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到10000公分
马振桓送完黄伟晋去市厅,顺便开车去警局把缉毒队的队长和几个队员接上。路上,马振桓把现场的情况和林队长详细说了一遍。面包车再次开进港口,收好警官证,马振桓驱车停在离现场不远的室外停车场,和林队长一起下车。
这会已经四点钟,现场的勘察基本结束。他们走过去的时候,罗弘正正招呼现场人员一块吃饭。周围的围观媒体也散了,大家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领个饭就蹲在地上吃。
罗弘正见他们来了,就抱了个装饭的箱子过来:“子闳你来啦。我多订了一些盒饭,先吃饭?”子闳瞥了他一眼,招呼自己的队员穿上鞋套、戴上手套:“你们先吃吧,趁天还没黑我们先进去看看。”
“行,那你们小心点。”罗弘正放下箱子,帮他们抬起警戒线。林子闳点点头,带着队员们进了现场。
“跑了一天了,吃点东西。”罗弘正招呼马振桓过来,给他一份盒饭还有一瓶饮料。马振桓先喝了几口饮料,口渴的要命。他和罗弘正一边扒拉着饭,一边聊着情况。想起下午离开时见到的那辆轿车,他吞下一口饭问罗弘正:“队长,下午有其他人来现场问情况吗?就是案件相关人之类的。”
“没有啊,我们下午就把痕迹勘察了一遍,该收的证物都收了。”罗弘正摇摇头,“你有遇到案件相关人?”
“也不是,就是下午送黄法医他们走的时候,在闸口看到一辆车。黄法医说可能是和案件相关的人过来了。”马振桓又扒拉了几口饭和菜,他放下饭盒:“这些尸体的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罗弘正皱皱眉头,他犹豫了几秒才再开口:“你猜他们是什么人?这四个人都是在这个港口工作了三四年的工人。第一具男性尸体是这里的搬运工人,第二次发现的三具尸体里,两具男性尸体是这里操作机械的工人,那具女性尸体是港口工作区域的清洁工。”
“那我们可以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找他们一起共事的工人问问。”马振桓眼睛亮了,只要有工作就有社会关系,找一些同事问问,说不定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罗弘正苦笑了一下:“我让小王他们去问了,找了负责这个港口的人事经理。那三个男性就是单独一组工作的,也就是说,昨天晚上他们三一块来这块区域工作。那个女性就是负责这块区域的清洁工。”
“你是说,这块区域他们互为同事关系?”马振桓震惊地睁大眼睛,这要怎么办?港口很大,他下午在附近看了一遍,工作区域基本上是单独的,不同的工作区域之间有许多集装箱隔着。一个区域的工人难以看到或听到另一个区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会让侦查工作更加棘手。
“所以说,我们现在只能判断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和基本社会关系。在案发现场,我们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我已经让二组调监控了,希望监控里能拍到一些东西吧。”罗弘正叹口气,放下被自己捣的不成样子的盒饭,看向远处的落日与大海。
马振桓拍拍他的背:“队长,一定会有突破口的,我们再仔细找找。”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马振桓抬起头,便看见林子闳拿了一袋东西走过来。他和罗弘正站起来,林子闳似乎很兴奋,急急忙忙从警戒线下来穿过来:“弘正,找到了点东西。在距离那三具尸体一百米的集装箱下面。”
“是什么?”马振桓问道,罗弘正接过袋子看了看还闻了闻:“冰毒和吗啡。”然后就看到林子闳后面的队员拎了好几袋东西走过来,心里不由得一紧:“不会吧……”
“这些东西的量,足够判无期或死刑了,”林子闳示意队员把几袋毒品放在车子上,“我们先回去做物质鉴定,希望在上面能找到指纹之类验证身份的东西。等尸检结束,还请鉴定组给一份指纹到我们这边。”
