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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山玉:朱屏】自持一颗看客心,素来只做听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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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3-19 02:12回复
    才人-朱屏
    [一壁坐腰,一壁扶下裙裥]上回说到谁了,请进来讲完。
    [金钏子溜挂在腕骨上,从漆盘中挑出朱红、翠绿、嫩黄三色花钿,抬眼见青山叠云屏后依稀是道矮短影,指尖定在钿面上,颦眉微扬]你向前来,再前些,绕开那道屏坐我跟前。
    [真切可见是位精瘦的小姑娘,黄面微红,一双眼珠瑟缩,接去抚她发顶的手这便顿在空中]是才进宫吗?
    [极自然的将手腕转个方向,指了身侧的脚蹬]坐,我只是想听听你是从哪里来的姑娘,幼时爱顽什么,家中可还有牵挂,照往常芸娘她们说的那样就成。[抿一抿嘴,目光柔缓看她]你们一起行事,我这里听的,她应没少在外讲。
    [许是这一句勾起她的记忆,小丫鬟咧嘴笑起来,安分坐在脚蹬上,一言一言讲着自己的身文。我自持一颗看客心,素来只做听书人,将她们乡音乡情过耳,伴做剪裁花钿的乐趣,这次却在她稚嫩迷茫的目色中一次一次沉溺下去。她还这般小……这般的小……恨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同我入府为奴时一般大的年纪。]
    小主,小主,主子娘娘?
    [冷不丁一句唤回来神,不期愣了,低笑连连]傻丫头。主子娘娘,不是我能担得起的称呼,不容僭越。
    [手掌沾了几片剪碎的花钿,碎屑一般的金箔纸映衬出我的容色,冷月浮棠,笑滞停在眼角,不得三分春色。我曾想我的恨许会随着范邵之死消陨,可当她们真切死去,魂离人世,我仍未觉舒息,官豪如饿虎,可怜离散骨。]
    [穿堂风吹窗咯吱,扬我鬟髻乌丝,软掌去捋,碎金屑沾发未觉,馀笑对她]你今日讲的很好,我很喜欢你的故里,倘若日后有幸陪陛下去苏州,我会记得带上你。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3-19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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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武三年二月初一 芭蕉坞
      才人-朱屏
      [靴履踏青板,瘦掌握持八十四骨紫竹伞,约是申末近昏,鸟雀飞塔,天际窥一青线。]
      [二月芭蕉未绽,青瑟簇成几团,珠雨嘀嗒,顺着叶根腻入砖缝。小足俏动,避开一块松翘砖,逶迤转入佛塔。]
      [合伞在塔口处,掌褪绒帽,从红梅雪色袍夹内取出素巾包的十数根檀香搁案,择三根恭插佛前,点续香火。]
      [炉香乍爇,宝相下显真柔弱,裙腰一块双鱼佩玉软软压在衣带红梅,绿腰拜叩,白鱼摇曳。]信女晚来了。
      [喃喃声轻如絮,细腻的心弦随香火袅袅拨弄,宝塔空寂,骤响一声叮碎。目寻去,原是佩绳断了,玉佩晃了出去,双鱼成单,碎了。]
      [一时怔神,神色几变晦暗,没有伸手去捡。]
      -
      宝如婕妤-楚环
      [午睡起来净手时,才发觉杏笼寒烟,几成雪坠春风之势。忽思及,于正月望日前后,曾在坞里喂过猫儿。说来,尚不知它近况何如。]
      [遂趁意去坞下。]
      [四合都探看几番,片叶沾身而不自知。本来是兴味所致尔尔,谁知竟真于芭蕉树下寻得那物,喜得直呼一声“小狸奴”。惜那雪团并不通晓名讳,翻丛而过,隐没不见了。]
      [疾走去追,小雨倏尔落过,犹浑不在意。直跟到那塔前,闻约有响动,也不多想,提步便迈进槛中。]
      [见得是宫阁中女子,先怔了少时,随后只一揖。]允楚环不解,花朝方去,扑蝶会上倒也未见得姑娘如此热忱。亦不知,今朝又拜何花神?
      [神魄稍定,方记起扬手去掸水珠儿,直使得藉红碎绿尽皆坠下地来。一时敛眉,笑笑道。]外面雨疾,环不知姑娘在此,亦是叨扰了。
      [去看地上那碎玉,伸手去拾。]这可是姑娘的?何苦摔了去。[勉强拼凑起来双鱼图样,端置在掌中。]
      -
      才人-朱屏
      [仍是半跪在地,手掌压在襟侧,欲握佩玉,可惜空空。便就势拜下头去,眼下是旧土尘埃,抬目时正见雨水坠地,素声问候一句,亦算是答。]雨势渐疾,狸猫自有窝可纳,婕妤不若在此等等,待宫奴赶来再行他事。
      [掸衣而起,珠规玉矩。只半转身扭向香炉,仿是俱风灭了这丝缕佛意。将带来的香柱整了整,动静之间在漆案上留下土褐堆尘,自哂轻嘲,停罢假功夫,斜睨眼风。]宝如嫔主,妾早年听过一段戏,戏中有一句“兰因”。
      [塔中灯火惺忪,宝相严慈,我只半靠在佛案前,从她的珠光衣裳一点点挪在颀长身影。]今日缘来,便见了,捡了。往后……它或是归嫔主,或是归路野,总归,不是朱屏。
      -
      宝如婕妤-楚环
      你亦看到了那狸奴?
