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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次吃罢荞麦面就想吃惠方卷,被从被炉钻出来的和叶毫不留情地整盘夺走:“不行的平次,这个要最后吃哦。”
想着最后喝味增汤的平次有些遗憾。迷信的女人,平次心想,在她做惠方卷的时候我就该想到此刻的……
喝完了汤,平次总算得到了赦免,然而举起粗粗的惠方卷还不待下口就被和叶板着肩膀换了个方向。
“今年的惠方是东北东啦,要闭眼、面朝惠方的方向把一整卷吃完,同时在心底默念愿望,方能实现愿望,还能保佑一年的顺利。”和叶屈腿坐在他旁边,一本正经地解说。而平次只是打着哈哈敷衍,一心想把加了鳗鱼、鱼籽酱和其他各种海鲜的惠方卷吞掉。
他朝和叶吐舌做个鬼脸,表达自己对这种无聊迷信的形式的厌烦,没想到她已经闭起眼睛,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长而细密的睫毛,微翘的鼻尖,稍稍鼓起的腮,还有轻轻抿起的嘴唇,让他有些不舍得合眼了。
笨女人这也过于当真了吧,平次想着,也不敢打搅她的虔诚,反而由于他一直走神偷看,一直莫名有一种亵渎了神灵的愧疚感。
和叶吃得太慢,平次只得学着她的样子细细品着惠方卷的味道,不太情愿地得出如下结论:
和叶的手艺,还不错。
他忽然就想起上学期学校举办的厨艺大赛,他被抽选为评委之一,即使隐瞒了饭菜的作者,只剩序号可见,他还是轻易尝出和叶的手艺,抬眼就从一群参赛者中捉住和叶,及其期待的眼神。
他忽然就给那个眼神击了个正着,忽然不知如何回应了,最后只是平平淡淡地说了句:“毫无长进。”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和叶撅撅嘴,对他的回应有些不满,但是似乎也预料到了不会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夸奖。
后来和叶输了比赛,输给了一个姓高桥的小子。回家的路上她感慨着:“也对哦,我也尝了尝高桥君的料理,关东料理果然浓郁一些,而且他家里是开餐馆的嘛,我的败阵是显而易见的啦。”
她絮絮叨叨地解释着,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平次分明地看到她眼底有些遗憾的颜色。
这些天她为这次比赛付出的努力他全都看在眼里,也时常找他尝尝新发明的菜色,然而他不仅一直没有好好鼓励过,甚至在赛场上也只能说出「毫无长进」这种扫兴的评价,唯一算得上帮助的,大概是他给和叶打了很高的、又不至于被当作最高分排除掉的分数。
他忽然很难过,其他评委的声音纷纷在他脑海中响起来:“天呐服部,你能经常吃到这种毫无长进的菜色,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他见不得和叶如此低落,拍拍她的肩膀。
他发誓,他本来想说的是“在我心里,和叶是第一呢。”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嗫嚅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真是个混/蛋啊,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
他想着想着,开始愤恨之前的自己。
“平次许了什么愿望呢?”这是她吃罢惠方卷的第一个问题。
然而平次直视着她的双眼,一本正经:“很好吃。”
“什么?”
“我说惠方卷,真的很好吃。”很少见地,他没有在后面加什么欲盖弥彰的补充。
“你喜欢就好呀,”和叶反而被夸得有点不自在了,毕竟自己包的时候发挥失常了不少,“诶,你别是在转移话题吧,说嘛,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明明好好夸赞了,却被定义为转移话题,平次有些不满:“讲出来就不灵了啊,才不告诉你呢。”
“喔,那可不可以透露一下,平次的愿望跟我有关吗?”和叶眼神亮晶晶。
“啊……这,应该吧……”他模糊地回应着。
“……什么嘛,我的愿望里,平次可占了好几条呢。”
“诶?”他想要问个清楚,和叶却站起来溜掉了,他坐在原地,听着厨房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莫名地有些惆怅。
对于她刚才似乎无意提及的愿望,他好奇得要命,却还是有点不敢问,他害怕万一得到的若是“希望平次事事顺利破案多多”这类平淡的愿望的话,自己会有多失望和心酸。
不过,若要他许一个愿的话……
他忽然就壮起了胆,朝厨房喊了一句:“喂,和叶。”
“怎么啦?”
“你愿意……一直给我做味增汤吗?*”
“你还想着哪。有那么好喝吗?”她的回答过于爽朗,“可以呀,平次不嫌弃就太好了。”
他悄悄叹口气,某些念头到底是随着那丰盛的惠方卷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听不懂就算啦,”平次说着站起身撸起袖子,“你不是一会儿还要看那什么直播,我来洗碗吧。”
和叶对于「听不懂」颇为在意,然而见到平次难得贴心地主动洗碗,顺利放下疑惑,乐得清闲。
水声细细,有些冰凉,平次一边往热水的方向拧了拧,一边不满地责备正走出厨房的和叶:“怎么又用这么凉的水洗碗了?”他一想起冬天里她冷冰冰得让他总忍不住藏进口袋里捂的小手,就有点生气。
“好啦我错啦,”和叶的声音传进来,“不过,就要春天了呀。”
平次透过纸窗遥遥向窗外看,窗外的灯火勾画出庭院里樱树的轮廓,枝头的点点花苞清晰可见。
天气正在回暖,早樱即将开放。
是啊,就要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