止，林如若拦住她：“眼下这情形，他会这样说也正常不过，别为难他了。”
二爷视丫头如命，这一点林如若深有体会，不然他就不会将棺材抬高一寸，也不会在丫头过世后未再娶亲。现如今长沙城内又进了日本人，多加防范也是应当的，可她要进红府也更是难上加难。找张日山帮忙他肯定不会同意，林如若看了看红府的建设，若有所思，冲小桃笑了笑：“小桃，红府这么大，怎么着都有一处隐蔽的后门吧？”
小桃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口道：“夫人是想翻墙？！”

上树捉鸟下河摸鱼这种事林如若做的还真不少。从前在杭州，她一直住在机关大院里，里面的小孩儿不少，林如若自是与他们疯惯了，里面的树没一棵是她没有爬过的，如今这区区围墙倒是难不倒她。
小桃将林如若领到红府后院墙边，嘴上还劝阻道：“夫人，这样太危险了...”
林如若心底已做了决定，绝不会轻易放弃，她挽起袖子，搬来了好几个石头，垒了个小石堆，踩上去试了试，看向一旁的小桃：“小桃，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小桃神色紧张，抱着林如若的大腿，生怕她摔着：“夫人，这样真的太危险了，要是摔下去肯定会伤的不轻，要不先回去，等副官回来了再好好商议？”
林如若闻言，料定小桃是不敢上去了，便自顾自地攀上墙：“小桃，张日山从来都是没日没夜地待在军营，等他回家都猴年马月了。”说罢，找了一处趁手的地方：“小桃，使点劲儿将我托上去。”
小桃照做。一用力林如若顺手就攀了上去坐在墙上，她回头看着墙下的小桃笑了笑：“你就在下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别担心啊。”
“谁！”
一声暴喝率先截断了小桃的回答，林如若一个不留神，生生摔进了红府院内。
林如若不知所以，艰难的撑起身子，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哪是别人，分明就是那整日整夜都不着家的张日山！
定睛一看，张日山的旁边还有两位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点缀大红勾线，眉眼尽显干净温柔。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衫，面容俊秀随和。
林如若怔怔地望着那两个年轻公子，又看了一眼张日山，她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自己丢尽了脸面，一脸羞窘的望着张日山：“张副官，你几日都没回家，原来在这儿啊...”
纵使有千般说辞，今日她从墙上掉下来，还被抓个正着，那也说不清了。现如今张日山面无表情，再怎么着都能看出他的不悦。
一时间没了声，林如若尴尬得想要起身，不料方才摔得太狠，膝盖处钻心的疼，强撑了半天也起不来。
红色长衫的男人有所动人，看向一旁的张日山：“张副官，这......”
白衫男人圆场，缓缓开口：“副官，我先带八爷去花厅候着，佛爷交代的事待会而再议。”
八爷？！这样看来，那白衫男人就是二月红，二爷了？！林如若心中一颤。老九门中所说的二月红温润如玉，这一看来的确如此，齐八爷精通奇门八算，长得这幅英俊的模样倒是与身份，穿着有些不符。“佛爷交代的事”林如若也能猜到一二，大致应是下矿山，同时也意味着她能救丫头的时日无多。
齐八爷还想说些什么，实在觉得有些不妥，便不再言语，跟着二爷走出了后院。
林如若怔怔地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出了神，以至于张日山都走到了她身边也没察觉。
直到一道清越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为何来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