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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近溽暑,尚有细风掠过高墙。)
( 即便如此,辇下步履仍是稳中亟亟,生怕我中了暑气,心生不悦。是以,我落座亭内凉椅时分,并未见翊坤的身影。翠尖儿稍蹙,凤眸微眯,着实摸不清宁妃此番所为。)
“ 嗯。”( 及至人来,我依旧面色淡淡,眄过酒盏时,略一滞,复言。)“ 何谓 ‘ 喜事 ’?”
5 鹤尔苏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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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南音那丫头,好像瞧上了诚郡王家的小子。”
我执过那一小瓮的瓷壶,并两盏不大的小杯于桌案上。鸦睫稍敛,同二人斟满了梅子酒。执瓷盏于唇畔,像是叙述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不过,于紫闼之中,也着实不起眼。酸甜味于唇畔,及小啜半盏,方觉清酒的苦涩味。我想来,那丫头本就是清冷的性子,肯让她亲手书信与我,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定。玉指叩案,我望及对面人眸底,窥人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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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唇间吐露的‘喜’字,我不知从何而来。)
( 若论荣淳,岂能当得起这一字。然,馀者我却闻所未闻。半盏梅酒,映出石罅间的碧翠,隐隐绰绰。言及南音,眸光一冷。我对成羡膝下二子,委实无甚好感。然,逝者为大,此间再言,不过也是虚妄。)
“ 诚王?”( 抬眸,墨瞳神色难辨。虽对姑母们近来的教养极为忧虑,却也有旁的思量。)“ 未尝不可。”
7 鹤尔苏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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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般想,可惜诚郡王那边,怕是不大乐意。”
半盏的梅子酒入喉,不知这一小瓮,是老宅中哪个嬷嬷亲手酿制的,倒是有些儿时的味道。稍一偏臻,便可见御景亭外,满眼青翠如翡,如今尚是初夏,梅子酒更衬一些。玉指把玩着酒盏,思及南音丫头,当初还是我为她择的名,希望二人皆有好的运气。然,她毕竟并非家中旁的小辈,椿萱已逝,外人总会心生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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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遗腹子的教养,并未全然托付与端敏。一则怕她忧思过重,时常要念起成羡来,二来,她确实,也当不起这等教养之任。)
( 然,姑母们年岁渐长,总有力不从心之处。譬如,现下的情状,我对 ‘ 瞧上 ’二字颇为不豫。她似是未觉,我亦懒怠去提。只将心思生在了别处。诚王,宜妃。)
“ 且不论这等行径已然失了分寸。”( 这身份上头,也是差了些许。 )“ 梅酒虽好,却有些辜负这玉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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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毕竟南音她……”
眸色稍敛,支颐远眺亭外景致,将御苑春色一览无遗。手中佳酿引进,独留残浆于瓷壁,我执过那瓮酒盅,又给自己添了盏,梅子酒不过是果酒,贪杯亦不显醉意。雪腮稍添飞霞,春山舒,续了前话。
“我想来,她同那小子的事,且看她自己造化了。” 毕竟孙辈们的事,我本就不好多问,更难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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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欲言又止,自然知晓我未尽的言语。)
( 我虽同南音不甚亲厚,却也知其因失双亲而孤僻寡言,这样的性子着实难讨人欢喜。何况,若真论起来,她亦为庶出女,配于宗亲,确有不堪。诚王有所芥蒂,乃意料之中。只是——如此与我,也不算坏事。)
“ 呵。”( 衔杯,缀字。)“ 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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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颔首应下,有她一言,似乎心中更添几分稳妥。“这梅子酒如何。”
槐夏的风至,裹挟着御苑哪处的花香,打着旋儿扑面而来,我半阖了眸子轻嗅,似是哪处的紫藤萝,如蜜一般的甜。毕竟,女儿家的婚姻大事,终不愿托付给虚幻的门当户对一词。将杯中琼浆饮尽,指腹摩挲着瓷盏繁复。翠尖舒,平添了几分笑意。
“若是尝着尚可,那改日再给你送两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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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涩弥漫,宛若骤然破开的青梅,在口中恣意,颦蹙。)
( 凤眸瞥见对坐之人闲适的神情,柳眉扬,她显是不知我内心所谋。也罢,又何苦与她知晓这些龌龊。此番并非本着结秦晋之好的意,恰恰是背道而驰。只若是他二人心相悦,倒也不算全然为恶。)
“ 不必了。”( 一哂,翩然离去。)“ 时无英雄,岂不辜负。”