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世界判断错误,所以说它是欺骗了我们。」泰戈尔的短句可以拿来诠释傲笑的心境。
他带著一种错误的期待来面对世情与人心,注定不能在无情红尘中潇洒行吟。也许并不是被别人欺骗或背叛,而是自己欺瞒自己,不愿去认识真相。当年愁月和无忌天子之情、白云骄霜夺权之欲,想必不会毫无徵兆,但他肯定视而不见,为那些昭然若揭的阴谋做出最良善的解释,宁可自己一退再退,直到一切奔离原初的轨道,再也不能回头,才愿意承认旧日天地早已崩毁。
很喜欢傲笑与凋雪原联吟的画面,慷慨悲凉,愤世之人、寂寞之音,在一片茫茫的冰原雪域,胸臆中的热血却彼此激荡。
“傲笑红尘:我有眉间尺,寒霜天下知,能诛万里恶,难断鬓边丝。
凋:步出北城廓,荒坟掩龙迹,无人收枯骨,认是倾国时。
傲笑红尘:累累意气者,衣冠作蛀余,不忍见此态,独居自相宜。
凋:弹琴且为乐,慷慨却成悲,拔剑长击柱,吞声不忍泣。
傲笑红尘:何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凋:世路崎且远,叹我病枯枝。”
红楼梦中提及林黛玉喜散不喜聚,那是因为太不忍见繁华凋落,不忍见它楼起楼塌,不忍见那世间美好终必成灰,偏偏人生中醒得最早的总是最美的梦,谁有能力挽留初见时单纯灿烂的笑容?所以不敢,不敢去触碰那些最温暖的辰光。
傲笑红尘是霹雳世界里一个永恒的问号,问著人们踏入江湖的初衷。在漫长的江湖血路里,多少人惧於真情易逝、世事难料,而将一片赤心化作冰雪,牺牲无法控制的感情,去换取以为更可靠的名利权势。然而为什麼?为什麼?在易老红尘中,岁月风霜已经太折磨人,人们却还要用欲望、猜忌、妒恨、欺骗彼此伤害,亲手埋葬旧梦?
傲笑与龙宿在崎岖世路上道途相遇,仗剑相对,直言论辩:
傲笑问:人性如此丑恶?
龙宿反问:世上哪个圣洁?
一个问得痛心疾首,一个不改玩世冷嘲,实则他们都只是在与自己的灵魂对话,在寻觅生命中最无法释怀的解答。
谨以泰戈尔的小诗作结:『他似乎驶在秋云之中,作无休止的搜索,又开放成黄昏之花,在落照里寻觅失去的瞬息。他在我心中闪烁似飞萤,在绝望的暮色中寻找他的意义。』
注:曾听人说傲笑红尘那种个性,难怪愁月与无忌不敢让他知道他们相恋。我觉得这是欲加之罪,一个是傲笑恋慕的人,另一位是尊崇的天子,如若相恋,傲笑虽然伤痛在心,必将默默守护。但无忌天子却常命两人琴瑟和鸣,表现乐观其成之意,这已足以误导傲笑,而且是刻意的误导。有人说天子是怕傲笑知情后拂袖而去,自己少一臂膀,但傲笑入方界,为的是天子浊浪江畔的知音、方界和平的理想,岂是与仙子的爱情呢?这两人选择诈死远离方界纷争,那是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但却不该骗得傲笑杀害血雨风生,无忌天子创立方界,竟撒手而去,也实在不负责任。其后傲笑得知真相,并未伤害天子或仙子,只是自己跑到冬曲坟上吐血,后来仙子来求他救天子……我并不想多责备天子或仙子,他们都有自己对於幸福的追求,只是这段情事若要归责於傲笑,未免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