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地下酒吧叫psyche。
绚烂的灯光,摇曳的高脚杯,或殷红或金黄的液体在精致杯子里晃动。略带稚气的少女们穿着性感的衣裙在舞池里热舞,尚且青涩的少年们故作镇定地搭讪,想要尝尝那甜美的唇。
走下楼梯,转弯,便到了一个小隔间。
十几个少年少女围成一圈,谈笑中带着青春特有的朝气与轻狂。坐在沙发最中间的少年穿着背带裤,举起高脚杯嘟囔着“我还能喝”。
酒过三巡。
墨多多这人不能喝酒,不是说他酒品恶劣,是他一喝酒就破功。拉着人谈天说地东扯西扯,谁在身边就是谁,掏心掏肺,诚恳得吓人。
殷灵认识他没几年,从没见过他这一面,摆座次的时候警惕性不足,被抓了个正着。两人平时也不怎么亲近,此刻却勾肩搭背,唇角贴着耳畔,看得唐晓翼直皱眉。
尧婷婷从沙发那端看过来,笑着用酒杯敲敲茶几,顺便为殷灵解个围,“多多和你说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呗。”
墨多多是真的醉了,被殷灵用力地扒拉开搭在肩上的手后就身子一蜷,软趴趴地倒在沙发上。
殷灵如释重负,也有了调侃的心情。她笑着抬起脸来,脸颊带着醉酒的红晕,“墨大侦探说啊——”她扬起一只手指,眼含笑意,“他说啊,他有喜欢的——男人了!”
事实上,墨多多虽然头昏得几乎动弹不得,神智倒还算清醒。他抬起胳膊压在额头上,心里把殷灵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虽然众人都喝多了,但依旧敏锐地捕捉到“男人”这个词。于是大家齐心协力,同仇敌忾,逮着墨多多把他灌到吐。
最后是唐欣蹲在墨多多面前,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多多,”声音甜,笑容也甜,“你到底喜欢谁呀?”
墨多多好像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不是睫毛偶尔动两下,简直让人以为他睡着了。唐欣见他不出声只好作罢,看着他被灌得蜷在一旁小猫一般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她端了杯水来,“要不要喝?”
“喝。”墨多多可怜兮兮地说。
唐欣:“……”
醉成这样了还鬼精鬼精的,该说的胡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吐。
唐欣恨恨地掐他的脸,不一会儿便感到自家哥哥警告的目光如影随形。
·
被唐晓翼用温热的毛巾擦过脸,墨多多感觉清醒了几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随手把手机放到沙发上,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手间想洗把脸。尧婷婷无意一瞟亮着的屏幕,眼睛也亮了起来。
手机锁屏壁纸是一张照片,上面有两个人在拥吻。稍矮的那个一头黑发穿着背带裤,一看便知是墨多多。稍高的那个占有欲十足地搂着他的腰,却因手机锁屏而模糊了面容。
尧婷婷趴在殷灵肩上悄声说了什么,两个女孩咯咯笑了起来,虽然美如画却让人脊背生寒。
“多多,你这就不厚道了。”殷灵朝他的方向喊道,同时举起了手机。
走到门口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不高兴地跑开了,临走前甩下一句。
“想知道就拿自己生日试,谁解开了就是谁喽。”
·
于是真的开始传阅。
扶幽颤颤巍巍地点着屏幕,直到显示密码错误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尧婷婷随手按了几个数字,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殷灵爽快地输入生日,拿起依旧锁屏的手机向众人晃了晃。
手机被传到下一个人手里,是唐晓翼。
他捣鼓一阵,举起手机。
“不是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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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被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人解开密码。大家面面相觑。
到底是谁?
唐晓翼站起身,拿起手机翩然一笑。
“你们接着玩吧,我去吧手机还给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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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晓翼独自行走在昏暗的走廊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他刚才试的是0401,墨多多的生日。他犹豫了片刻,输入了0312。
啪嗒一声,手机解锁了,他眼角微弯染上三分笑意。
锁屏壁纸清晰地显现出来——稍高的少年将另一人拥在怀里,将他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整个锁住。另一个仰着头,眼瞳里映着两点灯光,漆黑的瞳仁中光盈盈的,表情认真,简直偏向于纯真了,让人尝过一次,就能食髓知味地惦念上。
突然听见一声别扭却故作冷静的轻咳,是那人略带清稚的声线。
就好像冬季的雪覆盖了整片大地,你从被窝里冒出脑袋,房间被小火炉的光映得暖黄,煮在火炉上的茶咕噜咕噜几近沸腾。你家又香又软的猫跃进你的怀里,咪呜咪呜发出几声微咪。
痒。
痒得心尖都颤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抬眸向前望去,墨多多站在走廊的尽头,双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扬起脸向着他微笑,眼眸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别看了,”他轻轻地说,“要不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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