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物欲”
华大 宋新军
　　人要生活，必有物欲，这是极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作为理性的人，要节制“物欲”，决不做“物欲”的奴隶。遗憾的是，物质大潮裹挟而来，不仅使人的物欲膨胀，也使社会将“物”作为一切的衡量标准。
　　这种单一的衡量标准正越来越变成了我们生活的公共价值。我们不是道学家，也从来不认为物质主义是一种罪恶，但过分甚至疯狂地追求物质利益，则是一种愚蠢。为什么衣服一定要穿名牌？为什么吃饭一定要进星级宾馆？为什么娱乐一定要去豪华歌厅？问题不在于名牌、星级和歌厅，问题在于你是把这些东西当成了你人生的目标，你是把你无比宝贵的生命时光作为代价来猎取这些东西。我认识一位外国教师，他说他的汽车每隔几年就要更新一次，否则就被视为落伍。于是他就得努力工作，挣钱买新车以赶上潮流，实际上他一生的历史也就是汽车型号不断更新的历史。我听后顿生怜悯心。这太渺小也太冤枉了，人如此度过自己的一生，无疑成为物役的典型情节。
　　什么是满足？什么是成功？中国的禅宗有一种大智慧，认为人的物欲妨碍了人对生命本来快乐的享有，把人引向了歧途，使人变成了苦役。因而它主张祛除欲望，体味真的生活。禅诗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这意思是不为物役便能获得幸福。中国世俗圣贤中也不乏这类觉悟。当年孔子夸奖他的学生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则不堪共忧，回也不改其乐”，这是说人生命本来的喜悦绝不是贫困所能剥夺的。
　　或许中国的事情缺乏说服力，那就征引两个美国的例子。美国当代思想家贝尔把人的物欲分为两种，一种是需要，一种是欲求。他认为需要是生理性的，是人为了维持生存对物质资料的本能要求；而欲求则是心理性的，是对奢侈的无限追逐。需要是应该满足的，欲求则应该予以节制。19世纪的美国作家梭罗认为，一个人为健康生存所需要的那些美元只用很少的时间就能挣出来，更多的时间应该用来贴近自然，享受生命，追求完善。
　　尽管我们呼吁要节制“物欲”，但在非理性的物欲面前理性的批评是无力的。我们看到，现在物质主义以及与之相关联的工业化、商业化已成为世界性的潮流，其势汹涌。我们一方面认为这种潮流很痴愚也很危险，人类不加节制的欲求会导致资源枯竭、环境污染乃至毁灭性的战争；另一方面我们也明白，如果我们不加入这个潮流就会落后、挨打、受辱，乃至于毁灭于人类毁灭之先。因此，所谓节制“物欲”，并非说摒弃物质生活，而是说不要过分地追求它。其目的无非是为我们自由的精神家园留一席之地，以保持“生态”、“心态”的平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