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又往下翻了翻,都没有看到有用的东西,解雨臣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默然片刻,起身取了纸笔过来,递给黑眼镜一些纸和一支笔。
“枚举法,昨天从早到晚,把你做的所有事情写在纸上,不够找我要。”说完就拿着剩余的纸和笔回到他对面坐下。
黑瞎子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他,想也没想就开始在纸上笔走龙蛇,而且很快就撂了笔,然后拿着纸也不知在想什么,时而皱眉,时而傻乐。
片刻钟后,解雨臣也停了笔,再三确认没问题后就把纸放在几案上,黑眼镜见状也懒懒地递了过去。
黑眼镜:
下床
陪花儿吃早餐
陪小花出门
陪花儿回来吃午饭
陪花儿待到晚上
陪花儿喝酒
上床
解雨臣:
去了趟公司
回家后继续处理事务
喝酒
解雨臣似乎早已习惯黑眼镜秉性本痞这点,看到他纸上的内容后,眼也没抬一下,就开始从两人写的内容里面找交集。
起床睡觉一日三餐应该没问题,是每天都在做的事,排除;出门应该也没问题,他经常会去公司,黑眼镜也都跟着,排除;喝酒……这个倒有几分嫌疑,毕竟是昨夜一时兴起,如果是因为喝酒,那又是什么缘故呢?难道他们在喝酒时做了什么?
解雨臣捏捏鼻梁,他完全记不起来了,喝酒误事果真没错。
“昨晚上喝酒的过程,你还记得多少?”眼下,似乎只能寄希望于对面那人身上了。
黑眼镜似乎是想了会儿,才开口道:“花儿,你酒量不行啊,多一杯就倒,然后我就把你抱回卧室,剩我一个人又有些醉意,跟着也回房睡觉了……”
“没发生点别的?”解雨臣蹙眉问他。
“啧,莫非花儿还想发生点什么?”黑眼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轮未完就收回了视线,咳了一声,道,“应该是没别的什么了……”
一时没有解决之策,也不能一直躲在家里,只好从这事里头琢磨与己有利的东西,解雨臣心下盘算了一会儿,总算有力地说服了自己。
自己不是自己确实还是有一点好处的,那便是以前不便亲自出马的事但现在可以。想着解雨臣隐在墨镜后的眸色深了深,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所幸二人先前一直同进同出惯了,当然,都是黑眼镜主动跟着,解雨臣处理公务时,他就自觉站在身后充当保镖,此刻换了魂后,二人一合算,黑眼镜提议依旧一同进出,免得惹人生疑。
解雨臣原本不想同他一道,他还没有适应一睁眼就瞧见自己的脸在身边晃来晃去的感觉,可半会儿不盯着,他又不放心,万一这闹心玩意儿在外头做了什么,出洋相的只会是自己,权衡下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步不离地跟着。
不去公司的时候,解雨臣便耐下心给黑眼镜讲解公司的现状,面对下面那些人时需要做什么,谁谁可以信赖,谁谁不堪大用,谁谁需要提防,黑眼镜在这个时候倒意外的老实。若非必要,他多数还是在家里处理事务,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一两次还好,时间长了,肯定会惹下面那些人精怀疑,倒不是害怕他们,就是麻烦,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可没那个爱好弄得人尽皆知。
此刻,解雨臣站在座椅背后,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黑眼镜一本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所以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是何时走的神。
虽说,黑瞎子这人多数时候都特别欠,但在正事上倒从不掉链子,想着以前许多次,他就是站在自己现在这个位置,也许在神游,也许像自己现在这样,也许在做别的什么……
有什么意义呢?莫非这人是……有保镖情结?那还真是病得不轻。
如此想着,解雨臣看他的表情从疑惑愈发地转向了同情。
黑眼镜突然转过头来时吓了他一跳,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回,一瞬间僵住。接着黑眼镜朝他笑笑,柔声道,“走吧,回家。”
眼里亮晶晶的,就好像是盛着万千情意。
解雨臣怔了怔,很快摇摇头,甩掉那一瞬间脑中冒出的奇怪想法。
他只是跟人换了灵魂,还不至于疯掉,方才,大概是错觉吧……
本来只是一点小事,无需他亲自过来,他想了想还是来公司一趟,主要想看看黑眼镜扮演自己的效果,结果倒让他意外地觉得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