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期限将至,父亲发来信件询问他的意见。
他该收拾好行李,毅然决然的离开的。
但他想到了郑号锡。
那个男孩子,有时狡黠似野猫,却又会在他怀里娇气地像一株玫瑰。
他有些迷茫,自己真的要走吗。
公司接连打电话来催他,请求他回来为新人写歌,他没有立即答应。
他只是在想,做音乐不是自己一直追寻的目标吗,只要自己坚持离开,父亲就会信守承诺再也不干涉他的未来。
离开柳镇,离开郑号锡。
晚上有烟火大会,他向来不喜这些,郑号锡硬是拉着他去。
烟火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男孩好看。
郑号锡仿佛被笼罩在月影下,连望向他的眼中,都流转着月河。
他咬着郑号锡塞到他嘴里的棉花糖,只觉得苦涩。
晚上送郑号锡回家,在蔷薇花架下。小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抓着闵玧其的袖子,撒娇道“下个星期带我去看金鱼灯海吧,好不好呀?”
有几片凋落的花瓣掉在了男孩发间,他轻轻地把他们拿掉。
郑号锡看着闵玧其的神色,那里面有他读不懂的挣扎,还有痛苦。他很担心,但不知道为什么。
他挠了挠头,有些丧气的说道“那我先回家啦,闵先生要早点休息哦。”
转身的那一刹那却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郑号锡想挣脱,他不知道闵玧其要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当小孩子遇到不愿接受的事,会逃避的。
“下星期的话,可能不行。”
“后天,我要走了。”
“那就不去了。”男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郑号锡,我说我可能不会回来了。”
男孩的眼眶红了,一如初见时他在花架下,眉眼处的水红。
但是此刻的红,是融着破碎的月光,让闵玧其心碎的红。
“我要等你,等你回来找我。”
“锡锡听话,不要等了。”
“我要是不回来的话,自己一个人,好好生活。”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浸润在泪水中。
“闵先生,你可有,可有一秒钟,是真心实意的爱着我?”
男孩的眸光破碎,和月亮一样,从高空坠落。
却没有人接住他。
他听见了男人的叹息,那双大手,擦拭着他眼眶中溢出的泪光。
“锡锡,你还小。”
他蹲了下来,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大人要在得到一个人的心后,不仅不珍惜,还要把它踩碎?
蔷薇花的梦影,带着他眼中的水光。
闵玧其抱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着。
“会忘掉的。”
“你会过的很好。”
不会的,他不会忘掉的。
他明明答应过要带他去看金鱼花灯。
他也想好了,要在那棵缀满橘色星光的古树下,告诉闵先生他有多爱他。
他却要他忘掉。
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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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走的那一天,郑号锡没有出现。
他坐上大巴车,靠在窗户边等车出发。
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男孩子穿着他们第二天见面时的白衬衣,指尖攥着一枝蔷薇。
车子启程了,他有些慌乱的从窗户探出身去,想再看一眼他的男孩。
男孩笑得很好看
他说“闵先生,您要快乐。”
那枝烟色的海棠离得越来越远,闵玧其揉了揉眼睛。
是泪水。
灵魂揉碎再重组的感觉真的很痛。
他是因为这样才会流泪。
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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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男孩要结婚了,拖父亲给他送来一张请柬。
他看着喜帖上面熟悉娟秀的字迹,心口发涩。
闵玧其。这三个字是他教会他写的。
在树荫地里,男孩缩在他怀里,一笔一划地描着他的名字。
教会了后,郑号锡却还是不肯改口,我行我素地喊他闵先生。问起原因,男孩只是笑,怎么也不肯说。
他便随了男孩的意。
其实男孩的心思,他也懂些。
“闵先生”,从唇齿间吐出,缠绵地好似他们是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他没有去,只是托人带了丰厚的贺礼。
他该开心的,开心男孩过的很好。
至少比他好。
他不让他等他,他很听话。
晚上,他喝了些酒,早早的睡下。
他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柳镇。
碧色田野,蔚蓝的天。
还有蔷薇花架下,等他回家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