      [低下面颊,呵地笑出一声。这一笑,是觉这位青娥,立在原处,还未曾有动,便占了清、冷、孤、妙四字,又无不至其极,而惭己之色相。至于狸奴诸闲语,竟是次之。]
      [白雨濯芭蕉,亦浣柳色。珠跃青檐而下,旋复挑沓。目似含嗔,拂袖去些许湿痕,又付以一笑。]姑娘真是高瞧了她们,若我说,差遣那一干下人无用,雨歇了我自会去。
      [烟缕几灭,盘升而越渐无形,终散于朔风。再看掌中鱼形,分明是多子多福之“余”,这才始觉可叹。休道是兰因早悟,多半絮果先结,幽恨窦生。]诸法起因缘,佛目作如是观,就是损了,照旧还在看,看天,看地,看人。
      [转目。]你,便信由天命?
      [蹲身将那玉放归所云“路野”,英眉半挑,片刻间,不由得目沉如渊,抚鼻轻叹。]环只信人为。
      -
      才人-朱屏
      [乌发结鬟小飞仙,两柄蝶钗入鬓股,蝶须交髻首,恰夹一枚绿玉髓。间饰精细,纵是摇头也无金石叮当。]妾是初来此塔,只知是前朝遗址,名“色相”。
      [徐风絮雨,斜飞湿雾,蒙蒙衬在她身后。不由狭眼,观其举止自如,舌灿莲花,倒是小瞧。话音带上心思,缓缓有笑。]嫔主的宝如二字,不如七珍好。
      [宝如,到底落俗,不配她唇齿见识。
      [眉共春山秀,眼盈秋波横,迎风与之对视,绢巾仍在揩手,亦未低头。]妾信天命难测天意。又信人为,定有人意。
      [恍惚略过范、邵二影,掐巾藏袖,顺势晃晃脑袋。]荣妃娘娘与您的事迹讲在市井,怕有不少人叹,天命所归,才能生得如此一对姊妹。可只有身处其中,才明白这泼天富贵,举步维艰。
      [顿笑,舒畅接下]后话说妾自个儿。形单影薄,胜天半子,都是难上加难。
      -
      宝如婕妤-楚环
      色、相?[甫闻其道,正暗合所思,不觉嗫嚅出声。]真是......妙哉。
      [流光细雨无止意,虽不能出,亦可通晓此时,该是琼花委地,蔓草零落,早非今朝的如意春风。盈盈间,还可窥青天上,纸鸢起。]
      [如再衬此境,灰墙古佛无闲趣,兼已看厌,空守待云开见晴日。]
      [碎玉虽归尘,然玉手上灰未肃清,故捬掌,呵然一乐。]凭它五供、七珍、八宝,名讳尔尔,环浑不在意。
      [忽而转了神色。]
      宫中既无豺虎,又无鹰蛇,姑娘在怕什么?[觑道。]你,又在藏何?
      [屏开人上前三步,重观檐牙,珠玑敲青板。负手而叹。]
      也罢,既已化黄土两捧,生前缨绥,何如?死后声名,何如?[耸肩,略一转步,半背过身去。旋即,振袖而笑,催得玳瑁簪动,烁烁而灼心。]倘姑娘无意,我更没甚所谓。
      [又睨一眼。]但,你就甘心?你还想待谁来负你?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3-21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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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朱屏
        [听得一字一句都似带了佛意,许是宝相在前,人在梵塔。]
        [避让半侧,任她翻找。]嫔主……明目洞察……
        [深唔,一时噎话,因退了半步,左半边身子背光,面庞也成阴阳脸。一面是静默,夹杂些许惑。]朱屏奴婢出身,陛下登基后乃晋才人,身无所长……嫔主,对谁都有这样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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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如婕妤-楚环
        [看她模样,始轻笑。]
        [如存二两真心,言中不过一味也已,更胜是刻意施恩。]我才想说,我并非谁都可近,只是姑娘善缘至此。姑娘却先抢白了我的话了。
        [薄云翻转,再出两步,直倚塔门下,半仰头,眺那青峦翠嶂。]姑娘不必睬他人侧目,若你来,我便效个山王,邀姑娘吃披香殿的新荔。
        [目光收稍,再度移到人前,轻声。]若你不肯来,[低眉玩腕间镯,决绝道。]则斩断缘丝,如是而已。
        [雨休方去。]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3-21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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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武三年二月十三 倚石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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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朱屏
          [层云吞墨,天穹纷纭杂色,淅沥雨滴激荡川河涟漪,落红肥绿。]
          [只是路过窄桥,因见泉石浮花,零落成团,停了步伐。大抵是同命贫贱,随波逐流,心起灵犀。]
          [攥掌微紧,抬一面伞缘,露出一双清瞳,边去瞧,拦住绿衣宫奴]三月淫雨霏霏,上流的花经受不住暴打慢磨,冲下来不少。
          [她自是半疑半怪,天要下雨,与人何干,神情便有几分敷衍。]
          [唇齿掂碾几回,手下微微旋伞罩全她,雨粒顺着伞面垂委背衫,不动声色挪了挪,眉眼迎笑。]春秋殿才迎来一批新女,上头的娘娘们不定要宴一宴众人,届时若满目凋花,只怕不好。
          [言辞徐徐,仿佛真有那一日似,实则只是一番苦心功夫。]姑娘仁善,与园里莳花奴提一嘴,只多费些精神照看,便能得主子赏识。彼时,她得了脸,定是要谢你的。
          -
          宓容华-宋珂鸣
          [掩了靡靡日光,容寿梅一隅偏地,并行窄桥,贪看她捻一方鸭卵青色罗帕把湿袖拂去,笑声低谑] 你手劲比往日轻了,是疼这散花绫的名贵吗?
