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⒈oO‰_雯唲"】半朵雏菊

菊，是高洁淡雅的象徵。  
　　不偏爱菊，惟爱小白菊，那大概也叫小雏菊吧。 
　　“半朵，半朵，你为什麼是半朵雏菊，而不是一朵？”洗澡的鱼问。  
　　洗澡的鱼是我的校园网友，大我三届。我初二，他高二。  
　　我常常会把自己的文字帖在校园论坛上，洗澡的鱼说他喜欢我的文字，然后总会像个小屁孩一样黏著我，我的每一篇文章，他都是第一个读者。  
　　“我曾经在校报上发表过一首叫做《半朵雏菊》的诗歌，大家都很喜欢，所以他们都叫我半朵雏菊。”还有一点，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右手掌正有半朵雏菊。凡是看过我手掌的长辈们都惊叹：“半朵雏菊，开在手掌，这孩子的命好哇！”为什麼好？我不知道，只是在后来曾听一位会看手相的老妇人说过：“要是这孩子能找到另一半的雏菊，她以后的人生会像菊花般灿烂。”不过，这些我都没有告诉洗澡的鱼。  
　　“半朵，半朵，我想见你。”洗澡的鱼说。  
　　我关了对话框，站起身，从食柜里拿出一罐咖啡，盛了两勺倒入玻璃杯里，褐色的小粉末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加些热水，用勺子轻轻地搅拌，苦涩的香气慢慢地从杯子里溢出。我拿著咖啡杯踱步在阳台上，侍弄著那一盆小白菊。洁白如玉的花瓣衬托出嫩黄的花蕊，没有一丝玷污，静静地散发著沁心的香气，翡翠绿的叶子上铺了一层细细的灰。我摘下一朵白菊然后回到电脑前。洗澡的鱼的头像在拼命晃动。点击。打开。  
　　洗澡的鱼：可以吗？ 20：21  
　　洗澡的鱼：半朵，你怎麼不说话？ 20：25  
　　洗澡的鱼：半朵，你生气了吗？ 20：27  
　　洗澡的鱼：半朵，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你回话吧。 20：30  
　　洗澡的鱼：半朵？半朵？你下了吗？怎麼不说话？ 20：34  
　　我浅浅一笑，放下咖啡杯，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明。15时。校图书馆三楼。  
　　洗澡的鱼说我说话总是很简练，现在也不例外。 发送出还不到三秒，洗澡的鱼就回覆了：半朵半朵，你真的肯见我吗？太好了！不过，我该怎麼认出你？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说。  
　　“算！你！狠！”洗澡的鱼发过来一张龇牙咧嘴的表情，“不过，我一定会认出你的！”  
　　我莞尔一笑，关了QQ，细细地品嚼著咖啡。很苦。我是喝不惯咖啡的。  
　　他说，半朵，你是我的半朵。