“好,辛苦了,”罗弘正知道他是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我让Evan送你们回去。Evan,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你等会就直接回警局,我们开一次案情分析会。”
“是!”马振桓收拾好东西,和林子闳他们一道离开。回了警局,马振桓先去了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脑袋清醒一些。这起案件牵扯到黑社会还有毒品走私,恐怕又要熬几个通宵破案了。
“副队,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队长让我们一起过去。”小王敲敲办公室的门,马振桓点点头,和他一起去会议室。
两人到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警察,有几位在抽烟,都焦虑的很。罗弘正让小张打开投影仪,调出黄伟晋那边传来的尸检结果:“刚刚收到法医那边的尸检结果,大家一起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尸检结果上面写的很清楚,第一具尸体身上中了数枪,但都不在致命的地方,颈动脉被利器割破。和后面三具尸体一样,眼珠被小刀之类的刀具剜掉了。“四具尸体的致命伤形成部位基本一致,初步判断为同一个凶手作案。”罗弘正继续念着尸检报告。还有一个重大发现是,在四具尸体的血液样本中都检测出了高浓度的冰毒,证明四人生前都是瘾君子。现场发现的毒品可能是这四个人的,但在鉴定组出结果之前还有待确认。
“通过死者和系统中身份信息比对,我们已经初步掌握这四名死者的基本情况,”罗弘正调出另一组幻灯片,“这上面是整理出来的信息。陈某、林某和姜某都是港口的装卸货工人,其中陈某是搬运工,林某和姜某是操作部分区域起降机的工人。唯一的女性秦某,是这个事发区域的清洁工。这几个人互为同事关系,一起上下班,每天工作时间为下午五点至凌晨一点。我们调取了港口监控,事发当晚一切正常。但由于案发时间较晚,很难确认事发时有没有其他人进入该区。我让二组继续搜查附近的监控,并检查事发时间前后进出港的可疑车辆。”
他话音刚落,下面嘈杂起来,马振桓吸口气。事发时间太晚,港口基本上没有灯光,看监控基本没有用。加上几个死者互为同事关系,想要找到可能的目击证人难上加难。现在可能的线索是确定毒品所有人及购买渠道,笨一点的方法是看港口和员工出入通道的监控,逐一排查。
马振桓提出自己的想法,罗弘正点点头:“今天晚上鉴定科那边会给出结果,如果能和指纹库对比成功,我们这个案子就有希望。同时,我希望从现场回来的同仁们多想想可能遗落的细节,有想到什么来我办公室说。同志们,这次案件很难,但我相信大家合力一定会破解!”
下面的警察们振了振精神,都做好了熬夜的准备。马振桓散会后在手机上下单了几箱速食面和面包牛奶,让小李把几个大会议室收拾收拾,从杂物间搬了被铺布置成大通铺。
想到出勤方便,马振桓准备回家把自己的车取出来开到警局。他和罗弘正打了个招呼,自己匆忙出门坐了公交回去。走进车库,马振桓找了找自己的车,正按下车锁时,就听到后面有车开过来的声音。
他不经意回头看了看,是一辆黑色的大众,显然是在找停车位。马振桓向那辆车挥挥手,大声道:“你开过来吧,我马上就走了。”大众的主人显然是听到了,径直向自己开过来。
马振桓上了自己的越野车,启动车慢慢倒车出来。见越野车完全倒出来,大众车才缓缓倒车入库。马振桓拉回行车档,就看到大众车的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来,露出一个戴墨镜的脸,开口是沉沉的低音炮:“谢谢啊哥。”
“不客气,”马振桓见是个新面孔,“你也住这个小区?”
“对,最近刚搬进来。就住在B单元”马振桓见他还挺年轻,说话时还微微笑,露出脸颊上的小酒窝,有些可爱。
“我也住那里,以后就是邻居了。那,我还有事,先走了。”马振桓点点头,一向不怎么和陌生人搭话的自己,居然还和第一次见到的人聊了好几句。马振桓定定神,踩下油门离开。
大众车稳稳地停在停车位里,里面坐着的年轻人摘下墨镜,是一张稚嫩的脸。耳朵里的蓝牙耳机里传来笑声:“老大,你真的要‘为爱献身’啊?”
“闭嘴。”他摘下蓝牙耳机,耳朵却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