          [压眉轻道] 人是穿戴衣裳的,别叫衣裳穿了人。
          [远看一道不俗隐影,推手意同前行,就着半湿广袖,一寸洇渍,适而不表。尾一句“赏识”“得脸”压进耳里,顺去接话] 姑娘什么灵妙慧心,怎不自己去揽了这份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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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朱屏
          [略略一偏首,蒙蒙细雨中认出她,矮身礼罢,声色同是轻轻柔慢。]宓嫔主春祺。
          [绿衣奴同她见礼后已然有消退的意思了,眼光视下,平平攮她一把,略一收伞。]去吧,几句玩笑话,当听当行皆看你主张。
          [适才对上宓嫔主,眼风极敏,先是见她湿了半袖,便低敛眉睫,目下是清雨刷砖画,小鞋绣彩蝶。]正是碰见了她,让我想起了这事,灵妙慧心她该有半璧功劳,不能不说。
          [生有一副白齿红唇,言行又多徐缓,于这春雨中便似群玉山头,雾花弱柳。]嫔主是回永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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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容华-宋珂鸣
          [双对目光送罢翠影,衔笑越步踱去桥边,只是挪履寸小,拿捏身距] 劳贵主一番点醒,她一届平平宫侍,却不敢厥功。
          [淡扫天地,目及远水的阴柔晴色] 是往归途,却尚未归意。我看你适才出神极远,孑立桥头,恰如三间的孤寡小粒。
          [赋下新判] 心事可谓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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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朱屏
          [只是微收下颌,步步慢跟。为奴时特特练过行止礼态,下足极稳,盖因不能扰主。此刻,也只听雨声。]妾身父母早逝,依托魏王府教养至今,说是孑然,倒也不为过。
          [现下谈起,甚能提一嘴笑,旁若讲着幼稚爱的话本戏文,是千家故事,百家忧难,自己反而越埋越小。]心事二字……宓嫔主簪缨之女,生有林下之风,难道就没有心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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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容华-宋珂鸣
          [纵教缓风一过,眉间聚拢着的凝愁也拂散了。只消一眼便参透的小心情态,再念她步履翼翼,少不得往深里转想] 容本嫔落俗一句,老生子家也好,魏王府也罢,既为了天家子妇,绫罗金玉堆砌出的锦绣富贵,也该当孑然一声么?
          [纵有尊出的几阶妃仪,行止举足,皆对她承秉一道敬质。一话心事,难免再挂念幼时,寡活不过桃李年岁之笑谈,先道声歉] 罢了,既称一句心事,岂能喧挂口中,轻易话与俗人?是我浑忘这个道理,还妄作个开解的肤浅人。
          [搔了搔鬓角] 心事,或许会有的。只是本嫔惯有些薄情寡恩,不肯为它拖累。
          [难得展颐] 你应如是。
          -
          才人-朱屏
          [那点细密的情愁在她春风化雨一番自开自解中仿佛轻如烟雾飘散,一因实是微不足道,二因比较之时高下立判。]
          [我断不是个飒爽人,却也不愿成那市井中糖水少放的桂花藕粉,绸浓一碗杂烩,半点晶莹气质皆无。]
          [至此,我该认下她的展颐。]早先听过满京赞颂您,我不通诗文故不明厉害。今日几句交谈,方才悟出,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担得起那样盛誉。
          [于是唇瓣微微翘张,眼睫从她髻环挪到双目,眼中是恰如其分的惊羡与自哂。]承如您语,愿我能从中学到几分,至少……
          [再一低头,耳鬓上横出一素银珠簪,通身再无它物,要呈一种寡至静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天家子妇。
          -
          宓容华-宋珂鸣
          [端以女仪回敬,敛容生笑,谦辞不表] 惯看才人不爱妆金佩玉,缀那繁复的身外之物。殊不知甚么京中盛誉,于我亦是无足轻重。
          [收一目自嘲自哂,也观尽鲜少炎凉,佯以低首整袖间,才不愿作那副参透。后话应以无声,摆手而前] 桥头尚窄,你先行。
          -结-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6-26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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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玉山解散了,朱屏的一生还没铺展开就结束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6-26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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