我合上书本，抬腕看了一下手表，2时40分，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20分钟，於是，我把看完的书放回书架上，然后到小卖部买了一瓶菊花茶，回到图书馆时，发现有个男孩子坐在我的位置上。  
　　“这位同学……”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嗨！半朵雏菊。”  
　　“你怎麼知道……”话还没说完，我就突然想起来跟洗澡的鱼的约定：“你就是洗澡的鱼？”  
　　“哈哈，不笨嘛，对得起人民群众。”他笑著站起身，“走，我们到外面去说，别打扰人家。”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紧跟著他，并奇怪的问。  
　　“我们学校还能有多少个身上散发著菊花香的女生呢？”他微微眯起眼睛反问我。  
　　“菊花香？”我觉得奇怪极了，嗅了嗅自己的手臂，纳闷地说：“我身上可没有什麼菊花香呀，你该不会是看《菊花香》学来的吧？”  
　　“大概是你天天去采菊的缘故吧，所以身上也有了菊花香。”他笑了笑说：“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是一次无意地走过你身后的时候，就闻到了菊花香，当时正好是《菊花香》这本小说流行的时期，我也看过这本书，大概小说看多了后头脑发热的缘故吧，我就开始注意你。你总是坐在这个位置，喝著菊花茶，很安静地看书，你的眼睛里是那麼恬静……”  
　　“所以你就调查我，了解我， 然后在网路上假装不认识我，跟我约定见面，别告诉我然后你就说爱上我。”我嬉皮笑脸地接上，“这可是很老套的小说哦，我可不吃这一套。”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注视著我的眼睛说：“你怎麼知道的？”  
　　我吃了一惊，然后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说：“哥们，今天好象不是愚人节哦，别开这麼大的玩笑。”  
　　“我是认真的。”他认真的看著我说，“有一次，我坐在你后面，然后我听见你轻微的啜泣声，原来你一边看书一边哭了，当时我就在想：‘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啊！’说实话，你哭起来的时候也挺美的。还有呢，我注意到你很少笑，而且经常是一个人，你会安静地坐在一个地方出身的想事情，那时你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忧郁。”  
　　“呵呵，你了解得还不少嘛。对了，我还没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  
　　“别说。”他轻轻地捂住我的嘴，“我可不想知道，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吧，你是我的半朵。”  
　　我惊异地看著他。 “我叫李韦振。”然后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说：“半朵，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麼，是拒绝还是接受？其实，说实话，振确实很帅，他有一双漂亮的墨蓝色的眼睛，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他的，确切说，只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  
　　“你现在不回答我也没关系，我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冒昧了点，所以我会给你时间考虑。”振的声音犹如一阵柔柔的风吹过我的耳旁。  
　　  
 他说：“半朵，你要好好惜自己的身体。”  
 我在想，这辈子，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爱我呢？  
　　“半朵！半朵！”振总是喜欢这样叫我，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快乐。

和振的恋爱是在认识他的第三个月，女友们都为我钓到了一个大帅哥而惊叹不已。清澈长吁了一口气说：“书呆子终於开窍了，不用我们担心她会单身了。”那时我就幸福地偎依在振的怀抱里，甜甜地笑。  
　　“半朵，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记吃药拉？”振数了一下帮我包好的药问。  
　　“哎呀！惨了，我今天忙著复习又忘了吃药……振，不要生气嘛……”我可怜兮兮地看著他哀求道。  
　　“小傻瓜！我不会那麼容易生气的。”振给了我一记栗子吃，爱怜地责备我说：“你呀，怎麼总要人操心呀？明知道自己有胃病却经常忘记吃药。”  
　　“振，”我一脸无辜地看著他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知道我有健忘症的拉。”  
　　“乖，答应我，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知道吗？看著你胃痛的样子我也会心痛的。”  
　　我很乖地点了点头。我的胃曾穿过洞，做手术切除了1/3，那件事后振就负责每天督促我吃药，可我经常因为学习而忘记了，为此振操了不少的心。但看著振操心的样子，我心里却如同吃了蜂蜜一样甜，毕竟很少有人这样关心我。  
　　“半朵，在想什麼了呢？”振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在想，你是不是我的半朵雏菊。”我撒了个小谎。  
　　“什麼意思？”  
　　“振，你看我的手。”我伸出右手掌，半朵雏菊灿烂地开放著，“凡是看过我手掌的长辈们都惊叹：‘半朵雏菊，开在手掌，这孩子的命好哇！’为什麼好？我不知道，只是在后来曾听一位会看手相的老妇人说过：‘要是这孩子能找到另一半的雏菊，她以后的人生会像菊花般灿烂。’所以我刚才在想，你对我这麼好，一定是我的另一半雏菊了。振，你的左手给我看一下好吗？”  
　　“一道丑陋的疤而已。”振并没有给我看。  
　　“疤？”  
　　“恩。小时侯的一次玩耍时不小心掉进了猎人布下的陷阱，然后不知怎麼就划伤手掌了。那里人的思想很封建，他们都说这伤疤很邪，因为那个陷阱是设置捕狐狸的。嗳，狐狸精，你知道吧？”振轻描淡写地说。  
　　“这样啊~那我能看看吗？”  
　　“我不是说了吗？‘那里人的思想很封建，他们都说这伤疤很邪，因为那个陷阱是设置捕狐狸的。’我也是那里的人啊。”振坏坏地笑。  
　　“要是真的很邪，我也不介意呀。”我轻轻地抚摸著振左手的手背，“因为 ”我话还没说完，嘴唇就已经被他的嘴唇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全身像触电，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舌尖溜进了我的口，缠耍著我的舌，久久不放。甜甜、嫩嫩，感觉很好，我不想离开。良久，他才放开我，用他那双墨蓝色的眸子看著，手指拂过我的唇，霸道地说：“半朵，你是我的。” 　　　　　  
　　原来，半朵雏菊，真的只有半朵而已。

