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早春，甘肃一游，也近了尾声。一日日的，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个完全，再对那些赏景的事情，索然无味。）
（出门时正逢温都家小丫头，我记得她，约莫是换作小槐的，水灵的很。蹲下身与她平高，说起话来也不由得柔了一些，将聊了一两句，又起了出去的意图。）
我带你去买糖，好不好？

【我与凤梧乘着马车，看了茫茫大漠的金乌与月亮，到阿玛口中的甘肃来。我穿着鹅黄色的小袄坐在沙丘上，两条腿耷拉着，漫不经心的与小叔叔讲话。】
【本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儿，眸光在听闻糖一字时亮起。头凑过去，敛了声息，慧黠的一笑。】小叔叔，我想要最大的糖。可是你不要同旁人说起，要不然我就要挨揍了。
【身体一颤，似乎真的被打了。】我阿玛眼睛一瞪，像铜铃一样，他还特别有劲，打人可痛啦。

（她那样子落在我眼里，是分外可爱的。我尚未见过她这个年岁的丫头，也无为人父的经历，本该手足无措的。大抵是骨子里的意识作祟，这会儿对着她，也不知道是学着谁的样子，一齐应了声。）
好，那我便寻寻，哪块是最大的糖。不叫你阿玛知道，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尾句压了声音下来，活像怕被他人听到。）

嘘——小叔叔，你也不要同我叔叔讲。同我叔叔讲了我阿玛必定会知道。
【复添一句赘语，再不做他想。】
【手一抬，将黏糊糊的手递给小叔叔。没来由的一句叹，借了小叔叔的腕力，踮起脚尖来，因着不稳当，头上的钗还晃了晃。】小叔叔，小槐要到甚么时候才能长得同你一样高哇？
【要知道，现下我的一双眼只可观他们的袍。】

【忽有风来，携了些甘肃特有的沙尘，悄没声儿入了人的眼，一时间泪珠子奔涌。许久才闻其后话，一个激灵，讪讪道。还是不了吧小叔叔。长得同你一样高……
【一壁说着，一壁拿手去量。久而望之，不觉颈酸头晕，便低了头去，瞧丘上的野花，复嘟哝。】女孩子同你一样高那就不好看啦！奇兽，奇兽长得都很高的！

（没想到小丫头鬼灵精怪的，连这点亏都不肯吃。像我们都知道，这是哄小孩的胡话，是做不得真的，大概也只有他们这些小鬼头，才认认真真的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那我们小槐，不要这么高，就这样，正正好。
（把手比在离我的肩还低一点的位置，我见过的女子中，也只有这个身丈的，最合我心意，倒是不知道，合不合小槐的意了。）

【小叔叔说的刚刚好，便满意的点点下颌，应他。】好，就这样高，再高就不成啦！
【拽了拽他的袖，教他莫要忘记甫才的诺言。这茬过了，又想起那茬来。小童的攀比心浮现，便顺着心，一股脑的浑说一通。】小叔叔，你知道我妹妹凤梧吗？她昨日吃的糖可大啦。咱们买的可一定要比她的大！
【重复道】一定哦。

（这话落在耳里，一时间不知道该笑什么好。只得带她往店铺里面钻，一抬头，倒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了。）
那小槐自己挑一个，大大的！
（我也忍不住挑了挑，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哄小童的。如今我再想要，也不会直接取了，只得做出一副轻松样子。）

【说实话，我早已忘记凤梧那只糖的形状与大小了。手随意一指，佯做乖巧状貌。】就要这个，要一个就好啦，再不要旁的了。
【便是多了食不尽，带回府里，会被阿玛看见的。若被看见了，他必要念叨，小槐成日价只吃甜物，从不学习。我想起这些便觉颈上之物又重了，头大。】
【既已选尽，便与小叔叔一同归温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