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吞的第一节
1.
钟锦程成年后的第一个愿望是独自旅行。
暮冬,女生一个人提着拉杆箱办完乘机手续后安检,错开出行高峰,桃仙机场的人并不多,她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傍晚那班飞机。登机口的大玻璃窗外,飞机沿助跑线加速后终于徐徐升起,穿过对流层,融入傍晚那片泛着红晕的云层。闭上双眼,感受到有人在身侧轻轻落座,感受到飞机起步逐渐加速,离开地面的瞬间,钟锦程下意识地睁眼,身旁男生的侧颜映入视线。
青春年少的模样,戴着耳麦的男生随着音乐律动摇摇晃晃,注意到女生的注视后转过头:“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吗?”钟锦程礼貌地摇头,男生笑着眯起眼,嘴角露出梨涡:“那就好。”他的登机牌就夹在前座的椅背里,姓名那一栏恰好露在外面,钟锦程仔细辨认,原来他叫CHENLINONG。
时而沉睡时而清醒,终于落地,男生站起来轻而易举地帮钟锦程取下了行李,她笑:“谢谢你,我是钟锦程。”
“陈立农。”
南京的冬天与北方丝毫不同,钟锦程敞开外套拉着行李走在街边,夜半,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叉开枝干,路面映出月光下梧桐枝叶零散的剪影。辗转到达预订好的青旅,时间已晚,室友已经睡下,钟锦程简单收拾好行李后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轻轻带上门走到露台处,身边只剩几个熬夜组局的旅人不时碰着酒瓶吵嚷。
“生日快乐小钟,独自旅行有艳遇吗?”夜晚的风很舒适,钟锦程望向灯光熠熠的城市夜景,身旁的人还在大声地吵闹,也许他们昨天才认识,此时却能在叫不出彼此名字的前提下毫无顾虑地交流,没有防备的社交真令人羡慕。她忽然想起白天笑容干净的少年,他眯眼时嘴角会露出浅浅梨涡。
“丽姐,我才十八岁。”
“又跟我没个正形,正因为你十八岁,有大把的好时光,可别浪费。”
钟锦程戴上耳机翻了个身,她听的是一首丽姐也喜欢的老歌。选择青旅,是因这里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在金陵城不期而遇,她想聆听同龄人的不同于彼此的经历与故事,也想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稚幼贪高婺远要出去,看天底最大鸟居,若我应畅游云堆。’
夜已渐深,钟锦程亦入睡,梦境中探寻这座城中她理想的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