“她的耳朵已经完全失聪。”医生的话毫无疑问是给我心头重重打上一棒。  
　　失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什麼时候开始，右耳就听不见声音了，接著左耳的听力也大大下降，来医院检查，医生就给我下了这个判决，自然，我是看著医生的嘴唇读懂的。  
　　我是半朵雏菊，确实是半朵了，不完美，我失去了听力。  
　　我再也不能听见振愉快地喊我：“半朵！半朵！”  
　　振说：“半朵，你怎麼可以忧伤呢？”  
　　振说：“半朵，你为什麼不微笑呢？”  
　　振说：“半朵，你为什麼不说话呢？”  
　　振说：“……”  
　　但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有人把手放到我的肩上，转头，看见是振。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在说：“半朵，我在叫你，你没有他听到吗？”  
　　 我的泪“唰”的一下，流淌了下来，振脸上露出焦急地神色，我赶紧擦去泪水，歉意地笑了笑说：“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太专注了。”我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我只能适当地把握音量，使音量不至於过大。振的眼睛里有好多个为什麼。然后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见他一字一句地说：“半朵，你失聪了。”  
　　 泪水再次在脸上蔓延开来。　　 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半朵，不要害怕，你还有我。”  
　　 我轻轻地推开他，说：“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还有，我希望你把我当一个健康人看待，我不要你可怜我，同情我。”  
　　“半朵……半朵……”振的嘴唇一张一合，是在呢喃著我的名字。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什麼也不说地就离开了。  
　　我没有去学手语，但我会随身带一本小小的本子和一支笔。  
　　我依然会去采菊，采菊的地方是在几十公里远的郊外。  
　　东方的天际才微微开始泛白，我已经置身在大片的菊花地中。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轻轻地叹息，撕下一片片的花瓣。那一片片的雏菊花瓣儿，沾著晨曦的露珠，静静地散发著清幽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半朵雏菊，幽静盛开，曾经最美，都已不在。”我看了看手掌中的半朵雏菊，想起了那年老妇人的话，苦笑著说：“我只是半朵雏菊，还奢望什麼菊花般灿烂的人生呢？”  
　　天空开始露出淡蓝色的笑脸。耳畔是一片寂静。  
　　有人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猛地吓了一大跳。回头，除了他还有谁呢？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他说，“你真是一个忧伤的孩子。”  
　　 我无语。  
　　“别那麼忧伤，别那麼悲观，普希金不是说了吗？‘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定，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著未来。’中国不也有一句俗语说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谢谢你的安慰。”我在纸上写，“也许我正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对不起，我……”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微笑给他，然后写下：“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太悲观了而已。”  
　　他看了看我，接过笔，在纸上写：“我喜欢以前的你。虽然你听不到了，但你依然是你，是不会变的。”  
　　我笑了，不再说什麼。  
　　突然，振拍了拍我的肩膀，指著天上的云，我顺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云，惊讶地发现云的形状正像半朵雏菊！  
　　振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半朵雏菊，开在天边；天边开了，半朵雏菊。”  
　　真是一句有趣的话。  
　　“这是你写的。”振说。  
　　是吗？好象是有那麼一点印象。  
　　他又继续写：“半朵雏菊/开在天边/只有半朵/灿烂天空/天边开了/半朵雏菊/不很完美/但却最美/不一定要一朵/半朵也有美丽/不一定要完美/半朵就已足矣。半朵，我说过，你是我的半朵，半朵在我心中没有残缺。”  
　　我的眼睛湿润了。  
原来，半朵雏菊也可以灿烂了一个春天，因为只要开放，就是雏菊。

“半朵，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涵在E-MAIL里写道：“其实我一直知道振的下落。”  
　　 这句话让我怦然心跳，我接著看下去。  
　　“振的失踪其实是去了法国，你不知道吧，他得了一种怪病，必须得动手术才可以，而我们国家的医学技术还不够先进，所以他只能到国外去治疗。由於发病太突然，所以他是在半夜被急救飞机送过去法国的，来不及跟学校说明情况，也来不及跟你告别。振不想让你太担心他，所以他坚决不让我告诉你。他现在正在接受治疗，情况比较稳定，你放心好了。2004-6-25”  
　　“振告诉我，他明天要动手术了，他还问我，拿他的幸福来赌博，值不值得？我反问他：‘如果你没有遇见半朵，你也会这样选择吗？’振微笑地闭上了眼睛。2004-6-29”  
　　 还有一封是6月29日的信，标题是：【This is a cat=^*^=for you ,my ture love】点击。打开。跃入眼前的是一张手掌菊花图，只有半朵，怎麼回事？我迫不及待地看了信。  
　　亲爱的半朵，我的忧伤女孩儿，当你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不知道一切如何。原谅我的隐瞒，因为我不想让你太担心我。  
　　 明天就要动手术了，涵来看过我，我问他：“拿我的幸福来赌博，值不值得？”他反问我：“如果你没有遇见半朵，你也会这样选择吗？”会的，半朵，所以，请不要为我忧伤。  
　　半朵，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我感谢上天赐予了我这麼好的一个女孩，让我懂得了生命的意义。你不知道吧？我也曾对这个世界绝了望，因为病痛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学校的花坛，你就坐在花坛的边缘安静地哭，那时我就在想，这麼可人的一个女孩怎麼能哭呢？后来，我从兄弟们的口中知道你是初二级的菊花冷美人，陈清菊。你的眼里充满了忧伤，即便很快乐，也抹不去的忧伤。只要一看见你，就有一种想保护你的冲动。那时我就在想，要是你做了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好好地呵护你，照顾你，宠爱你。终於上天安排了我们在一起。  
　　半朵，你失聪让你的眼里有多了一份忧愁，看著你忧伤的眼神，我的心痛的几乎要破碎，但你却假装著无所谓，自己偷偷地躲到开满菊花的郊外。你是那麼的倔，连手语也不肯学，也拒绝了我的帮助，你的眼神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野兽，但却又充满了警惕性。那时我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快乐。半朵，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你觉得快乐吗？或许我做得还不够。  
　　看到这里，我的泪水放肆地流淌。  
　　半朵，护士刚刚进来嘱咐我要早点休息，时间也不早了，可我有千言万语想对你说，但现在只能叮嘱一些事情了。  
　　半朵，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有胃病，别忘记吃药了，还有不能吃冷的东西，知道吗？半朵，别再那麼忧伤了，快乐点，知道吗？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朵灿烂的菊花。半朵，你要学会坚强，知道吗？半朵，要记住我对你说过的：‘半朵雏菊，也能灿烂了一个春天。’可是半朵，你能原谅我对你的欺骗吗？半朵，其实我正是你的另一半雏菊，关於那个伤疤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故事，我不想让你知道你的另半朵雏菊正在凋谢，所以选择了欺骗。还有，半朵，我爸妈说了，如果我手术成功了的话我要移民到法国，所以我再也不能看你一眼了。半朵，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半朵，原谅我的离开。但请相信，我对你的心不会变，我对你的爱不会减少，因为只有你才是我的半朵雏菊。  
　　晚安，我的半朵；晚安，我的女孩儿；晚安，我的祖国；晚安，一切的一切，但愿明天的阳光依然灿烂。  
　　振……振……你在哪？我好想你……  
　　振……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  
　　振……我是你的……只属於你一个人的……  
　　我颤抖地打开了最后一封E-MAIL，只有一行字：“或许有些故事我们不需要结局。”  
或许，有些故事我们真的不需要结局，这样才是最美丽的结局。  
（完）

- - 好长阿
没耐心

LZ：
  手抽筋了麼 
硪帮你按摩...

……我都看完了，谢谢楼主。

嗯、谢谢LZ，我从小就喜欢小雏菊，谢谢你让我看到半朵雏菊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